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诊 并非叙事诡计
(医生为什么出现了?明明龙珠还没集齐啊?难道解锁插件不是必要条件吗?)
「例行检查,医生。」
眼镜用陌然的语气对医生说,而你出于本能朝他投射看不孝子的眼神。
「吶、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存在被抹煞的爸比堂而皇之地出现了,但那可是医生耶!为什么区区一个石田雨龙怎么敢用这种跟陌生人说话的命令句式跟医生讲话?不要以为你突然升级成灭O师就了不起啊!」
「都说我不是石田雨──呵,都说我已经抛弃吐槽了,激降法对我是没用的。」
咆哮戛然而止,眼镜再次用中指推推眼镜,就好像那动作是什么封印的起手式,「我不明白你在破防什么,我们带你来见的这位大夫,只是自白鸟医生也“陷入沉睡”后接手这里的人。」
「就算你真的跟银桑有什么渊源,也不可能认识他……看你一副什么都不晓得的模样,大概也不知道坂田银时他们在花海事件前就──」
当眼镜说到一半抬起头时,你正凑在神乐旁边窃窃私语。
「吐槽了吧?挖,那个眼镜都入吐槽娘一半了还想不认账吗?明明银桑妈咪他跟我说的新八叽是个热爱偶像的三宅小废废青年,五年过去居然变成好糟糕的人渣喔!」
虽然神乐不想理人,但眼镜吃鳖的样子让她挑了挑眉,冷笑道:「是阿,就是个不但人渣还没用的MADAO而已,哪像我可是连“阿鲁”这个口癖都抛弃了阿!」
「谁是MA──抛弃口癖有什么好──你们两个再说我就──我要走了!!」
眼镜深吸一口气,甩动皮衣一步两阶梯地快步下楼,临走前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失礼了,这个“停尸间”我一刻都不想多待!」
「你刚刚说什么!?你个浑蛋眼镜不准逃跑!──」
“停尸间”一说出来,神乐的理智线瞬间断裂,她朝楼梯口怒吼,猛地起身快步追了上去。
你忍住追上去的冲动,转身重新望向柜台。
他们从始自终都没跟医生有一句多余的交流,就好像医生如他们所说,从未参与过他们的人生。
医生敲了敲太阳穴,随后撑起身手插口袋走了过来。
「别太苛责他们,花朵吞噬了太多过去与未来……不如说,能看见他们依然这么有活力,真是太好了。」
就算靠近,你也难以看清医生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像好几天忘记喝水,疲惫而嘶哑。
「医生!真的是你嘛!?」
你低喊,诞生的目的就在眼前,你似乎也许多话想对他说,可一时间只能激动地挥动双臂。
「跟本人来。」
他没回答,只是示意你往走廊里走。
(……?)
「你觉得虽然还活着但永远无法对话的人,对于被留下来的人来说,还能算是人吗?」
边走,走在你前面的医生边说,他微拱着躯干,背影像随时会靠在墙边沉沉睡去。
「五年前,名为一日花的病症在江户爆发。」
「凡是感染的人,只要到了隔天早晨,胸口便会盛开红色的六瓣花,花朵娇艳,而人则会陷入没有终点的沉睡。」
「被花寄生的人,不需进食排泄,不需想方设法在苦难中求生……只需要永远做着美梦便可。」
你忽有所感,朝走廊边上虚掩的门向里看去。
然后,你的双腿扎根了般,难以挪动分毫。
那一排排病床上,熟悉的面孔沉睡着。
在赛博世界里救过你的全藏、被你闹得发飙的土方、一起打怪兽的总悟、山崎、猿飞、白鸟,甚至是平贺老头与登势夫人……
(难道所有在先前世界遇到的人都是被花……但眼镜明明说银时妈咪是失踪……)
等你回过神,停下来等你的医生便继续往里走。
「花朵寄生条件未知,只能靠事后检查确认是否感染,那时候身在江户的感染了半数,而后来从宇宙赶回来的人也没能幸免。」
最后,你们来到那间做了强化和隔音处理的单人病房,这里没有窗户,光是身在这方块房里,寂静过头的嗡鸣就会找机会馋食你的耳蜗。
「找不到解救办法,还未感染的人选择撤离这颗星球……剩下的不是被抛弃的底层、就是执意留下的疯子。」
你们面对面坐下,直到医生再次开口,你才将注意力放回他被阴影遮挡的面庞。
勉强能看清的下半张脸嘴角微缩,朝你露出沉淀太多情绪的淡笑,「抱歉,一上来就让你面对这么乱七八糟的状况,接下来……」
「你……是午夜吧?」你问。
……你问?
