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奈惠根本没有精力去关注其他事情了。很痛、浑身上下很痛。肺部像被凌迟一样，香奈惠感受到自己的肺泡正在坏死。如果继续使用呼吸法恐怕恐怕只会加剧毒素的吸入，但香奈惠身后有一个小镇，放任这个鬼的话，不知道会死去多少人。

这就是上弦二吗？完全不是对手啊。鎹鴉已经赶去找援军了，附近的柱和剑士们都会赶过来，至少也要撑到那个时候。她没想到先赶来的竟然是五条悟和夏油杰。毕竟她今天的任务地点不在自己的常住巡视地，属于没被规划的地方，更贴近风柱的巡视地的边界。如果运气够好，风柱刚好在附近，最先赶来的应该是风柱。

“夏油君、五条君，屏住呼吸，他的血鬼术，冰雾里有毒。”香奈惠作为花柱，自然而然的承担起主持战局的责任。

她一点都不敢大意，要知道这几百年来，遇到过上弦的柱无一例外全部战死。她倒是不要紧，早在加入鬼杀队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觉悟，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那个执拗的妹妹和继子香奈乎。如果两个少年陨落在这里，她大概连死都不会安稳。

香奈惠知道现在绝对不是什么说话的好时候，但是她不得不说，“两位麻烦辅助我。”上弦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一样，面露微笑的合上扇子，“阿啦，我真的很喜欢小香奈惠呢。如果你让他们离开的话，我可以不管他们哦。”

香奈惠直起身子，再一次握紧了刀柄，剑指童磨，目光坚定的看向眼前这个鬼。“你在开什么玩笑。”那件平日用来遮掩刀的羽织早就沾满了血，腹部、手臂、腿上都有着战斗后留下的伤口。“鬼的话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五条悟和夏油杰看到无视他们的上弦贰，也有些火了，“谁要你放过啊，谁死在谁手里还不好说呢。杰，揍他。”

夏油杰抽出了身后被他分成了三截的棍子，“用不着你说。”

童磨似乎有些苦恼，“啊，好可惜啊。明明是场不错的约会，却被你们搅和了。那就……先处理掉你们吧。”

“血鬼术·蔓莲华”一条条雪白的藤蔓快速的生长，向三人袭来。五条悟率先抽出刀，几下把藤蔓斩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童磨的跟前，攻击如影随形。夏油杰的武器虽然主体是钝器，但不代表他没办法斩断冰藤。也就是那么一阵，配合着五条悟来到了童磨的身后，二话不说的砸下去。一前一后的攻击，动作迅速利落。

童磨侧过身体，金色的扇子一边各挡住一个，保持着微笑，“好危险，差点就受伤了。”猛地用力打开，双扇张开挥舞，以童磨为中心，大量的冰晶涌出，仿佛破碎的花朵，散落了无数的花瓣。“小香奈惠，趁我没空的时候偷袭也太狡猾了吧。”他趁着这时候，移动了位置。

‘该死，会落空。’

香奈惠当机立断改变了刀型。生生在空中侧翻一周，从竖斩变换成横击。紧接着向四周发出像弧形一般的斩击，如同梅花的剑型打落了无数的冰花瓣。

虽然香奈惠依旧中了一些冰花，她能清晰的感觉自己的手臂和身体都在发冷，但她毫不在意地擦去脸上的血迹。“我没办法顾及你们，请务必自己小心。”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带了些抱歉。

五条悟见一击不成也没觉得如何，如果这么简单的一击都能得手，五条悟才会怀疑这个世界的鬼都是些什么垃圾。

“一直说话真的好吗？小香奈惠，你的身体里有很多我的毒雾了吧。”

香奈惠没有回答，她确实不能再说下去了。保存体力和行动力才是第一要务。这只鬼的血鬼术很强，如果能把这些情报传给鬼杀队，大家对付他的时候就能多一些经验。

不过小看人就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不是吗。

童磨的左手被香奈惠的涡桃斩得剩一层皮可怜的连着，看上去分外可怖。“小香奈惠真的好厉害啊。”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夸奖着对方。把几乎分开的手臂接上，伤口瞬间愈合。“越来越喜欢你了。”

