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5重生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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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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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赵小五回去后,赵懿安在华夫人那用过晚膳方回来。

夜凉如水,云想坐在床边给赵懿安梳头发。

赵懿安看着云想,在她的心里,云想总是光风霁月的,所以她不愿意,不愿让云想看到自己内心的丑陋。

赵懿安抱着软枕,不敢抬头,试探性问道:“云想,如果我做了不好的事,你是不是会失望?”

“奴婢永远不会对殿下失望。”

云想已经想通了,她何必用自己的价值观去约束赵懿安呢?上帝还惩罚对他不忠的人呢,身处在她这个位置,有些特性只会伤害到她。

赵懿安听了,良久才从软枕间抬起头,看着云想道:“我想杀了梁国质子。”

“那也没……什么?”云想的语气由平和转为震惊。

云想暗示自己冷静下来,“奴婢可以问问殿下为什么吗?”

赵懿安点了点头,于是将那个梦以及巫族的事情告诉了她。

因为一个梦就要杀人?真是荒唐啊!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是有些玄学的事情,而且巫族的传说云想也听说过。

“所以殿下最近老支使奴婢出去,就是在悄悄动手?”云想问。

“是,本宫已经下两次手了,可每次都……都发生了意外。”赵懿安不自在道。

“可是殿下,杀戮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真正能让你从心底感到安心的,是自身的强大。”云想叹息一声,暗道自己这么些年的思政课还真不是白上的,这些话张口就来。

不过什么东西都要因地制宜嘛,于是她继续道:“不过您是公主,天生就有生杀予夺的权利,若是实在有人让您心里不安,您要杀他也无可厚非。只是殿下,奴婢还是不希望您的手上沾上鲜血,这种事情,会上瘾的。”

一旦体会到了权利带来的生杀予夺的快感,人总容易失去控制,反被权利掌控。

云想看着赵懿安,她将半张脸藏在枕头里,几缕发丝从整齐的乌发里跳了出来,显得整个人乖巧极了。

可云想知道,她心意已定,“殿下已经决定好了是吗?”

“是。”赵懿安点头。

“那奴婢就没什么要说的了。”云想无奈笑道。

她有时候会想,自己或许天生就是冷情又麻木的人,穿越前用普世的价值观约束伪装自己,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而到了这里,她竟然不止一次为那种掌握权力的强大心醉神迷。

云想有时会庆幸,幸好自己只穿成了个宫女,若是让她穿到有一定权利的人身上,她可能早就守不住自己所谓的道德底线了。

可是即使这样,即使自己是这样的人,她却依旧希望,希望自己眼前的公主可以干干净净不染纤尘,她希望她是自由的。

“殿下预备着再什么时候动手?”

“等一个月,秋狩的时候。”

*

跟云想说开了,赵懿安心里也畅快许多,日子恢复到以往的模样,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这天清晨,赵懿安像往常一样往藏书阁去,这里就像是她的宝地,里面藏着世间秘密和别样天地,正如藏书阁上挂着的那块匾——别有洞天。

赵懿安读书的时候一贯是不要人服侍打扰的,是以云想都在外间等她。

赵懿安最近在找关于巫族的书,只是藏书阁实在太大,其间典籍浩如烟海,想要找到特定的书籍实在不易。

想起冯妙说巫族传闻始于大周,是以她找了许多关于大周的典籍,只是其中有关巫族的记叙少之又少,大概是笔者多看不上怪力乱神之说。

不过总会有人对这种事情感兴趣,赵懿安想了想,觉得自己找的方向错了,在正规的史籍里自然找不到这些,还有,巫族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或许她从竹简下手会比较好。