你问出完全出乎我预料的问题,而你面前的“医生”陷入沉默,几个呼吸过后,他发出嘶哑的轻笑。
嘎吱……
他抽出手指尖轻敲太阳穴,随着动作逐渐加大,怪异的骨骼摩擦声在房中碎働。他用另一手覆盖脸庞,当他再次露出脸,你见到布满裂痕的柴犬面具覆盖在黑发男子的脸上。
「哎呀?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午夜露出困惑的微笑,「你为什么会知道呢?我明明连评论区都骗过了才对。」
说着,他用干枯的手在面具边比了个耶,「还有,这里面可没有叙事诡计,只不过是我的幻术太厉害让你们忽略细节而已呦。」
你双手插腰,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作为医生执念的旁白君,从头到尾都没有用“我”称呼过午夜阿!」
阿勒,居然被你发现了呢?本来看在午夜这么胆大包天的份上想看戏……想帮他隐瞒的。
(不要在世界末日的时候还想着看戏阿喂!)
「喂喂,这种场外讯息是犯规的吧?」午夜无奈地哀叹,「我本来还想装装医生哪怕感染也强撑身体的模样,吐个血什么的骗骗眼泪呢。」
「都说了世界末日的时候正经点啊喂!」你连续吐槽,随后忍不住问,「所以说,你为什么要扮成医生呢?」
「……」
午夜收起夸张的表情,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笑容。
「医生在神隐之前,解除了式神的契约,跟我说接下来想做什么随我高兴。」
「那些离开地球的人是对的,花仅仅只是噩梦的开始。这颗星球……还有那个人,已经沦为祂的玩物。」
「但我就是不服气阿,哪怕这么做只会沦为无谓的宣泄、哪怕模仿也不能唤起他们被吞噬的记忆、哪怕只是再现他的模样就会招致诅咒……我也想对神明竖起中指……」
「别担心,只要我还在这,就是医生仍然存在的证明。」
他朝你抬起手,轻拍你的脑袋。
那只消瘦见骨的手上缠绕污黑的丝线,纹路深陷进皮骨之间,从指尖蔓延进白大褂下的阴影。
「怎么样,这番说词有模仿到医生死不服输的精随吗?」
「嘿,想想可真讽刺,当年我想方设法想要夺取医生的身分,现在拿到手了,却恨不得赶紧脱手算了,医生这工作真不是恶鬼该干的阿……」
「所以说,从指引你们打开盒子后,我就一直等着……看到你来这里,真是太好了。」
「你能到这栋诊所,就代表医生没有放弃阿。」
午夜看着你,咧开嘴爽朗地笑出声,「这也代表,我所做的也不是无谓的幻象啦!」
笑声回荡在白色的单人间,你眨眨眼,这里似乎从始自终只有你一个人。
但你分明听见了,笑声中的午夜还在你耳边窃窃私语:
去找他们吧,用他们糟糕的灵魂去唤醒医生。
……还有,一定要记的……
夜晚的捉迷藏,不可以被捉住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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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走出廊道,神乐和眼镜不知何时回到候诊室,硬是坐在破旧沙发两端扶手,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神乐没什么差别,到是眼镜架头上长了几个包。
神乐手撑脑袋,面无表情地说:「你进去过就代表已经看见了吧?如你所见,这里恐怕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不对,我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
「?」
你捧着从我办公室隐藏隔间里找到的草莓牛奶粉醋昆布跟阿通马克杯进行道具合成后生出的三杯冷饮,一屁股坐到两人之间。
马克杯碰撞的声音令他们纷纷看向你,露出“为什么这破诊所会有这种东西!?”的表情──震惊屁喔,阿还不是你们当在藏私房钱偷偷屯在我办公室的?
「从现在开始,我们来组成新的万事屋吧!」你大声宣布。
神乐和眼镜用死鱼眼凝视着你。
「「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