“咦，好变态。”五条悟不合时宜的出声，带着明晃晃的嫌弃。“少跟我们的香奈惠说这些恶心人的话。”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刀，五条悟能感受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冰雾。只要呼吸必然会吸入的冰雾。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战斗只会越发困难，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一年的搭档让他们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水流飞沫’一个来自水之呼吸的招式，五条悟踏着浪花，向童磨移动，带动的水流宛若浪潮向童磨扑来。但在靠近童磨的时候，刀上却闪出了灼灼火光，冰雾仿佛在火光中消融。

“杰！”

如约而至的巨大风刃，在五条悟的高速斩击下，火光乘着风越发壮大，化作一条飞龙朝童磨扑去。

童磨看着那个火焰，不知哪处的记忆，疯狂的叫嚣着快躲开，让他下意识的愣了一瞬。就是这么一瞬。香奈惠从四方发动的九连击正中童磨，疼痛也提醒了童磨，让他堪堪躲过了火龙，却也伤得不轻。半边身子被灼烧，腰身直接被斩断一半。

他曾在回忆里见过类似的招式，但回忆不是他的，那刻进了骨血的恐惧也不是他的。那记忆里会用这一招的人，有着暗红的长发，束起了高马尾，带着日轮的耳饰。绝不是眼前这两个一黑一白的家伙。

“日之呼吸。”他呢喃着，“很像，但不全是。更像是炎之呼吸的变体。”童磨感觉到自己的愈合不如以往的顺畅，但也没到被传说中的日之呼吸斩后无法再生的地步。

他的战斗似乎被大人知晓了，“童磨，你在哪里？”一道声音传进他的脑海。

“我在颍村郊野。”

“我会让附近的鬼都过来。杀了他们。”

“是，大人。”

没人知道鬼王通过童磨的眼睛看见了那接近日之呼吸后，与童磨发生的对话，但是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童磨认真了几分。

“虽然很想跟小香奈惠再玩一下，但是那位大人都发话了，我也没办法了。”童磨耸了耸肩，一边对付着三人，一边说。随着扇子的挥舞空中迅速蔓延着大量的冰雾，冰花绽放在草地上，月光下带着几分圣洁。

两位面容姣好的冰人少女出现，口中吹出冷气。还多了许多与童磨长相相似的小冰人，一时间，原本的人数优势被瞬间扯平，甚至需要一个人对付多个。

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身体在发冷，这种冷是从内部漫出的。再这样下去，他们的身体也会冻僵。必须要想办法。许久没陷入过这种困境的DK，脑子转得飞快。

等待日出那是下下策，援兵也不知道能不能赶来，要知道他们最初的距离，离蝶屋的距离也是很远的。而且柱级以下的剑士来了也是累赘。

呼吸在运转。

‘用你的身体去感受那种状态！血液的迸发，呼吸的运转，力量的走向，别把自己禁锢在认知里。体会它、突破它、保持它。’蝴蝶忍那些抽象到不行的教学再一次在耳边响起。跟咒力一样的运转，不同于腹部流经四肢和大脑。呼吸从肺出发，流向四肢百骸。感受呼吸随着血液在体内的变化和流动。然后激发、保持。

那就是全集中。

夏油杰明悟了，虽然蝴蝶忍每一句话都很抽象，但是体会到之后发现这个描述真的没毛病。打到现在，在场的每个人和鬼都负上了大大小小的伤，其中最严重的是香奈惠。

夏油杰回想起每一个展示过剑招的剑士。水、风、火、雷、霞、花、虫，不同呼吸法在夏油杰手里不断的变化，没人知道这个人到底在这段时间靠着观看和对打学会了多少。

像这样学会了不同呼吸的人不止一个，而是两个。

没人知道他们的下一招是什么是，也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两人的配合可以这么的默契。两人也从辅助转成了主攻。已经重伤的香奈惠却依旧没停下猛攻，不断地配合着两个少年给他们制造机会。

