“怎么喝得这么醉?”沈业凑近闻了闻我身上的酒气,“脸红成这样。”
我盯着他冷冷道:“臣妾想喝多少酒,难道还需要经过陛下同意?”
我把他的话又原封不动送给他,沈业噎了一下,目光躲闪,连直视我都不敢。
他踟蹰着坐在我身边想离我近些,我酒劲上来起了性子,顾不上穿鞋光着脚下榻,沈业从身后将我拦腰抱起,对我道:“不穿鞋要着凉…”
沈业表现得好像很在乎我,可他刚为别的女人当众下我的脸面,还和她调情乐得忘乎所以,我一个鲤鱼打挺从他怀里跳出来,用力推了他一把。
我恨声道:“你怎么不去找周美人,你这也想要那也想要,想要我又放不下别人,白天跟她在一起晚上又来哄我,你不觉得累吗?”
我喝了酒一激动就想吐,看到沈业满不在乎的样子更生气了,他过来扶我,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臂另一只手扶在我腰上,低头在我耳边道:“原来你是吃醋,所以一个人喝闷酒,下次再惹你生气,别忍着,来找我,我陪你喝。”
沈业跟我挨得很近,我半边身体贴着他,听到他还有心情跟我调情气不打一处来,瞅准时机,猛地用手肘怼中了他的腹部,骂道:“喝个屁,你真让我恶心!”
说完头晕脑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喝进去的酒都吐了出来,沈业先遭了殃,他离我太近,大半都吐在他身上,我弯着腰听他大喊着“来人”,接着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沁馨哎呀一声叫朱义去飞霜殿拿沈业的衣裳,我被稀里糊涂带进侧间,豆蔻和柳鱼扒光了我的衣裳,伺候我沐浴。
可能是我身上的酒味太浓,豆蔻跟不要钱似的给我抹花露,我躺在被窝里熏得床铺都香喷喷,闭眼感受着微醺的奇妙。
身边另一床被子掀开了,有人蹑手蹑脚爬上我的床,沈业推推我说:“往里挪挪。”
酒后我好像轻飘飘地要飞起来,他一推立刻把我拉回现实,我不情愿地给他腾出位置,转身面朝床里。
沈业也沐浴更衣过,滑溜溜的手臂在我肩膀上蹭来蹭去,他把我身体掰过去平躺着,支着脑袋侧躺着对我说:“睡得着吗,要不要聊聊天?”
“不说。”
“你不说我说。”
沈业道:“那我就先猜猜阿言是为什么生气。”
我冷笑:“要你管。”
“周美人的父亲是辅国公。”沈业忽然道,“周家的国公爵位是父皇封的,周国公的父亲陪太祖皇帝四处征战,才打下我朝天下,只因说错话失了封爵的机会。父皇在世时辅国公平定西南大小叛乱,是太后为周家求来国公的尊位,辅国公因此对太后忠心不二,现在沈璋死了,辅国公要效命新主,你觉得他是会乖乖投诚我,还是听太后的话?”
朝政的事我不太懂,但也听出一些端倪,我迟疑道:“你是…想用周美人来拉拢辅国公?”
沈业笑眯眯地看着我:“真聪明。”
“那你就这么确信,辅国公会向着你?”我半信半疑道,“再说他向着太后又能怎样,你已经登基了。”
“父皇不止我一个儿子,老五老六刚刚成年,老八今年十三,谁知道她会不会打什么别的主意,周美人要是往宫外传消息,顺嘴说两句我色令智昏贪恋酒色,还能让他们不那么戒备我。”
“知道了。”我把头埋进被子里,不一会就捂出了汗,掀开被子露出脑袋,他还是那样一动不动。
我道:“还看着我做什么?”
沈业道:“今天说你是我不对,总觉得应该跟你道个歉。”
“行,我原谅你了。”我说,“不过不止要跟我解释,你有空好好安慰采瑶吧,钰儿今儿身子不适,她还要跟我一起去看你,一进飞霜殿就看到你…你自己想想吧。”
沈业道不道歉我都无所谓,可是孟采瑶是真心对他,她不该被辜负。
沈业不知是听进去还是没有,随随便便答应了一声,盖好被子躺在我身边,不一会就响起均匀的呼吸声,我听他说了半天话反而不太能睡得着,百无聊赖下侧过身看他。
不得不说他这副皮囊长得是真帅气,新进嫔妃为他争风吃醋的事在后宫传得不少,什么争着抢着送糕点,特意在沈业会经过的地方跳舞吸引他注意,还有装病让他去看望,各种各样的小把戏轮番上阵。
他也很配合,送去的糕点都吃,遇到新鲜的会夸两句,还会亲自指太医去把脉。
我有次去延英殿,软榻上的小桌放了好几盘精致的糕点,沈业一样吃一个,剩下的大半进了我的肚子。
回头去看她们,如同看到了三年的我,对沈业一见钟情萌出少女心事,是什么事都愿意为心上人做的。
我不由用指甲戳了戳沈业的侧脸,真想给他挠成花猫别再让他祸害人,我挠啊挠,沈业突然醒了,一把抓住我的手,疑惑道:“你在干嘛?”
