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卖场。
江浅走到前台和售货员说了声后，推着个小推车来找白茶。
“搞定了，走吧，咱们逛逛，正好买点东西。”
白茶歪了歪脑袋，目光越过江浅往售货员看了眼，“就搞定了，我们不用看看？”
她记得她们这趟出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买空调，虽然她对空调不懂，但好歹要看一眼空调的耗电、匹数之类的数据，好不至于叫人骗了去。
“专业的事情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江浅推着车往前走，“而且这是熟人开的店，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安安心心看看要添点什么，等我们回去，安装师傅应该也装好了空调。”
白茶脚步一停，“……你故意的？”
“什么？”江浅跟着停下动作，一头雾水地看向白茶，她故意了什么？
“您都认识她们，明明打个电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非得自己来一趟？”
“害，你说这个啊。”江浅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自己又怎么了，“算是故意的，又不全是，你都在家里住了，就别用旅行便携式的东西……”
“为什么？”
“就……”江浅摸了摸自己的指节，“总感觉你随时可能要走。”
白茶沉默了一会，“江老板。”
“恩？”江浅情绪不高地应了声，她之前就想和白茶说这件事，只不过那会她和白茶连关系都还没确定，虽然现在也还没……
“您不喜欢？”
“也没有不喜欢……我就是想，你能把我这当成能定居下来的地方，当成……家。”不是一个随时随地都要清东西走人的地方，而是随时随地都能留东西下来的地方。
是家，两人、三餐、四季的家。
“……哦。”
白茶接过江浅手中的推车，推着其往前走，剩下江浅一人愣在原地，琢磨着白茶那句“哦”的含义。
是同意她的说辞，还是不同意……
看着白茶远去的身影，她感觉自己好似回到了那年春节，自己站在后面目送着白茶离她远去时的场景，那时候她就在想白茶的家在哪里？
如今记忆重叠。
意识到喜欢白茶的她想的是不管白茶的家在哪里，她想、也会给白茶一个家。
居无定所的感觉不好，有种天大地大却没有自己容身之处的既视感，尽管她没体会过，可她还是从白茶身上直观地看到了那种感觉。
是行李箱和背包组成的移动的家。
是各种便携物品组装而成的生活。
是冬服下叠穿着夏天衣物的温暖。
是……让她会忍不住心疼的感觉。
她希望自己能给白茶一个家，一个为她留灯，与她能畅谈人生与理想的家。
不过她不敢与白茶明说其中缘由，她怕白茶觉得自己这是在同情、怜悯她，毕竟真正的心绪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她觉得自己或许是想要弥补曾经的遗憾。
那些她没开口说出的话，那会她没上前实现的拥抱。
这时，走在前面的白茶发觉江浅没跟上来，她转过身发现江浅怔怔愣在原地，“江老板？”
“恩？”江浅快速眨眼，掩饰掉自己的情绪，自若道：“怎么了？”
“……不是要买东西吗？走这么慢？”白茶皱了皱眉。
江浅眸色微烁，将步幅步频迈到了最大，几步就追上了原先自己落下的距离，“我刚刚在想要买点什么好。”
说着，她顺手接过白茶手中的推车。
“和你出来一次不容易，这次买齐下次就不用出来买了。”
“买齐？”白茶狐疑道：“不就牙刷、杯子、拖鞋吗？要买多齐？”
“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当然是越齐越好。”江浅侧着目，眸光渐深，“从头到脚……从外到里……”
白茶：“……”
见白茶表情不对，江浅也是知难而退，立马认错。
“咳，最后那句当我没说。”
只是她的话像落入了深潭中，掀不起一丝波澜，剩下一片寂静。
江浅表情尴尬。
好嘛，她又玩脱了，怎么网上教的净是一些没用的东西，这哪里是拉近关系一百零八招式，这分明是让人尴尬方式的一百零八式。
“白茶~”
江浅慢慢靠近白茶，抬了抬胳膊碰白茶。
“要不你回一句，我好尴尬啊……”
