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到底是什么?真的重要吗?
陈家这件事最后交给了警察处理,温荣两人留下来把剩下的麻烦都处理结束后,还去了一趟医院。这件事情陈上善的妻子竟然全然不知情,当她得知陈上善接下来可能是无止境的牢狱之灾时,神情竟然还有些放松舒畅。
察觉到许弋他们的视线后,病床上的女人看向窗外正在慢慢变黄的银杏树,缓缓开口诉说过往
“陈上善的变化我一开始有所发觉,但我不信这个东西,所以一开始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孩子频繁的生病,却怎么也查不出来原因。我住院后,陈上善来过几次。因为我在公司有股份,期间签署了几份文件。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陈上善给我跟孩子买的保险,受益人是他自己。”
说到这里,女人收回视线,看向许弋,把枕头下的东西拿了出来给许弋
“虽然我现在也不是很相信这个,但是我想这个东西可能对你来说是有帮助的。”
女人的手上是一个折叠起来的符纸,许弋接过来打开后,对上面的符咒感觉到震惊。
一时间,陈上善,夏蕊,王泽智他们的脸在许弋的脑海里不断盘旋。这盘棋,到底谁是获胜方,现在看来,答案已经出来了。
出了医院,许弋看着已经开始泛黄的树叶,脑海里一下子闪现过很多稀碎的片段。
他还没来得及整理思绪,垂在身侧的左手被人抓住,熟悉的感觉瞬间把他包围起来。他侧目看去,玄冥的脸慕然出现在面前。
一阵风吹来,玄冥前额的碎发被吹起,许弋这才注意到,他的额角有一道很浅很浅的淡粉色的疤痕。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右手已经伸上去想要触摸一下。玄冥的脸稍稍侧转,许弋的手跟那道疤痕错过,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的眼睛。
“抱歉。”玄冥道歉,在许弋听来,好像有另外一层意思。
医院广场上的人流不算拥挤,身边不断路过的人都因为他们俩的颜值朝他们看过来。
回去是玄冥开的车,温荣尽量把自己缩小到没人注意的状态,目前这个车厢内,不用开空调都觉得阴冷。
别看许弋平时都是笑脸相迎,生气起来真是谁都承受不住。他觉得回去之后要给玄冥准备很多的道歉礼物,不然按照玄冥的性子,恐怕很难哄好许弋吧。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许弋下车后先是进店把带回来的东西处理好,金金看到许弋回来高兴的一直转圈圈。许弋摸了摸他的脑袋后,径直进了厅堂。
小院的老槐树已经开始泛黄,地上也落了不少叶子,脚步踩在上面发出了稀碎的踩踏声。
离蒙说的那些话,虽然半真半假,但是许弋还是听进心里一点。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玄冥,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掏出那枚符纸,他打开放置在桌面上,上面是一些很古老的符咒。这些东西许弋只在爷爷的禁书上看到过,那是他们不能去接触的东西。
这些东西许弋在另一个人那里也看到过,正想着,外面传来了说话声,许弋顺着窗户朝着外面看去,陌生又熟悉的脸出现在小院内。
许诚泽看上去毫无生气,死气沉沉,看样子像是被吸尽了阳气一般。小院的灯光有些昏黄,照在他的脸上像是死人索命一般恐怖。玄冥把人拦了下来,许弋透过树梢间,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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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记事起,许诚泽就没有担当起父亲这个角色,他好像永远都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不管许弋面对了什么,他都不会去操心。
可能那个时候爷爷就感觉到了后来会发生的事情,所以他对于许诚泽是有所保留的,这也导致许诚泽对爷爷是有恨的。
许弋有次被东西梦魇了,他漫无目的的走着,周围什么都没有。突然前面出现一扇门,许弋试探着去推开他,没想到门被打开,里面是许诚泽。
对于许弋这个孩子,许诚泽是又爱又恨,如果没有他,可能现在归泊这个店就是许诚泽了。他也很清楚,许弋是他的孩子。
他的情感很纠结,久而久之他把自己束缚住了。许弋看着许诚泽在茧子里不断的扭动,试图挣脱出来。
在许诚泽的手即将抓住许弋伸出的援助之手时,宋欣出现了。她摸着肚子,神色很温柔,那是许弋从没有看到过的。
“你看,我们又有孩子了。”
许弋的手一直伸在那里,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痛苦,他只能茫然的站在原地,看着许诚泽跟着宋欣离开。
那个梦许弋永远忘不掉,也不想忘记。很多次他都帮助过许诚泽,他希望许诚泽可以继承爷爷的家业,到最后,许诚泽还是毅然决绝的选择了宋欣。
——
窗外的屋檐上突然出现一只黑色的猫咪,它探头朝下面看,许弋一眼就跟他对视上,下一秒,那只黑猫趁所有人没注意的时候跳进了屋内。
而本来站在桌子前的许弋,淡定的走到窗户边,直接把窗户关上了。
面前的窗户是那种老实的窗沿,上面的雕刻花纹依旧清晰可见。许弋转身,本来应该在地上的猫咪,此刻已经变成了人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许弋没搭理对方径直走到茶具前准备烧壶茶招待客人。
“你不好奇玄冥为什么不能发现我吗?”
