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掉下来的优等生郑写,轮流守着第一名的擂台。
高二上学期刚开学的某节下课,那时才分班了三天,她路过涂子录的课桌边,被人挤了一下,胯部撞到他的手肘,前脚掌又不小心踩到他没握紧掉下来的水笔,她整个人跟有应激反应似的毛都竖起来,立马跳到旁边,疯狂地道歉。
而涂子录只是看了她一眼,说了句“没事”,就捡起笔继续写题。
她对涂子录敬而远之,这种看待方式与其说是偏见,但实际上更多是有点害怕,大约出于一种面对优秀且努力的人时,咸鱼会产生的心虚。
对涂子录改观是在她第一次交不上数学作业的时候。
那是分班的第二个月,他们刚结束两天的运动会,她玩疯了完全忘记有这张练习,掏着书包,脑袋里开始编理由。涂子录一直盯着,她紧张得结结巴巴,话也说不上来。
罗琳起身去厕所,涂子录等累了便坐在罗琳的位置上,她的旁边。
“哈……班长,要不然你先去收别人的吧。”
“就差你了。”
她的头埋在书包口,心想干脆让书包吃了自己算了,终于头抬起来,额头蹭到了涂子录的校服袖子,轻轻拨动,像微风掀起了窗帘。
蓝点绝望地看向他。
涂子录一愣,不自在地摸摸短袖:“没带还是没做?”
“没带。”她撇撇嘴,“但也没做。”
“好吧。”
“你要记我吗?”
涂子录突然转移话题道:“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也在我们学校?”
蓝点有点懵,不知道为何他讲起这个:“啊,是的。”
“我们三个之前见过面,高一的新生入学式,在公交车上。”
蓝点抱着书包,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那天见过涂子录,挠着头:“抱歉啊,班长……我这人真的记忆力不是很好……”
“没事,也没发生什么。”
涂子录说完,站起身要走,蓝点也赶紧站起来,书包“咣当”一下掉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她顾不上,忙追问:“那你要记我缺交吗?”
他弯下腰,把书包捡起来,拍了拍灰,递给她:“不了。”
蓝点的视线下落到涂子录的手腕,刚一触及便立即闪开,把书包重新抱进怀里,手指别扭地绞着书包带,脸上却笑得灿烂:“谢谢!”
她抽书包的速度很快,以至于涂子录的手还彷徨地停留在半空中。
蓝点看见带着光晕的云彩与她的笑脸一并嵌进涂子录的眼睛,很耀眼,很漂亮。
也不知到底是哪一部分在这画面里起了决定性作用。
应当是三者一起。她,他,云,缺一不可。
蓝点和涂子录莫名其妙地拘束起来,在同一刻,回避般地撇开了视线。
“没事。”他丢下这句就走了。
罗琳从厕所回来,蓝点把这件事告诉她,喜气洋洋地说:“其实班长他对人还挺好的耶,你以后不要叫他‘小屹耳刘’了吧。”
罗琳有点不明所以:“早就是了啊,你不知道吗?之前我作业没交,他也不记我。他对大家真的不错。”
蓝点歪歪头,又看向在讲台上的涂子录。涂子录把刚收好的作业放在桌面,也望向她——当然,完全有可能看的是站在后门准备进班的数学老师。
总之,她的视角里,两个人的目光在那刻对撞上。她一惊,掩饰般地靠近罗琳,抬手指了指黑板角落的值日生们的名字,“嘿嘿”笑:“今天做卫生的人好多,你也是其中之一。”
没想到,涂子录也偏离了目光原有的方向,转向黑板的右下角。
蓝点的心重重一跳。
罗琳叹口气:“是啊,因为今天还得做公共区域的,我被分到顶楼的空中花园啊!要不然你来帮我算了,空中花园的地到底怎么扫啊,乌漆嘛黑,哪里看得出来是干净还是脏的……”
她还说了些什么,蓝点听得模糊了,眼神也呆愣了,脑袋里还停在那句“他对大家真的不错”。
蓝点把下巴靠在书包上,嘀咕道:“是吗?”
那天下午,为了报答,她还买了一杯奶茶送给涂子录:“感谢少侠救命之恩!”
涂子录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很小的弧度,没有再回多余客套话,接过来放在桌角,继续低头写题。
她猜他应该心情很好。
挺巧的,她心情也很好。
阳光落在练习题上,铅字被烘烤得发烫,烫得像蓝点的脸颊。
明媚的晴天啊,她最喜欢了。
这一幕距离现在才过去半年而已,她再回想起时,却好像变得无比久远。
十班把上午后两节课改成数学开门考,最严厉的段长屹耳刘来帮忙监考,所有人都低着头,没人敢交头接耳。
蓝点绕着班级走了一圈,这敲敲,那看看,时不时还丢出几句随意的废话出来,在这安静的教室里显得十分突兀和烦人——但前提是,有人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蓝点走到涂子录的桌边,他正在全神贯注地打草稿。
她低下身子,盯着涂子录的笔尖,良久后,叹气道:“还以为班长学习有多好,这么低级的错误都会犯。”
说着,她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见涂子录拿出了一张新的草稿纸。
他把刚刚那题重新演算了一遍。
考完试便是中午放学,在涂子录走出班门的那一刻,到处晃荡消遣时间的蓝点突然出现,伸出一只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班长,你是不是看得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