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为这么恶劣，驱魔师是不是该管管！”程戬说着说着，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

“你说的对，但是……”于竹薇下巴抵在程戬肩头，脸色有点为难。

“但是什么？”

一听到“但是”两个字，程戬就知道下面的话一定是帮她找补的了，刚压下去的怒火“蹭”地涌了上来。他转过头，正打算宣泄心中的不满，却恰好对上于竹薇的双眸。

见她蹙着眉头，程戬忍不住心疼起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虽然有错，但是……呃，她做的事不算多么伤天害理，所以我们也只能批评教育一下，最多关她一段时间。”

程戬闷闷地垂下目光，沉默了半晌后，突然又问：“她是狐妖，也是你们队伍的一员？还是和林聿一样也是编外？”

“都不是，她的情况要更复杂一些。”于竹薇斟酌了一下措辞，解释道，“她是只半妖，别看她一副嚣张的样子，其实妖力很低微，只能玩玩蛊惑人心的把戏。她的祖上和狐妖有染，数代下来妖族血统已经很淡了，但是蛊惑人心的能力却传了下来。”

“她是主动来投诚的，驱魔师在调查案件时，有时容易被妖邪觉察到灵力，如果有妖族帮忙会方便些，所以就把她招安了。”说到这，于竹薇忍不住感叹，“有的时候真是感觉不公平，驱魔师的术法要靠从小激发灵力修习，还不一定修的成。但是妖族却可以生下来就继承父辈的力量，数代不消。真让人羡慕。”

“可别羡慕了。”程戬瘪瘪嘴，“妖怪有什么好的！”

于竹薇看着他笑：“那如果我是妖怪呢，你是不是就不跟我好了？”

程戬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就算你是妖怪，也不会像她一样滥用妖术！”

于竹薇想了想，叹息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手握特权而不使用。”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能完全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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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程戬一直窝在于竹薇家里。

鉴于于竹薇身体还没恢复到可以出任务的程度，这段时间成啸扬让她在家休息。

她的生活非常规律，甚至规律到了刻板的程度：早上7点准时起床，如果没什么事情就在书房诵经。

吃过午饭后睡半小时，醒来后看会书，然后再运动一两个小时。

她在阳台放了一些健身器械，仰卧起坐仪、健腹轮，还有个椭圆机。

程戬曾好奇她为什么不去健身房锻炼，于竹薇表示之前去过两次，总能感觉到数道莫名其妙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她性格敏感，或许对方并没有恶意，但总觉得不舒服。况且她本身对设备的专业性和强度要求也不高，锻炼只是为了强身健体，索性在家里买几个器械跟着视频练练。

运动完简单拉伸一下，就可以吃晚饭了。吃完饭洗个澡，就到了两人最喜欢的娱乐环节：一起窝在沙发上追剧、冲浪、聊天。

到了晚上11点，准时各自回房休息。

程戬在这呆了几天，在于竹薇的影响下，作息硬生生也规律了起来。

这其实是很难得的，他这个年纪，再加上特殊的工作性质，身边朋友就没几个生活规律的，往往日夜颠倒才是常态。

毕竟，无论是娱乐还是钻研剧本都得放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觉得有意思。白天就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一睡一整天。

也只有他们这个年纪的人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稍微年长一些的无论是身体还是精力都撑不住。久而久之，圈子里甚至滋生了一种不正风气：

身为一个年轻人，如果不熬夜，作息规律，会被身边人嘲讽为“老年式作息”，还会荣获“xx大爷”、“xx大妈”的称号。

这几天，程戬的生活虽然平淡，但一点也不无聊。于竹薇不是个爱热闹的性格，他的心境也被感染的平和了不少。

白天于竹薇在书房诵经时，他就在客厅钻研剧本；下午要么和于竹薇一起运动，要么背背台词。

这样的日子虽然平淡，但程戬却觉得时间过的好快，一眨眼数天过去，当他收到准备进组的通知时，竟觉得没过够。

“我后天就要去T市了，那边影棚搭的差不多了。”

晚上，程戬靠在沙发上，对身旁低着头看娱乐新闻的于竹薇道，“咱俩可能要开启异地恋模式了，你能去探班吗？”

“T市？”于竹薇放下手机，表情有些微妙。

“怎么了？”

于竹薇没回答他，沉思一会儿后，她突然开口：“你明天有事吗？没事的话明天就走吧。”

程戬瞪大眼睛：“哈？这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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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T市

于竹薇微微扬起头，看着台阶尽头巍峨庄严的寺庙大门，怔愣半晌，而后长长地舒了口气，接着对身后拖着行李箱的程戬一招手：“来吧。”

