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灯光昏暗,许弋把随身携带的太阳能灯放在了面前,他盘腿坐在地上,周身是他刚刚放在地上的蜡烛,此刻正在燃烧着。
女人因为哭泣有些无力的瘫坐在角落,而死去的那个人现在也安静了下来,双目漆黑无神的看着女人所在的方向。
刚刚温荣离开前给了许弋一个苹果,他看了眼女人,把苹果掰成两半分给她一半。女人看着面前的苹果,手指稍稍蜷缩一下后接了过去。
空旷的地下室,只有他们啃苹果的声音,许弋把手上的半块苹果吃掉后,他起身朝着那个死去的人走去。
正在愣神的女人下意识要上去阻止,被许弋一个眼神制止了。她看了眼男人,又坐了回去。
许弋检查一遍后发现,人已经死了,但是魂被拘在这个阵法里,其实是很煎熬的一件事。
“你这么做,是他的意思吗?”
女人把手上的苹果放下,摇了摇头靠过来。她牵起男人的手,看向男人的眼神里面满是心疼。许弋能看到很深的爱意,可这也不是女人设置这个阵法的理由。
“我爱人,跟陈上善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后来我爱人发达了,就带着陈上善一起。他们俩可以说比亲兄弟还要亲,我们两家人经常一起走动可以说早就是一家人了。”
说着说着,她开始哭起来,小声抽泣着
“我爱人因为一场意外离世了,他走之后,陈上善他们还劝我走出来。我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我没想到,陈上善一家的生意越来越好。他孩子考上了很好的学校,他的妻子创业成功。甚至,陈上善跟我爱人追了一年的项目也通过了。”
女人越说越激动,眼看地上的男人身上开始积攒起黑气,许弋眼疾手快的在他的脑门上贴上一张符纸,防止他躁动不受控制。
他也注意到自己这么做之后,女人的脸色稍稍变化,但是很快又恢复正常。
“我不甘心,为什么我爱人这么惨,而陈上善却过得那么舒服。于是我找人给这个房子做了局,把我爱人放在这里,期待着有一天他能活过来。还能像以前那样,好好的生活。”
在许弋看不到的地方,无数的黑线在转角蠢蠢欲动,他们时不时变换形态,活脱脱像个会吞噬人的怪物。
另一边,正在赶去医院的温荣,掐指一算,别墅那边果然有问题。虽然他在离开前布置过了,但是他还是比较担心许弋现在的状况。
医院内陈上善正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景,今晚没有月亮,几点繁星在天上微微闪烁着。偶尔有架飞机闪着红光划过,他的眼神深邃幽暗,意味不明。
温荣进屋就看到陈上善坐在窗户下面,神情呆滞。对方在听到声音后看向门口,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明显没反应过来。温荣打开灯走进屋内,他看到陈先生身上的黑线在快速退缩,而陈先生的表情也好像灵活起来。
“是温先生啊?您怎么来了?”
没有理会陈先生说什么,温荣走在他的跟前,把手放进他的口袋里,再拿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多了一个被撕掉的符纸。
那正是许弋悄悄塞给他的保命符,要不是这个符纸,恐怕他们还不能知道医院的状况。没想到陈上善先一步把符纸撕掉了。
“为什么这么做?”
面对温荣的质问,陈上善没有表现的很惊慌,相反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外套随后坐下。
“温先生,我请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把宅子里的东西清走,至于别的是不需要你们管的知道吗?”
第一次见陈上善的时候,温荣就察觉到了他身上的不对劲,想必许弋也察觉到了。陈上善做了这么久的生意,自然是知道些门道的,什么都不懂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陈上善离开后,他们就猜测到这里的古怪肯定跟陈上善脱不掉关系。别墅一共有地下两层地下室,可是陈上善只说了地下一层,那么地下二层又隐瞒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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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别墅,许弋身上背着死去的男人走到一楼,先是把他放在地毯上,随后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明明已经六点了,但是外面的天色依旧很黑暗,他走到窗边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就像是一个很大的玻璃罩把这一片都罩上了,可能从外面看这里一切都很正常。
他淡定的收回目光,看着女人在那里给男人整理身上的衣服。看得出来女人是真的很爱她的丈夫,死去的男人身上穿着简单的衬衣西裤,但脚上却是一双价值不菲的皮鞋。
只是再多看两眼,许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双鞋他好像在陈上善的脚上看到过。他没有过多的声张,只是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帮助你布置这个风水局的人是谁?”