不同于夏油杰的入乡随俗，五条悟选择了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方式，将呼吸沉入丹田，胸腹部流转特定的位置进行分配。

呼吸法代替了咒力，那双湛蓝的眼睛也开始运转起来，收集周围的信息。一切开始变慢了，肌肉的发力、动作的走向，变得一览无遗。

受到了威胁的童磨祭出了自己最强的杀招——雾冰·睡莲菩萨。巨大的冰菩萨腾空出世，双手合十，眼眸紧闭，看上去有着几分悲天悯人的模样。童磨坐在冰菩萨的莲花上。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鬼也陆续到了。

被冰柱从天扎了个正着的五条悟，畅快的大笑起来。快三个月了，总算来了个看得上眼的东西。他随手拔出肩膀尖锐的冰柱，提剑杀了个爽快。

那双蓝色的眼睛在黑夜里分外的明亮，“杰，比比谁先杀死他。”

夏油杰扎起的头发早就散落，他看着源源不断赶来的鬼，没有紧迫，柔声道：“好啊。”那被夏油杰当成三节棍玩的武器，中间一截早已碎裂。他两手各执一端，几乎不用的软剑也从末端弹出。夏油杰甩了甩软剑，不算习惯，但能用。

香奈惠的身体快到强弩之末了，但对付普通的鬼还是做得到的。“五条，夏油，上弦贰交给你们了，剩下的交给我。”

“那就拜托香奈惠了。”少年们没有质疑，二话不说直奔冰菩萨。攻击、躲避、借力、跳跃，一气呵成。路上攻击他们的鬼，也一一被香奈惠击退或斩杀。

来到了莲花座的夏油杰和五条悟与童磨展开了激战。弧形的剑法变化多端，风中起雾，由水及冰。童磨感觉到这两人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在不断的进步。

多变又棘手，不知道这两个小鬼到底学了多少剑法，怎么像是没有重样的？再这样下去，天色快亮了不说，那位的大人任务怕是完不成了。

不对！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童磨堪堪躲过一击。莲花座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带着口罩的由水形成的女人。

夏油杰笑了起来，“这不是要多谢你给的灵感吗，既然你可以凭着冰雾制作那么多附属冰人，我为什么不可以呢？”五条悟也笑了，“杰，是裂口女唉。你也太没新意了吧。捏个皮皮丘不好吗？”

“任X堂真的不会告我吗？算了，下次试试吧。”夏油杰回应，手下的攻击却不见慢。

这个战斗的环境并不算好，狭小的空间，冰雾、薄雾合在一起，导致了能视度极低。童磨的冰柱和冰花几乎没有断过，大部分攻击和抵御都是靠五感进行。

大雾中，五条悟单手握着剑，挑飞了童磨一把金色的扇子。却也在一时不察间，左臂再次被洞穿。这个战场好像只剩下了五条悟和童磨一般。

夏油杰制作了不少人偶，数量多，但对童磨来说都不强，只是烦得很。

“大家何必躲躲藏藏呢，天也快亮了。我要杀了你们，你们也想杀我，干脆光明正大的打一架不就好了。”童磨的声音还是原先的语调，没有因为快到天亮而显得急迫。脸上的表情也没怎么变化。

“谁跟你躲躲藏藏。”五条悟随着搭档欺身向前。

但是，不对，其中一方的力度不对，和这两人打了这么久的童磨，对于两人的力度自然是有心得的。

黑头发的不见了！

一道银光闪过，状似一条龙穿过童磨的脖子。

一时间童磨的视角天翻地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以为我逼你把注意力集中我身上是在干什么？”

那是童磨一生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啊……原来是这样啊。

云间出现一抹天光，天空似亮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