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木屋里,少年手臂搭着椅背,岔着腿靠坐在木椅上。
一双桃花眼里带着些许玩味地睨着前方,观赏着两个壮汉对着个平头微胖男拳打脚踢。
不多时,平头男被打趴摔在他脚边,一动不动,奄奄一息。
少年垂眸,倾身微躬,鞋底踩着平头男脑袋,沉声问话:“哎,你之前用哪只手指我爸妈来着?”
平头男带血的嘴角抽动了几下,说不出话。
“你不会是忘了吧?”少年双眸微眯,勾着唇角,“没关系,我帮你记着呢,是右手食指。”
他抬头,使了个眼神。
一旁的壮汉得令,抬手往后腰摸,想要抽刀。
这时,门外突然闯进三个人,领头的人是个黄毛,后面跟着俩瘦弱小弟。
黄毛进来看到满地血腥,不由得紧张起来,但他还是壮胆子说:“就你把我大哥打成这样的?”
椅上少年默然凝着他,意思是,是我打的又怎样呢?
“你信不信我弄死你?”黄毛上前一步怒骂。
少年歪头,眼神挑衅:“有本事就来。”
“我操…”
黄毛边骂着冲向他,一旁壮汉回手抽刀,下秒那刀便明晃晃悬在了他脖子上。
黄毛吓得差点尿裤子,立马认怂:“等会等会,有事好商量。”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似笑非笑着问。
黄毛磕巴道:“宁,宁宇。”
少年撇了平头男一眼,又问宁宇:“你是他小弟?”
黄毛道:“是兄弟,拜,拜把子了。”
少年翘起腿,笑道:“宁宇,既然你来了,就别白来,帮我做件事,做好了你能得到钱,做不好,那你只能得到死。”
他的笑面让宁宇感到毛骨悚然:“别,别杀我,你让我做什么?”
“把你大哥,哦,你兄弟,把他的右手食指砍下来。”少年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沓红钞扔在地上,“切的漂亮点,这钱就是你的,还有你刚才对我的出言不逊,我也可以不计较。”
宁宇瞟了眼红钞,又看向地上的平头男。
本来大哥是叫他来帮忙的,但现在看来,先不说自己的命丢不丢的事,他看着那叠厚钞竟然有些心动,有了钱,拜把子兄弟算个屁。
而且刀架在他脖子上呢,横竖都得做,又没得选择,他一咬牙,做。
“好,我做,那这钱…你到时别反悔。”他也是鼓足了勇气说这话的,刀还在他脖子上,万一哪句说错了,他可就被一刀割·喉了。
少年并未生气,而是轻笑一声:“当然。”
宁宇没做过这种动刀的事,他平时欺负人就是打打巴掌,踢人几脚,这次他要拿刀子砍人,他心里不免发怵。
他接过刀,两个壮汉就站在两侧紧看着他,防止他耍花招。
趴在地上的平头男努力开口说话:“宁宇,你,你敢?”
他一说话,宁宇吓得一哆嗦,刀差点掉地上。
“大哥,我不得不做啊,就半截手指,你死不了,忍忍就过去了。”
大概又过了半分钟,宁宇一咬牙,落刀,平头男嘶吼,半截手指瞬间和他身体分离。
宁宇因为害怕,用的力气很大,基本没有藕断丝连,半截手指切面平整,嗯,很漂亮。
少年看得满意,他偏了偏头,两个壮汉把宁宇手里的刀夺走,接着又把他整个人架过来,让他跪在地上。
少年看着宁宇,冷声道:“记住,以后他就不再是里山的老大了。”
宁宇吞咽了下口水,连点头道:“记住了,以后,你是里山的老大,敢问老大姓名?”