女人把男人整理好了之后,她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客厅的灯光很亮,许弋看清斜对面的女人很年轻,长得也很好看。
她掩了掩身上的外套,脸上的疲惫很明显。
“他帮助了我,尽管现在被你识破了,可是我依旧不能说。”
许弋刚想说些什么,他的耳朵就听到了什么东西在地上蠕动的声音,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装作没有听到。
“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不可能复活了,相反他的魂魄被禁锢在这里,积攒越来越多的怨气,不管对谁都不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女人像是早就知道这一切一样,镇定自若。那声音越来越近,许弋的右手悄悄的背到身后,抓住了桃木剑。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许弋拔出桃木剑在女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左手抓住桃木剑,剑身划破手掌,鲜血瞬间把剑身染红。
他右手一挥,桃木剑在下一秒击中了身后袭来的东西,只听见一声惨叫。紧接着那东西很快扑上来,桃木剑在许弋手中舞动如风。
他的身姿挺拔,凝视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气场压迫得周围的空气都因之变得紧张起来。
那东西不断的变幻形态,从他身上出来的黑丝试图缠绕住许弋的双手,却被一剑划断。被桃木剑的剑气弄伤后那些黑丝直接落在地上,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女人也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想要拖着男人的尸体离开,许弋直接把桃木剑扔向那团东西身上,耳边骤然响起尖叫声。耳膜有些刺痛,女人一时间受不了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
趁着这个间隙,许弋直接抓起地上的男人,掏出一张小纸人贴在他的后颈。男人就像是被操控了一般站起身,许弋连忙朝着地下室走去。
本已经死去好久的男人,迈着僵硬的步伐跟在许弋的身后,这一幕被女人看到后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被桃木剑刺到的那个东西,正朝着他们蠕动,在即将抓到男人的那一刻,许弋朝着它扔了一张符纸。符纸瞬间变成白色火焰,把黑线点燃。
地下室的门被关上,许弋拿出一张空白的符纸,用还没干涸的血迹画了一张。这张符纸能暂时把门锁上,时效是两个小时。
在这两个小时内,他要把这里的秘密搞清楚,不然接下来麻烦会很大。
男人还在僵硬的走着,许弋带着他摸索到了去往地下二层的通道口。陈上善把这里重新修葺过,通道很隐蔽,但是整个楼道都有灯光。
一人一僵尸朝着下面走去,脚步声有些沉重。许弋掏出手机,虽然没有信号,但是时间还是能显示的。
早上七点,想必温荣那边也是一场恶战,不得不说,陈上善真的是一个合格的演员。
如果许弋的道行没有那么深的话,如果他这次出来没有带温荣的话。这次他可能真的要认栽了。
地下二层不像一层,这里有明显居住痕迹,并且这里看着更像是一个完美的住所。
许弋把男人后颈的小纸人拿下来,男人立马倒在地上,许弋没有去管他。自顾自的开始调查起来
陈上善跟上面那个女人肯定是有什么关系的,而床头柜上两人的婚纱照完美的解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紧接着许弋又把整个二层逛了一遍,最后在正对着上面阵法的柜子上发现了关键。
一个缩小版的阵法,看起来比上面的那一个简单不少,可该有的一样不少。许弋先是把正中间的香火坛子撤下来,地上男人身上开始有变化。
随着阵法里的东西被一件一件撤掉后,许弋看到地上的男人身上的枷锁打开了好几道。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楼上的符纸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了。
现在他需要找到能破解阵法最关键的东西,在周围转悠一圈之后,许弋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陈上善的书桌的一张照片上。
照片里,陈上善,男人女人他们三个站在一起,看起来很年轻,像是十八九岁的那个样子。陈上善搂着女人,男人就站在一边。
从这个照片里能看出来当时陈上善跟女人应该是情侣,那么他们为什么分手?为什么男人跟女人结婚了?为什么现在女人又跟陈上善住在这里?为什么男人会死?
一系列的问题在许弋的脑子里不断的盘旋,他的目光在照片上不断的变幻着视角,最后他看向了地上男人脚上的那双鞋。
在刚进陈上善家的时候,换鞋子时许弋注意到陈上善的鞋柜里有很多双这样的鞋子。女人喜欢谁他不知道,但是女人给男人穿上了陈上善的鞋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带着这个疑问,许弋走到男人跟前,他丝毫不犹豫的把男人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果不其然在鞋子里面他看到了一张血印符纸。
他拿出来,仔细看了一眼后,神情淡漠的走到正在燃烧的蜡烛前,把符纸烧掉。
很快,他就听到了上面的动静,以及地上男人魂魄的躁动。
而笼罩着别墅的那个黑色大罩子,消失了。没有人看到,不断的黑气从别墅内部往外面消散,但是他们一遇到阳光,立马烟消云散了。
在医院的温荣也感知到了别墅的情况,稍稍松了口气,反观陈上善,他的神情就不那么好了。
一道不算明显的黑线,缓缓的爬升到陈上善的脖颈,并不断的收紧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