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您的咖啡。”经过十几道纯手工加工后，一杯纯正的咖啡终于摆到了柏钦面前，当然，还贴心附带了一个解酒药丸。

季游霖从柏钦说要把003返厂开始，就已经开始遁地，不再干预003，虽然这样可能会使003前后言行对比非常明显，加深柏钦对他的怀疑，但季游霖相信，如果他再开口的话，只会暴露得更快。

柏钦没有吃解酒药，只是不紧不慢地拿起咖啡凑到嘴边抿了一口，面色不改地又将它放回桌面。

柏钦半响突然出声：“躲什么？”

003系统运转片刻，还是没有思索出来这句话该怎么回答：“抱歉，主人，我不理解您的意思。”

“傻子都能看出来的区别，你藏起来有用？”柏钦没有回应003，只是平静地直视他，但季游霖知道，他在跟自己对话。

季游霖想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装下去就成小丑了。

柏钦虽然知道季游霖的身份暴露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总觉得这人会死皮赖脸不承认，还准备给他打长期战，结果....

“好久不见，柏钦。”

柏钦似笑非笑，神色意味不明：“难道不是我单方面好久不见？你见得够久了。”

这身份一转变，季游霖就感觉柏钦那语言的攻击力噌噌地往上涨，真是一如既往地噎人。

“你介意？”季游霖说这话应该是带着调侃，但从003嘴里说出来，总显得有些一本正经。

柏钦视线轻移，指尖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动作有些漫不经心：“被一个小尾巴跟了这么久，你说呢？”

“这个你放心，我绝对没什么坏心思。”季游霖打包票地说道。

柏钦轻嗤了一声，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冷淡地问道：“你跟联盟是什么关系？”

季游霖听到后半响没有说话，柏钦见人不说话，倒也不急，微微抬眼：“怎么，你这链接还会短路？”

季游霖也摸不准柏钦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身份暴露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偏偏是这个时候，他可不信柏钦这么沉不住气，联盟现在也就是表面和平，私下里指不定掰扯成啥样了，他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联盟又不止是一队，你问的是哪边的？”

柏钦声音沉稳，语气不疾不徐：“我倒是没听他们提起过你，但被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跟了这么久，我不得弄清楚他的身份吗？”

季游霖此刻如果在柏钦面前，后牙槽估计已经咬断了，这人虽然知道的不多，但基本的判断一定是有的。他刚刚问出哪一边的时候，就至少已经说明了他同其中的一方关系是僵持的，柏钦这人便立马给他来个下马威。

“那么较真干嘛？003在你身边服务的不是挺好的？”

柏钦突然想到之前和003的对话，忽然抬头问：“它的程序是你设定的？”

“当然不是，联盟的智能人都是特定的设计师设计出产的，我只是稍微弥补了一下它的缺陷。”

柏钦一脸平静，声音低沉：“比如？”

柏钦都没等季游霖回答，已经不疾不徐地先一步把话说出口： “唱反调？特殊服务？”

“诶，这都让猜的出来？”季游霖表现的十分惊讶。

“不过，那可不是什么唱反调，那叫改进，你不觉得很方便吗？”

柏钦气极反笑：“我用得着你？”

“好吧，不管用不用的到，起码看在老相识的份上，对我的出现保密，就这么一个请求。”003平调的语气染上了一丝祈求。

柏钦淡然的脸上显现出几分玩味：“我不太想这样做。”

季游霖对这人的脾气虽不是十分了解，但总归知道一点，他这么说就表示还有希望，于是他拿出杀手锏。

“你还欠我一个未尽之约。”

“嗯？”

“卡冷星，我救了你，可都把命给搭上了。”

柏钦哼笑了一声，表情漫不经心：“那站在我面前的是什么东西？”

季游霖着实没想到他竟然会不认账，索性破罐子破摔，咬牙切齿地问道：“怎么？非得我现在自戕，你才能把这恩给认下？”

“是你团结互助、慷慨大义、无私奉献，你的价值就在于此，这不是你说的吗？”

季游霖听到后哽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当时为了烘托气氛，故意说出那些伤情的话最后竟被人原封不同给还了回来…而且还不像他那么温柔。

柏钦看他没有说话，继续不客气道：“一码归一码，当初你故意给错误的信息地址是你的问题，帮你传递消息失败也是你的问题，你死不瞑目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季游霖强撑着跟他交谈下去的勇气：“好，好，那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怎么样？”

柏钦视线微微向下，拨弄着手上的钢笔，语气淡淡地重复：“你的人情？”

他语气平淡，像是对此不屑一顾：“有什么用？”

季游霖咬牙切齿，开始阴阳怪气起来：“那只能说我给的不够多，你这张金口多尊贵啊，能跟我在这儿拉扯半天，多委屈你，说说你的条件。”