哪怕白茶怼她一句都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空间沉默。
白茶淡淡道：“江老板您自己都说出来了，有什么好尴尬的？”
“我……”
江浅百口莫辩。
她哪知道看的时候是一回事，说出去又是一回事，难怪她不是写小说的料，那些网友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她但凡不被猪油蒙了眼，用脑子想想也知道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所谓的面红耳赤的场景……
“你不回我就有点尴尬。”
“……我怕我说了您会更尴尬。”
“啊？还有话能比我刚刚说的话尴尬？”
白茶抿了抿唇，“您想听？”
江浅清了清嗓子，“你说。”
她倒要看看有什么话比她刚刚的话还要大尺度。
“情侣款一般是摆在外给别人看的，穿在里面的我们一般叫情趣……”
“我不想听了。”江浅反手捂住白茶的嘴，脸上浮现几分红润，“你别说……”
再说，她头就要抬不起来了。
这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卖场，旁边还有其他人，她不知道周围的人有没有听到白茶刚说的话，但她却感觉每个人扫视过来的目光都令她芒刺在背。
白茶斜目看了旁边的江浅一眼，她没推开江浅那捂在自己面前的手，“我说了……您会尴尬的。”
说话的热息跟随着白茶的唇齿张合，扑打在江浅的掌心中，她神情复杂地眨着眼，悻悻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话……”
她原以为自己在大庭广众下说得已经够开放了，没想到真正脸不红心不跳的不动钟就在自己的旁边，要知道白茶的话有这么大的威力，她说什么也不听。
家里和外面能一样吗？
她一直以为这是个很隐私的话题，需要相对隐蔽的空间……
江浅偷偷打量着白茶，“不对吧，我怎么记得你要比我害羞来的？”
是谁在家里动不动就脸红，亏她以为是自己段位高才肆无忌惮，谁知道……白茶害她判断错误。
“有吗？”
“哪没有，上次是谁……”
“错觉。”白茶矢口否认，快步往前走。
“诶你！”
江浅推着车也加速起来。
“白茶，你该不会在口嗨吧？”
她们两人独处时和在外的白茶完全是两幅模样，但她坚信床上的白茶才是褪去了面具的她。
江浅再次追上白茶，她微微低下头，在白茶耳边轻声道：“你明明也很喜欢，不是吗？”
喜欢别人的主动，喜欢赤|裸的挑逗。
白茶往旁边挪了一步。
“不对。”
“怎么不对？”她觉得自己之前做的梦才不对。
白茶往旁边的货架走去，拿起了一个杯子，“就这个吧，我挺喜欢的。”
“你还没回答我呢。”
“江老板要哪个？”
“……”白茶这分明是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她浅浅地扫了货架一眼，“这款式的杯子就这个颜色好看，要不换一个款式？”
一个可凑不成情侣杯。
“哦。”白茶应了声，然后把杯子放进购物车里。
江浅被白茶接二连三的操作给弄沉默了，“不是说要换一个吗？”
怎么还把杯子放进购物车里……
“换啊，我喜欢。”
“……”两句合在一起，她现在非常能肯定白茶是在和她对着干。
换是要换的，喜欢也是真喜欢，她甚至觉得到时候自己买的情侣杯会被白茶当做陈设放在一边，起一个造型上安慰她的作用。
“唉。”江浅叹了口气，拿了个和白茶颜色一模一样的杯子也放进了购物车里。
白茶疑惑地看了江浅一眼。
“您也拿一个？”
“其他颜色不好看。”
“我的意思说，您不挑了？”
“荼栢大大，您也不让我挑啊。”
“……谁，谁说的。”
“你。”江浅点了点白茶的肩膀，扶额道：“你说我怎么就拿你这么没办法呢？说又说不过你，诡辩也诡辩不过你，你们文字工作者经常咬文嚼字还真有优势。”
三言两句她就被白茶带偏，最开始的话她还没问出个答案，结果又被白茶牵着鼻子走。
“哪有。”
白茶话里带着笑，听得江浅愣了愣，随即跟着无奈一笑。
就这么随便一夸就笑的人，她怎么就说不过呢？
“算了，我不和你计较。”
她想明白了，逞一时口舌之快算不上什么，好戏还在后头，毕竟……实践出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