竹简不容易保存,一般是存储于藏书阁的最里边。

赵懿安快步往里走去,穿梭在一个个书架之间,走了好一会儿,她才看到尽头一排排摆满简牍的书架。

真够头疼的,这么多竹简找起来也不易。赵懿安心下感叹。

好在她今日一身也是简单轻便,倒是方便她在书架间穿梭起伏。

藏书阁里不知日月,午膳时间早已过去,赵懿安找了很久,才总算找到两卷有用的,她站起身感觉头有些晕,抱着两卷简牍这才感觉到饥饿袭来。

揉了揉肚子,赵懿安抱着简牍准备用完膳再看。

她心里依旧记挂着巫族的事,一边走一边入神想着,不妨路过一个书架时,书架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猛地把她拽了过去。

赵懿安猝不及防,两卷简牍“咚咚”两声落在了地上。

赵懿安被人用匕首抵着脖子,按在了书架上。

她拼命挣扎,来人伸出一只手毫不费力钳制住她的双手,来不及看清他的面貌,就听见带着寒意的声音响起,“你要杀我?”

赵懿安现在哪还能不知来人是谁,她还以为他不知道,现在想来真是天真。

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直视着少年漆黑的双眸,赵懿安知道,这人动了杀心。

“是。”她坦然承认,“你知道了,又待如何?”

萧衍眼神一冷,匕首又近几分,“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赵懿安感觉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不由怒道:“本宫杀你,还要理由?一定要说,谁要你只是个质子呢?梁王把你的命交到我们手上,本宫不杀你,难道还将你供起来,每天三炷香方显诚挚?有冤抱怨有仇报仇,现在落到你的手里,你想动手,那便来!”

赵懿安主动往前凑去,萧衍却后退一步收了匕首,赵懿安注意到他额头泛起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她不知这些日子的饥饿在他身上现形,萧衍的身体其实已经到极限了。

赵懿安从没饿过肚子,自然想不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光让人不给萧衍饭吃、衣穿,就能饿死他、冻死他。

勉强走了两步,微微晃了晃身子,萧衍倒在了地上。

这下轮到赵懿安愣神了,什么情况?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倒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于她倒是好事一件,摸了摸脖子上的血迹,赵懿安蹲下身查看地上的人。

真瘦啊,即使是这样不合身的衣服,他穿起来竟还有些空荡。

她去拿他手里的匕首,无奈他即使晕过去了,五指依旧死死握着匕首,赵懿安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费了好些劲才将匕首拿出来。

她摸了摸匕首上的血迹,这可是她的血呢。

她四下打量他,发现他衣服里头露出一角荷包来,这个时候还带着的荷包,多半是什么重要的人给的把,赵懿安估摸着,从他怀里将荷包扯了出来。绣工精致,用的也是上好的布料,只是荷包一角绣着一个善字,赵懿安不解,这萧衍的名字里似乎没有这个字?

搞不懂,赵懿安随手给他塞了回去。

她细细打量萧衍的脸,还上手摸了一下,不得不说真是一张容易让人心软的脸,难怪平日里喜欢装成乖巧的模样。

他的眼底乌青很重,不过也是,她要是在梁宫她也睡不着觉,看着萧衍脸上不正常的红晕,赵懿安顿了顿,他这是……发热了?

赵懿安用手背在萧衍额头探了探,很烫,要搁冬日里,都能给她做暖炉了。

她对萧衍其实没什么恨意,最多的不过是忌惮罢了,赵懿安打量他,就像在打量什么珍奇异兽。

这是个真实存在的人。赵懿安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匕首。

毫无雕琢的匕身,只有刀锋十分锋利,看得出持有者的悉心保养。

她举起手中的匕首对着萧衍的脖子比划了几下,多好的机会,只要轻轻往下一捅,他就没了,她的心头大患就没了。

动手啊,动手啊,赵懿安心跳骤然加快,她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听催促,杀了他,杀了他,想想你父王,母后临走前怎么对你说的?你要保护父王。

赵懿安死死握住匕首,她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咬紧牙关,随即双手握住匕首猛地往下刺去。

“母后……”

赵懿安一顿,匕首只差半寸就到那人脖子里了。

“母后……”

声音是从萧衍嘴里传出的,他蹙眉,似乎梦里都不安稳。

“你骗人……你骗人……”

一遍又一遍,萧衍重复着这三个字,竟有眼泪从他的眼角流出,恍惚间让赵懿安心头一窒。

她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也是一个人,只比自己大一岁,或许也有人在等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心里的声音依旧在催促,她该杀了他的,她是公主,杀谁不行?