程戬把帽檐又压低了些，提着行李箱跟在于竹薇身后一级级走上台阶。

昨晚于竹薇得知程戬接下来要拍戏的剧组在T市后，当即收拾起了行李。

“我们提前一天去，刚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啊？”

“清明寺。”

清明寺位于T市郊区，依山而建，是国内著名的佛教圣地，每年往来的香客数量众多。

程戬对清明寺的声望早有耳闻，以为于竹薇只是想陪他去剧组前顺路看看，但没想到这一趟是为他专门去的。

“你这段时间遇到的事不少，我带你去烧烧香。寺里我有几个认识的师父，顺便把你那个玉坠拿去加持一下。”

两人坐了大半天高铁到达T市。

程戬一早收到消息，经纪人和助理已经提前到了。他原本打算让助理按排个车把他们从车站送到寺庙，毕竟路程挺远的，但被于竹薇拒绝了。

“会有人来接我们的。”

两人出了站，于竹薇一眼就看到路边那辆黑色的商务车。一个魁梧的中年人站在车边，手上拿了串和他整个人气质格格不入的佛珠在面无表情的盘着。

他很快也注意到了于竹薇，中年人眼睛亮了亮，露出个稍显腼腆的笑容。

于竹薇带着程戬走过去，来到车边后，中年人双手合十，冲他们施了个佛礼。

于竹薇还礼，程戬正犹豫着要不要也还个礼，中年人已经拉开后车门，然后十分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了行李箱。

“上去吧。”于竹薇拍拍他的胳膊。

两人上了车。

路上，于竹薇一直靠在车窗上看着沿途的风景。程戬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对，比平时低落。程戬见状便没有多说话，让她安静地想心事。

中年人亦是一路无话，车子一直开到了山脚下，接下来的路只能步行。

程戬从中年人手里接过行李箱，一旁的于竹薇：“谢谢阿叔。”

中年人似乎不太擅长表达善意，他冲于竹薇露出个非常短暂的笑容，然后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以后常来，好久没见你了。”

说完又回头冲程戬点头示意了下，也不等两人多说什么便上车离开了。

于竹薇冲中年人挥挥手告别，直到车子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才转过身牵住了程戬的手，带着他向通往寺庙的山路走去。

“他是谁啊？”程戬问道。

“算是个老朋友吧，年纪比我大不少，所以我叫他一声阿叔。”于竹薇想了想，又继续解释，“他早年犯了些事儿，出狱后不知是为了赎罪还是其他缘故，经常去寺里做义工，也受到了些点化，后来成了一名在家修行的居士。庙里有一些不方便僧人出面的俗事，有时候会拜托他帮忙。”

程戬“哦”了声，忍不住继续试探道：“你们俩看上去挺熟的啊？”

于竹薇这次顿了顿，才开口：“嗯，我以前经常来寺里，从山脚到车站这段路程，每次都是他来接送。”

程戬一听她以前经常来这顿时来了兴趣，刚要再问，于竹薇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也跟着停下，一抬头，这才发现清明寺已经近在眼前。

清明寺香火鼎盛，哪怕临近傍晚，寺中仍有不少香客。但正门只有陆续出去的，没有进门的香客了。

他们在寺庙正门的台阶前逗留了一会儿，于竹薇怕太显眼，没敢呆太久就拉着程戬继续往前走，“我们从偏门进吧。”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显然，程戬这次没有戴墨镜，还特地换上了医用口罩而不是明星专用的3D立体口罩。缺点就是太闷了，他一边走一边把口罩从侧边扯开缝隙通风。

于竹薇领他去的侧门不对游客开放，要更偏一些。好在只有寺庙正门外是石阶，其他路都修成了平缓的斜坡，程戬拖着行李箱没有很费力。

干走路无聊，于竹薇便和程戬聊起了清明寺的名字由来和历史变迁。

清明寺始建于隋唐，意为：清明无尘，心如止水。

但到了明朝时，有个道士预言：明朝会灭于清人之手。

当时的统治者多疑，国家也在风雨飘摇之际，老方丈不愿意寺庙卷入是非，便将清明寺更名为济明寺。

后来清兵入关，改朝换代。清人笃信萨满教和西藏喇嘛教，对本土佛教不甚尊重，为了避祸，济明寺再次更名为净无寺。

一直到了近代，重新修缮寺庙时，经过讨论，才决定恢复原名：清明寺。

又走了大约二十分钟，路上已经完全没有游客的踪迹了，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位于寺院西北角的小偏门，门没关。

有个小沙弥坐在门框旁，身旁放了个扫帚，手里拿着本经书正在全神贯注的看，丝毫没有注意到靠近的两人。

“眼睛都快挨到书上了，小心近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