少年嘴唇微张:“霍思煜。”
霍思煜,就读里山学校初三年级。
一个月前,他们家还是普普通通的卖菜小贩,因为他爸一直有买彩票的习惯,大概是走了狗屎运,彩票中了奖,税后到手两千万。
他们一家本想立马就搬出里山的,但因为霍思煜马上就初三毕业,怕耽误学业,一家人便没急于这一时。
平头男同样就读里山学校,和霍思煜同班,是初三年级原本的老大,他长得凶身子壮,平时做事又鲁莽,所以学生们都很怕他。
在霍思煜家没中奖前的某天,平头男在集市恰巧看见他和他爸妈在卖菜,他闲的无聊,想戏弄人,就走过去嘲笑他们家是臭卖菜的,边笑还边用手指。
那个时候霍思煜惹不起平头男,他没钱没势没背景,不得不忍气吞声。
后来有了钱,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报仇。
平头男被霍思煜雇来的两个壮汉打到全身骨折,右手食指被断,上排牙齿也被卸掉四颗。这事恶劣至极,但霍思煜用足够的钱把事给压了下去。
他把里山老大打残,最后却平安无事。外人不懂,只知道他把原本的老大制服了,那他霍思煜自然就成了里山的新晋老大。
景溪也因此知道了霍思煜这个人。
其实平头男之前也骚扰过她,不过后来知道她爸是教导主任,他便不再敢来招惹,但被骚扰的那次也让她感到恶心至极,阴影一直挥之不去。
所以,即便在不知道那个霍思煜长什么样的前提下,她也在心里默默崇拜了他一小下。
某天,她趁着课间跑上楼,随便问个人,就知道了哪个才是霍思煜。
少年一头碎发,身穿白T黑牛仔裤,长得又乖又奶,还很爱笑。
这,这么乖又这么帅,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阴狠暴戾啊。
景溪只看了他一眼,就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他了。
之后,她每天都去霍思煜身边献殷勤,大概过了半个月,霍思煜同意和她交往。
到了五月,霍思煜马上就要初三毕业。
景溪便问他以后会去哪个高中上学,霍思煜却冷着脸无视她的话。她不死心追问,这次霍思煜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景溪手捂着脸,满眼不可思议。
“别烦我。”他丢下三个字后便不知去向。
霍思煜毕业在即,某天放学,景溪在教学楼外拦住他,又问他以后要去哪,这次她站的远。
她真的很想知道他会去哪,她怕他之后走了,她就找不到他了。
霍思煜单手插兜,脸色阴沉:“你怎么这么贱,叫你别烦我,听不懂话?老子他妈玩够你了,赶紧滚。”
景溪听得脸色铁青,僵在原地。
霍思煜扭头要走,却又蓦地顿住了脚步,他看着不远处,笑说:“她看着比你好玩多了,也比你漂亮。”
景溪顺着他眼神看过去,看到了人群中最显眼的陈知。
她不愿承认,陈知的确漂亮。霍思煜并未明指,她却一下便知,他说的是陈知。
她和霍思煜的“恋爱”草草结束。
她不甘心,却也恨不起来霍思煜,所以她将这些恨意转移了,她记住了陈知。
但陈知有她爸那样的后台,她动不了她,所以她要让陈建安倒台。这个过程中,景溪还有了个意外收获,有个男生暗恋着陈知,她心中又冒出了个更邪恶的想法。
那就是利用江哲来折磨陈知。
她在霍思煜身上什么都没学会,只学会了玩弄人心。
至于什么时候学会的,那得往回说。
平头男被打成那样,心里自然不服,但他妈见钱眼开,自作主张决定私了。
住了一个月院出来,他直接就拄着拐去找霍思煜。
那个时候霍思煜正在和景溪深入接触,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深入,但景溪嘴里已经有了霍思煜的味道。
霍思煜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他上下打量平头男,拄着拐,牙没长齐,右手食指剩半截,都这样了还有胆量来找他,真是勇气可嘉。
平头男举起拐冲过来要打霍思煜,但他伤没好,哪里是霍思煜的对手。
景溪被吓得跑出了屋,躲到隔壁。
也就十分钟,宁宇带着俩小弟赶过来。
霍思煜手臂交叉端着,对宁宇说:“你大哥又来了。”
宁宇看着被绑在凳子上的平头男,又看向霍思煜,一脸殷勤道:“他不是我大哥,霍老大,你是我大哥。”
霍思煜噗的一笑:“那你准备怎么办啊?”