柏钦早就知道这人不老实：“不装了？”

他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不合口味似的又放了回去，淡淡开口：“五件事。”

“五件事！！？”

柏钦还没说完，就被003高分贝的声音打断，003寡淡的表情不自然的左动动，右撇撇，看的出来季游霖十分想通过003的面部表情来传达自己的怒气与不满。

“柏钦，你别太得寸进尺。”

巧了，这话他前几天才刚跟其他人说过，不过，却跟这次却情况完全不一样，柏钦瞥了他一眼：“你确定要打断我说话？”

柏钦就这么看着季游霖从暴怒到偃旗息鼓，只用了三秒钟，他平静地收回视线，说道：“第一，给我在联盟内部查一个人——奇森，我要他的全部资料，越详细越好。”

“第二，联盟资源部部长卡萨，我听说他跟伍道成走的很近，你看你能查到些什么。”

柏钦语气不紧不慢，注意到看到003有些呆滞的表情，一看就是季游霖在神游，开口提醒道：“认真听。”

“你怎么会…”

实际上，季游霖只是在思考，柏钦是怎么知道卡萨跟伍道成走的很近的？这两人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与他们有深仇大恨的人知道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两人私底下联系很谨慎，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两人。

柏钦直接打断他：“先听我说完。”

季游霖回过神，看着柏钦那张平等的蔑视一切的脸，憋屈得狠，这是在给特工下派任务吗？真够拽的。

柏钦对他的怒气毫不在意： “第三，以后的咖啡要跟上次的味道一样，这个...”

抬了抬下巴，示意桌上的咖啡：“重做。”

“至于剩下两件事，先欠着。”

季游霖简直要气笑了：“不是，咖啡你让003做不行？什么味道一样不一样的，你爱喝不喝！”

柏钦有些不解，语气沉静：“我觉的这算是三件事里面最好做到的一件。”

季游霖像是对煮咖啡这件事十分坚持，对此毫不让步：“换一个，我又不是你的保姆。”

柏钦面不改色地拒绝：“没有更换的选项，另外，你还不如保姆，保姆起码不会迷路。”

季游霖：“。。。”

柏钦看着天色差不多了，动作自然地从躺椅上起身，准备出门，临了想起来屋里还有一个人，转向季游霖问了一句：“你要继续呆着，还是跟我出去？”

“你要去杀那只比诺兽？”

柏钦没开口，只是不咸不淡地点了下头。

季游霖一看，觉得有戏，第一次这么主动：“我帮你杀，抵一件事。”

柏钦闻言皮笑肉不笑：“你换003来，看它跟我谈不谈条件？”

“作为一个各方面都评为‘优’的智能人，它唯一的败笔就是你。”

季游霖听后一口气哽在喉咙里，这气是真的没法在受下去，毫不客气地回怼道：“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在说话上真的一点天赋都没有？白瞎了一张好看的脸。”

柏钦听后不仅没有生气，嘴角还微微上，不知怎么地突然放下他一贯高冷的人设：“骂就骂吧，还顺带夸一下，呵。”

“嘿，你这张嘴是没完没了了是吧？”

柏钦睨着他，用不甚威胁的态度开口：“注意你说话的对象。”

季游霖实在气不过，也不站着了，直接大大咧咧的摊在沙发上，装聋作哑：“你谁？我怎么不知道站在我面前的是个什么东西？”

柏钦闻言眉头一挑：“还挺记仇。”

就在季游霖和柏钦两个小心眼儿斗嘴时，连恒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们身后，他突然开口：“你俩幼不幼稚。”

当然，连恒的视线重点在柏钦身上，因为在他看来，现在的003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智能人，能跟智能人吵起来，一定是柏钦的问题。

“003”立刻见风使舵，十分003地回应：“我只是在配合主人的一点小乐趣，我很荣幸。”

挑刺儿挑到机器人身上，这尿性也是没谁了，不过，在武力的镇压下，连恒嫌弃的表情还没等做出来，柏钦一个刀眼已经扫了过来。

他脸色已然恢复之前的高冷人设，冷淡地扔下一句话：“你俩在这里呆着，看门。”

连恒心里默默地吐槽：“最后一个词大可不必说。”

季游霖看着柏钦消失的身影，想也不想地跟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跟连恒打个招呼：“看门。”

连恒看着缓缓合住的舱门，不理解有什么一个门好看的？

但随着季游霖的背影缓缓地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后，他刚才还挎着的嘴角慢慢上扬，直至定格到面无表情的程度，他起身不疾不徐地回到休息室，拨通了早已打开了不知多久的通讯号：“你派人放好了？”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不许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