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5重生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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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分离焦虑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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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会在未来的某天离开我。”

当这样的念头突兀地出现在脑中时,顾明莱便隐隐有了某种疑虑——这决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源于她恐怖的直觉——一种自她们相遇时便从未停止过的不安。

于是自那时起,她便有了某种信念:同俄尔普斯一样愿为了爱人踏入鬼域冥天的信念。死亡并不可怕,她想,重要的是我会找回阿楚的灵魂。我会同那故事里的人一样穿过河流与洞穴,哪怕与恶魂搏斗也要让我思念的琴声响遍整个地界……【如果命运拒绝我的权力,不还我的妻子,那我就决定不回去了。这是我们最后的归宿。】*

短命的欧律狄刻等来了她深情的爱人,就像顾明莱也一定会牵着楚惊蝶的手走出死亡的深谷:我绝不会再让你坠入深渊。她曾是立了这样的誓的,可这一切却都由那场噩梦终结——

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呢?这样浓烈的、深刻的、熬干了所有泪水与骨肉就只为护她周全的念头啊,我是不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为此而存在了呢?

望着掌心的伤口,她倚着座椅垂下了头。药膏已经在这段迫不得已的返程里起了效用,却始终难以平复心底的疼……

【他们沿着一条上坡的小路走着,走过的地方一片幽静、寂落无声。】

阴魂不散的。

【漫天浓雾之中,他忽然好怕好怕她没有跟紧他,也忽然好想好想再一次看看她。】

穷追不舍的。

【终于,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而正是这一眼,让深爱的她立时滑下深渊中去了。】

闭嘴啊——

【因为俄尔普斯没能坚决地走出阿苇尔努斯山谷,他的妻子又第二次死去了。】藏在雨里的声音这样呢喃着,像在嘲笑她的自以为是:【这份爱让欧律狄刻获得了短暂的生命,也正是这份爱让欧律狄刻永远陷在了黑暗里。】

【顾明莱,如果留在楚惊蝶身边,你会重蹈俄尔普斯的覆辙的。】

你冲昏头脑的爱会让她像可怜的欧律狄刻一样坠入无间地狱的。

思及至此,她头痛欲裂地捂住了自己的额颅:“阿楚……”

不可以的。阿楚一定不可以死掉的。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让她再死掉一次了。哪怕我死掉了都不可以让她死掉的。她好好的。她好好的。我一个人背痛苦的十字架就可以了——

“我喜欢你、在意你,这是哪怕我死了一百遍也无法改变的事情。”

“你希望我变成一个为了保全自己而坏事做尽的混蛋吗?”

“那就想象我会就此幸福吧。”

耳边一片惨烈嗡鸣,往日总是叮咚作响的手机终于恢复了原本的冷清,可女人却感到了一种比死亡深刻千百倍的恐惧:从没哪刻,她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正在失去阿楚。她或许会再也听不到她的欢呼雀跃,或许会再也见不到她的潋滟无边,那声声温柔的“讨厌”将不再是属于顾明莱的特权,所有人都将获得一张由蝴蝶衔来的、关于爱情的入场券……

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哪怕她们可能要为此付诸性命。你能爱我吗?女孩的询问彻底驱散了心底的低语,她忽然确信自己真的无比在乎楚惊蝶:这是一种比肉.体欲.望更加深刻的渴求。她正由衷地渴望着她能长久地陪在自己身边、并且无论如何都不愿失去她。

而望着手机屏幕上楚惊蝶不久前发来却又迅速撤回的购票记录——她发誓自己看清了飞机降落的地点——顾明莱知道这便是她予她的最后宽容了。成为俄尔普斯又怎样呢?女人抵着掌心魔怔地想,就让这份爱成为毁灭和死亡吧、就让我们手拉着手在温暖的坟茔里亲吻吧——

“亲爱的阿楚……”

这地狱太长太冷,一个人是走不到头的。

“和我一起,烂在这个春天里吧。”

-

东京今日体感温度15℃。

望着窗外雨过天晴后盛开的枳椇花,楚惊蝶嗅到了柠檬和丁香的味道。她用叉子缓慢地搅动着一小块羊排,试图让它与塔塔酱充分地融合:海盐风味浓郁、奶油牡蛎上撒了细碎的罗勒叶。

酒精度数不高,出乎意料是她喜欢的樱桃香调。是个适合定居的好地方呢,女孩默不作声地想,也没想到自己出走后联系到的第一个人是傅洱——你的IP地址怎么变到国外去啦?是旅行的话记得拍照给我看哦。

这小鬼。楚惊蝶如她所愿地传了张简讯回去,结果下一秒就收到对方的通话申请:她甚至没来得及把那块该死的马铃薯咽下去。没人告诉你打扰别人进食是件很失礼的事情吗?她笑着抱怨,我差点窒息而死。

“那我岂不是要在你生日这天拨打120了?”

“本人目前承担不起任何急救费用、望周知。”

“哇,我还以为你是卷款跑路……”

“这样的话你就收不到我的消息了。”

“嗯?”

