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水吧，我看你快枯竭了。”

“呀，你好烫啊，我用妖力把水源注入你体内可以吗？”

“你身后的那个小法阵是我弄的，你一会小声些，别招惹到那些守卫。”

……

回忆如泉涌，千诸晨想起来了，当年自己被妖界囚禁的时候，因为水源珍贵，自己又只是他们的一个炼化工具，只要尚有一口气在，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管自己死活的。

只有不定时的守卫，看哪天心情好了会喂他一点点水源续命，虽然那味道腥重无比，但在那种非常时期，也是能够维持自己体能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当年，他在妖界的每一息都度日如年，他不是没试过自尽，但衡若鸣岂会让他这条传说中的龙死的这么快？

毕竟在猎到自己那会，正是妖族被冥界击溃得一败涂地之时，而妖王衡衍也派了大皇子衡若鸣对三界宣称百年内偃旗息鼓，不再作乱。

而自己作为那时妖界唯一的龙，又是上古烛龙的分支，自然是被妖界寄予厚望，希望能以自己这神奇的龙族血脉来重新开启那仪龙归元鼎，以此来复兴妖族的荣耀。

时至今日，他依旧清晰的记得，自己每日都要被强行撕扯的鳞片，和隔三差五就要被摄取的精元和龙息。

那是一段对他来说，至黑至暗的时光，妖族祭司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竟能令自己的龙鳞以极快的速度增长出来，以供他们日常所需。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忽略了龙其实是需要水的这个事实。

但即便他们记得，又能如何？

在妖族这个水源匮乏之地，就连皇族都异常珍稀水源的情形下，又有谁会在乎他这么一条阶下之龙？

因为缺水，他的身体变得异常敏感与滚烫，且在随律散的作用下，所有的疼痛均被放大了数倍不止，他只得常年闭着眼睛感受，终日无法动弹。

他被无边的恐惧吞噬着，那种巨大的恐慌让他这庞大的身躯颤抖不止。

他头一次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呼天不应，叫地不灵。

就在这时，一道如清灵般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紧接着，他只感觉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

“小龙龙，我现在给你体内注入这个千君回神果，这是我趁大祭司不注意，悄悄偷来的，一会你动静小声些，切莫声张，以免将守卫引来，你听好了，在你现在身后的左侧方，我做了一个小小的阵法，能助你逃出妖界，我们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这声音说完后不久，千诸晨便感觉自己周身那被随律散所牵制的禁锢好似松动了些。

他开始配合体内那新引进的气息开始慢慢调节，不多会，他终于得以睁开了双目。

衡灵菁看他这副震惊的模样，眯眼一笑，温和的笑道：“你想起来啦？”

千诸晨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长得十分可爱的女孩，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么多年了，他每每想起当年从妖界逃出来时的情形，他的内心便开始惶恐，继而紧张不安。

他不知道当年助他逃走的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的逃走会不会给她带来一些什么可怕的后果。

毕竟妖界向来都是以狠辣阴毒闻名于世，这也是那纸三界共存录所存在的意义。

他曾试过偷偷跑去妖界找寻，却始终一无所获，她就好像人间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想起，当时自己奄奄一息之际，那个女孩曾两次以妖力将水和果子注入自己体内...

如此说来，自己体内应当是存了她的一丝妖力且并未除去才对，那自己是否可以凭借着这一点妖力然后以龙息搜寻呢？

想到此处，千诸晨振奋了，他立马原地坐下，并以内视法开始找寻自己体内的那一股不属于龙的气息。

可惜的是，一连数月，依旧一无所获，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女孩子的妖气太弱了，所以导致那股气息被自己的龙息给不经意间强制锻化了。

“你，你这些年，过得如何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千诸晨抑制住内心的喜悦，上前一步握住了衡灵菁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

衡灵菁看着千诸晨，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我再怎么说也是三公主好吧，他们能把我如何？就是，嗯，当时因为这事，我被禁了足足半年！嘿嘿，不过问题不大啦。”

亲耳听到她说没事，千诸晨心中悬着的石头这才放了下来，他看着她这稚气的脸庞，轻声说道：“对不起啊，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些苦楚。”

衡灵菁笑着摇了摇头：“能帮到你，其实我也很高兴。”

千诸晨听罢，眼眶瞬间就红了，他低声道：“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寻你，我想当面对你说声感谢，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已如其他龙族般身销肉亡，只剩骸骨了。”

衡灵菁恍惚了一下，然后继续扬起她那可爱的笑容，道：“当年哥哥带回来了一条龙，说是驯化后可以给我当坐骑玩，可我等了好久，问了好多下人，都说还不是时候，让我不要着急，可我无聊啊，那天我本来是想恶作剧来着，可不想却意外发现了那间关着你的暗室。”说到此，她顿了顿，接着道：“我观察好久了，祭司大人去看过你，哥哥去看过你，就连母后都去看过你。”

千诸晨听到她如此说，愣了一下：“你母后？”

一直没说话的玉景星本来听着他俩的对话就一直在云雾里转圈，现在听到他俩说起妖族王后，神志瞬间回归，他追问道：“据传，妖王衡衍的妻子早在六十多年前便仙逝了，如今的这位，也才伴了他二三十年左右，你说的，可是六十多年前的那位？”

“啊！对啊，我说的母后正是我自己的母后啊！”衡灵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有些慌乱的比划着，希望他俩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千诸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遇到阿奕之时，也正是我逃出妖界之日，如此算来，也恰好有六十多年了。”说完，他自己就愣住了，心直接跳漏了半拍。

他有些慌张的问道：“那是不是，就是说，你母后，是在我逃出妖界后不久，才，才仙逝的？”

衡灵菁看着他，默然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