赵懿安一边抹着眼角不自觉流出的泪,一边死死握着手里的匕首。

她该杀了他!

刺下匕首的那一瞬,云想出现了,匆忙间她的手握住了匕首的刀锋,鲜血瞬间染红了整个手心。

赵懿安看着她,惊慌迷茫又恍惚。

云想却朝她笑了笑,笑容有些虚弱,“殿下,奴婢来。”

说罢她拿过赵懿安手里的匕首,笑容还僵在脸上有些狰狞。

云想高高举起匕首,往心脏的位置就要狠狠扎去。

“不,不。”赵懿安慌忙握住了她的手,匕首掉落在地,她已经恢复了镇定。

云想,你既不想要我手心沾上鲜血,我自亦然。

云想发丝凌乱,抬头看着她,眼里有这么多年来赵懿安一直读不懂的情绪。

赵懿安摇头,“我们走吧,我饿了。”

云想怔了怔,赵懿安永远只有这么一个借口,她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掏出手帕将狰狞的手心裹住,起身扶起赵懿安,含笑道了声,“好。”

赵懿安抱起地上的两卷简牍,回头看了躺在地上的萧衍一眼,想了想又回身捡起匕首揣进怀里,这才大步离开。

*

昏昏沉沉间,萧衍陷入无边梦境。

梦里的他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喜欢赖在母后身边。

他的母后最喜欢一个人坐在窗边刺绣,每每萧衍玩疯了晚归,母后总在窗前挂一盏灯,一边刺绣,一边等他回来。

可他觉得母后似乎总是不开心的,有时候即使是对他笑,那笑意也只停留于嘴角,他试过很多法子,调皮捣蛋没有用他就乖巧听话,乖巧听话也不行他就努力学习……

可是不管他怎么样,他的母后总是那样,不浓不淡的笑容,她一直静静地看着他,听话也罢,不听话也罢。

慢慢的,萧衍以为是自己错了,他的母后就是这样的,只是他自己多心罢了,母后的笑容,只是因为她生来就是那样笑的。

萧衍释然了,他就这样陪在母后身边慢慢长大。

有一天,母后把他叫到跟前,给了他一个荷包,那是个很精致的荷包,荷包的一角点缀着一个“善”字。

萧衍疑惑,指着那个善字问母后,“母后,这是什么意思?”

那时母后摸着他的头,萧衍看到了她眼底的笑意,“一转眼你都那么大了,母后都快忘了当年给你起的乳名了,因为你的父王不喜欢,母后也只有私下里叫叫,后来也就不叫了,这是当年母后给你起的乳名——善善。”

“为什么是善善呢?”萧衍不解。

“因为母后希望,母后的善善会是个善良的孩子。”

“可是父王说过,这不是我们该有的东西。”萧衍捏着荷包,仰头看着母亲。

“这是母后贪心。”王后看着他的孩子,眼中有悲伤划过,“因为你的善良会让你遇到许多更好的人,母后只是希望,若是有一天你能坐上那个位置,你不会只是王座上的孤家寡人,离了权利什么都没有。”

王后捂着脸,眼泪从她的脸颊滑下,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王后知道自己是贪心了,自古以来为君者,哪个不是孤家寡人,他们坐上那个位置起,就已经摒弃了人世间平凡的幸福。

萧衍连忙帮母亲拭泪,他笑道:“母后,别哭,善善都记得呢!”

王后将自己的孩子搂进怀里,那是萧衍第一次知道,怀抱原来能这样温暖。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

后来?

后来母后自缢。

后来他强迫自己善良,可他没有遇到一个所谓更好的人,倒是发现人世间无数披着人皮的魑魅魍魉。

母后,你错了。萧衍在心底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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