“要不,再切他一根手指?”宁宇试探着说。
“宁宇,你个王八犊子,为了钱啥都不认了,我操·你妈的。”平头男坐在凳子上破口大骂。
“老大,要不现在就切吧。”宁宇说。
霍思煜笑说:“别着急。”
他垂下手,躬身直视着平头男,眼神戏谑:“哎,你知道你妈在县里做什么吗?妓·女,就是被各种男人干,你应该还没看过吧?要不要我找点人现场直播给你看,你妈都是怎么□□的。”
从平头男震惊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并不知道这些事。他爸妈很早前就离婚了,他爸不知所踪,他妈一直在县里打工,时不时给他拿钱点回来,不过他一直都不知道他妈到底在打什么工。
原来是……
可霍思煜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有钱。
现在的霍思煜早已不再是以前的霍思煜了。
他说出的话,会说到做到的。
平头男咬着后牙,低下头:“对不起霍老大,我错了,我以后再不跟你对着干了。”
霍思煜咯咯笑起来,把平头男和宁宇笑的心里发毛,包括在门外偷听的景溪。
他笑够了,直起身,朝宁宇勾了勾手。
宁宇听他耳语两句,随后推门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把刀。
霍思煜接过刀,开口:“等会出了这个门,就给我滚出里山,滚的越远越好,到时候我会把钱送到你妈手里。”
平头男发愣:“什么钱?”
霍思煜没回答他的话,只笑了下。
“宁宇,让他张嘴。”他说。
宁宇也有些发愣,但霍思煜眼神里的压迫感让他不得不从命。他伸手用虎口钳住平头男的嘴,用力捏,霍思煜抬手一拉,刀落。
一块红肉掉下来。
“治病的钱。”霍思煜语气淡淡。
宁宇没想到霍思煜竟如此毒辣。后面,他抖着手用纸把东西包住,和两个小弟架着平头男出了屋,出去的时候他看到门外站着的景溪,景溪瞳孔一震一震的,大概也是被吓到了。他想,这应该是霍老大的女人,他可不敢多看。
宁宇离开后,景溪轻慢着走进屋。
屋里地上有着几滴血迹,霍思煜正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擦手。
见景溪进来,他抬眼,看着她说:“拿纸把地上的血擦干净。”
她第一次直面他的狠戾,吓得不轻,身体僵直不动,一时都忘了呼吸。
霍思煜表情不悦,厉声:“我说拿纸,没听见?”
景溪被他声音震得一抖,反应过来立马去拿纸,蹲下去擦血。
“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我也会让你尝尝被一群男人干的滋味。”霍思煜又在笑,还是乖奶的模样。
乖巧。
毒辣。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不可否认的是,就算他阴狠毒辣,景溪也还是抑制不住的喜欢着他。
她蹲在地上,摇头道:“不会的,我不会说出去,死也不会。”
再后来,霍思煜离开了里山,从此消失无踪。
景溪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宁宇也找不到他,他什么都没留下,只留下了霍老大这个名号。
宁宇在霍思煜那里学到了心狠手辣,而景溪在霍思煜那里学会的,便是玩弄人心。
欺负人不能只是欺负,而是要玩。
所以后来她去调查陈建安,她发现陈建安并不是完全的清廉,但他一直以来都只收些东西和小钱,那些根本不足以让他彻底的倒台。
她也雇了个人,雇了个女人……
陈建安一直被勒索,可那些龌龊事他说不出去,更不能报警,咬碎的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最后,有人举报他收受贿赂,他被抓,钉子钉在木板上。
景溪也顺理成章的,开始了对陈知的猎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