“因为那个成本昂贵的国家暂时还没天亮。”

好吧。傅洱一时有些失笑,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兀地联系对方、明明说过不会再和楚家的任何人扯上关系了。难道真是为了一句可有可无的祝福语?白费力气——

【怀着杀死我的孩子的恨意彻底逼疯我。】

她的笑容慢慢地淡下来了,像是水消失在水里、又或者是她根本就没笑过。“这家餐馆味道很正哦。”对面的人仍旧喋喋不休,“暖气很给力,饭菜份量也很足……”

“楚惊蝶。”最后的最后,傅洱还是开了口:“你知道林玉珍吗?”

任务员一顿,像是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又像是早有所料地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不会莫名其妙来找我,她说,你还是知道那个秘密了吧?

“虽然现在已经不能算秘密了……林玉珍的话,有点耳熟呢。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这算一件幸运的事吗?”

女孩有些艰难地笑了笑:“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有预感她会彻底颠覆我。”

啪叽。傅洱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慎将一颗草莓捏碎了,那些粘稠的汁液浸着一点鲜红的果肉从掌心淌了下来、像一滩凝固的血。你知道自己可能被杀死过一次吗?

她承认自己说不出口。如何才能说得出口?甚至上一秒对方都还在为姐姐的转变而感到欣喜——“楚清歌有在一点一点尊重我呢。”

“所以哪怕是为了这个、也只是为了这个。请让我的幸福再长久一些吧。”任务员略显无奈地闷哼一声,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寿星今天已经够伤心了。拜托别让我成为除了顾明莱之外第二个夜夜噩梦的人了。”

“……你们感情出问题了?”

“啧,不如说是我单方面发疯吧。”

看来是大问题。傅洱体贴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就在她想如何以体面的方式结束这场通话时,那人却骤然提高了分贝:“但是她说我们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女孩怔住,随即将手机拿远了些:“你确定她真这么说了吗?”

“她的表情是这么说的。我自认不是鲁莽的人,也决不会轻易给一个人定罪。但是、当她那句自以为是的‘只是不想再让你受伤了’脱口而出时——”

音调高高扬起——

“她就已经死了。”

又轻轻落下。审判长不觉得这样太过严苛了吗?傅洱试图为顾明莱开恩,得到的却是一句气冲冲的“她以为她是谁”。

“我那么多苦都吃过了,那么多伤都受过了,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带着这样的自己才走到了她的身边,却因为一场可笑的梦作废了。我难道不知道这份爱会有多窘迫吗?我只是无法原谅她的轻易退缩。”

“我都做好陪她下地狱的准备了呀……”楚惊蝶苦笑着垂下了头,她感到有隐约醉意在额叶里燃烧了:“就这样否定了我甘愿陪葬的决心,总感觉被小瞧了呢。我在她眼里是很软弱的人吗?”

傅洱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听一边将手上的污渍清理干净,然后在那句立誓般的“总之我不会再原谅她了”中得出了问题症结——

这是两个笨蛋,她想。

很幸福、很幸福的笨蛋。

-

【你听过二十一天法则吗?】*

在收到这条由纪羽发来的简讯时,楚惊蝶正为买什么口味的章鱼烧而纠结。冷风绕过灰格子围巾在肩胛骨上打着旋儿,她发了个寒颤,抬起头时却没有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医学上称病人至少需要花掉二十一天的时间来适应身体的新变化,这一结论也常被用于习惯的养成。】

【小楚,我们已经有整整二十一天没见过面了。】医生隔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看她,屏幕的白光映得人脸色苍白:【你是不是已经适应了我缺席后的生活呢?】

浓稠的芥末裹着章鱼块在舌尖上融化,到此为止的念头就这么在一个激灵中蹦了出来。【我能坦然接受任何人的离开。】她略显艰难地敲着手机键盘,【只是她们之中恰好包括了你而已。】

好残忍啊。

【话说你不会正在哪个角落里阴恻恻地看着我吧?】

真敏锐呢。

纪羽拢了拢衣领,这次却是发了张照片过去:【没有阴恻恻,只是被某个吃芥末呛到的笨蛋逗笑了。】

画面里的人鼻尖通红、神情狼狈。楚惊蝶略显不满地皱起了眉,二十一天的时间或许会让我忘记纪医生的模样但绝不会忘记纪医生是个怎样的幼稚鬼——【西北角十二点钟方向,幼稚鬼这儿有一瓶免费的波子汽水。】

“你明知道自己吃不了辛辣的食物,小楚。”女人的声音朦朦胧胧,透过听筒传来的还有各色小贩的叫卖声:“所以不要拿自己的身体赌气。”

“我会担心。”

楚惊蝶于是不说话了。为什么总要对我投以如此悱恻的动容呢?虞棠也好楚清歌也罢……我明明无法回应这份在意啊。饱受苦恋折磨的你们一定会憎恨自己的这副模样的。始终怀揣疏离之心的我怎么有资格享受这份付出呢。迟早有一天你们会彻底明白的——

我不过是个自私的混蛋罢了,她想,戴上帽子头也不回地朝与那人相反的方向走去:“纪医生,二十一天能让你养成一个讨厌我的习惯吗?”

“……那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但在我这儿,思念才是坏习惯。”

纪羽沉默。她拉低视线努力去寻那道卷入浪潮之中的背影,曾在深夜席卷过无数次的苦涩再度统治了自己试图呐喊的心:“小楚!”

然后她们在喧嚣的狂风中对视了,隔着凛冽的空气、隔着拥挤的人群——

【那我或许要终身保留这个讨厌的坏习惯了。】

……转眼间,消失在万头攒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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