我吓了一跳,“啊”地叫出来又赶紧捂住嘴,用力捶着他的手臂:“你吓死我了!”
“你挠我还好意思说我。”沈业松开我的手,摸黑走到镜子旁,又窸窸窣窣摸着火折子点燃蜡烛,对镜自照。
他不满地回到床前,坐在床边把我拽起来,把蜡烛塞给我:“你自己看。”我举着蜡烛对准他的脸,左脸上赫然一道划痕,摸上去有点发烫,我本来想让守夜的豆蔻拿冰过来,忽然想到白日殿中放了冰块解暑,穿上鞋走到大瓷缸子前,捞出还没化尽的一小块冰包在手帕里,捂在沈业的脸上。
沈业将信将疑道:“这…能行吗,要不要让人拿点干净的冰过来…”
“你要不想明天肿着脸去见大臣,就别废话。”
我很少在夜里传宫娥来使唤,她们本就辛苦,除了一些我无法独立完成的事,其余的我能自己做的顺手就做了,我也不爱让人守在我身边,跟蹲大牢似的不自在。
沈业靠在床头的雕花上,曲着腿看我,他说道:“你不睡觉,挠我脸干什么?”
我嘴硬道:“你睡觉打呼噜,声音太大吵到我了,想让你换个姿势睡。”
他显然不信:“从没有人说过我睡觉打呼噜。”
“哦…”我眯着眼戏谑,“你跟别人睡觉,也聊这个?”
沈业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无比,说话也吞吞吐吐,不知道是不是脸烧得慌,冰块化得快了些,水顺着他的手心流进袖子,没入手腕没了踪影。
冰块只剩鸡蛋大小,沈业没了耐心,随手把冰块扔在地上。
“你再看看,还有没有印子。”沈业把脸伸到我面前,侧过脸对着我,我跪在床边正要凑过去看时,他忽然抱住我的腰,我手一抖蜡烛掉在床边,眼看要点燃床铺,沈业伸手把蜡烛扫到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后烛火熄灭,空气中只有白烟的气味。
“阿言,你还是在生气吧,不然也不会半夜不睡觉挠我出气,还挠得这么疼。”沈业仰脸凝视着我,殿中没了光亮我又背对着窗,只能看见大致的轮廓,我说:“我没有很生气,一点点不开心而已。”
沈业闻言抱紧了我,他的手原本贴在我腰上,缓缓移到我背后,睡裙又薄又透,手掌的冰凉使我的皮肤泛起密密的粟粒,搭在他肩上的手不由轻轻抓了一下。
沈业道:“你是贵妃,是后宫品级最高的妃子,新人进宫正是要立威的时候,却被我当着低阶嫔妃的面训斥,心里自然是要不痛快的。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该这么说你,以后再不会犯了,刚才我太敷衍,这次算正式向你道歉,阿言,原谅我好不好?”
他言辞恳切,又纡尊降贵向我说出这番话,我再揪着不放也很没意思,我说:“那这次就先原谅你,如果你以后再犯…我就永远不会原谅你了。”
沈业低头笑了,鼻尖浅浅蹭过我胸口衣料上绣着的千瓣重莲,他复又抬起头看向我,手掌抵在我脖颈上朝他压过去,让我俯下身亲他。
这种向心上人索吻的动作出现在他身上可真是稀奇,我尚在踌躇,他已开始心急催促我:“阿言,亲我…”
我抱着沈业的头,俯身亲了下去。
两唇相触的一刹那,沈业动了动喉咙,柔软的舌尖迫不及待地想要与我的纠缠。
“嘴巴张开。”他从唇角轻轻吐出几个字,手一捏我的脊骨便轻而易举找到突破点,在我口中肆无忌惮地侵略着。
沈业似乎很喜欢这样,我已浑身发软支撑不住,他依旧沉醉其中,最后他神色迷离地看向我,问我:“阿言喜欢我吗?”
我抱着沈业的脖子,把头埋在他颈中来躲避这个问题,沈业没有追问,而是含着我的耳垂轻咬:“阿言不喜欢我,阿言不会为我吃醋,还让我去安慰别人,可阿言还是会亲我…”
或许是察觉到我突然的僵硬,沈业抚了抚我的背,在我肩头留下密密麻麻地吻,把我抱在怀里说道:“后日我带你去禁苑打猎,你喜欢骑马,箭术又那么好,一定能打很多猎物,你在西凉能做的事,我在上京也能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