离蒙倚靠在椅背上,半阖的丹凤眼似覆着初冬薄霜,眼尾天然上挑的弧度宛若工笔勾勒的墨痕。眉骨斜飞入鬓,两道剑眉浸在阴影里。
苍白的肤色在玄色交领长袍衬托下泛着冷玉光泽,衣襟处银线游走的蟠螭纹随呼吸明灭,腰间悬着的墨玉禁步竟比不过那双眼眸幽深——仿佛将千年寒潭封在瞳仁里,稍一凝视便要坠入刺骨的漩涡。
热水在不断的沸腾着,许弋给自己还有离蒙倒了两杯茶,不断上升的热气朦胧了许弋的视线。他喝了口茶后,缓缓开口道
“其实,玄冥未必没有发现你的存在,只是我现在需要见你,所以你才能出现在这里。”
离蒙稍稍一愣,瞬间想到了刚刚他跳上房梁时感受到的一丝波动,脸上顿时出现无奈的笑意。他喝了口茶,是好茶,味道还很熟悉。
想到这里,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答应跟我交易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兴奋,下一秒立马被许弋打断了。
“当然不是。”
一阵阴风在屋内盘旋,缠着银铃的细辫扫过抿成直线的薄唇,鸦青色发带束起的长发中忽然闪过一线猩红,原是藏在发间的珊瑚珠串被吹得轻晃。
窗外传来脚步声的刹那,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翳突然颤动,眸光流转间冷意乍破,恍若冰面下倏然游过一尾妖异的红鲤。
就在许弋以为他会恼羞成怒的时候,离蒙硬生生止住了。
“许弋,你真的好奇我说的那些东西吗?”
一杯茶下肚,许弋感觉自己本来还有些空虚的胃有些暖意。他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符纸
“你说的那些,我都不好奇,但我很好奇,你想复活的到底是谁?”
门被推开的瞬间,坐着的离蒙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团黑气弥漫在许弋身边。玄冥走进来,看到屋内的场景后,眉心更加紧蹙。
窗户被再次打开,站在外面的许诚泽已经不见了,许弋装作不在意的环视一圈,玄冥走上前从后面拥抱上来
“他被我安排到了之前爷爷住的那间屋子了。”
许弋的视线看向了爷爷的房间,屋里还亮着灯,以前他最喜欢去那个屋子,害怕自己一个人睡觉就死活赖在爷爷的房间不肯出来。
后来许弋长大了,爷爷在他的房间里放了很多东西,渐渐的许弋很少做噩梦,屋子里也看不到脏东西。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爷爷老了,他的能力也大不如前。那些东西就好像找到了突破口一样,拼命的朝着许弋靠近。尽管爷爷用尽了各种办法也无济于事,也是从那个时候,许弋欣然接受了他所要面对的一切。
“爷爷他现在过得好吗?”
身后的玄冥双手紧紧地环抱着许弋,他的下颚放置在了许弋的肩膀上,呼吸贴着许弋的耳边。
“一切都好,爷爷的身份特殊,死后很快就到下面报道了。他的身份不允许他来看你,所以很抱歉我骗了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许弋心里稍稍松口气,上次他受伤在下面的时候,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爷爷的声音。他不知道那是否是真的,但他的心里有种感觉,那一定是爷爷。
“谢谢。”许弋真的只是想对玄冥说声谢谢,结果玄冥以为许弋还在生气,他抓住许弋的肩膀,直接把人牢牢的控制在臂弯间。
他看着许弋,试图解释,可他不知道说什么。离蒙的存在对他来说很危险,他确实有很多东西隐瞒着许弋。他很害怕有一天许弋知道那些东西,会离开自己。
而对面的许弋不知道玄冥的心思,却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些什么。他伸出双手轻轻的捧住玄冥的两颊,没有肉感。两个大拇指稍稍刮擦两下后,他倾身上前
他的语气带着安慰的意味“玄冥,我是真的很想感谢你,无关乎别的。至于离蒙说的那些,我是一个正常的人,有自己的判断能力。所以你相信我好吗?”
说完许弋温热的唇贴在了玄冥冰凉的唇瓣上,没有更深的动作,只是不断的安抚。
窗外的槐树被风吹动两下,树叶哗哗作响,有几片掉落在地上,蟋蟀的声音慢慢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