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细看后才看清那是大片的血迹覆盖在了上面,梨花不敢声张,只好蹲下为孟淮斟酒的动作,在孟淮耳边轻声说起来,“细雨身上的血迹……”
孟淮本也看见了,只是以为在阳光下发生了细微的色差。经梨花的提醒,他也看明白了那吉服上的血迹,想来没进入大殿之前发生了些事情。
孟淮敲了敲桌面,王闻立马注意到了,多年的主仆,让王闻二人立马警觉戒备起来。
随着玉稷与细雨二人的靠近,那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上首的玉察死盯着玉稷,一时之间也没有任何反应,引得孟淮也转头看着他古怪的行为。
玉稷脸上嚣张的神情看着上首的父亲玉察,可玉察还是神情淡淡看着他,像是在等着什么。
又过了片刻,两人剑拔弩张的神色引得在场所有的宾客皆看了过来。
突然,玉稷手按着胸口,鲜血从嘴里流了出来。
细雨慌乱地支撑着正慢慢往下倒的玉稷,“你怎么了?”
此时的玉稷已经说不出话来,他从里衣里掏出一块令牌,沾着血迹交给了细雨,玉察见状正准备上前抢夺,被孟淮的箭弩逼退。
这短暂的拖延,玉稷一个眼神便与心腹交代清楚了。
可细雨哪里肯这么轻易放弃他,她站了起来,“带着你主子走!”
梨花也顾不得,跑过去与细雨并肩站着。
可背着玉稷的人还未走下石阶,便被逼退回来。
“今日谁都别想走!”张狂的声音,引得孟淮转头看过去。
原来是玉铸!
细雨几人还在蒙圈中,只有孟淮看清了这混乱的场景里隐藏的真实关系,玉察见玉铸走了进来,脸上才挂上了笑容,想来这就是他要等的人吧!
亲兄弟倒戈,父子站到了哥哥的对立面,孟淮看着这一幕啼笑皆非。
他按了按姜献的手,他的眼神看向了玉稷。
姜献懂了他的意思,便准备慢慢移动到玉稷的位置。
此时,孟淮成了几人的主心骨,连细雨也看向他,等着他的指示。
孟淮想了想,身旁的暗卫倒是可以抵挡一阵,可还是要利用上玉稷的人马才行,毕竟知己知彼才能取胜,要对付玉察肯定要玉稷的人更合适。
细雨拉着梨花,朝孟淮这边走了过来,孟淮也没避讳,他看了她手里的令牌,“想办法将这王宫控制住。”
细雨很快便心领神会,她高举令牌,“大王子遇刺,抓刺客。”
此话一出,刚才背着玉稷的心腹趁乱往外逃去。与此同时,其他地方也有几人往外去,只是阶梯上的情形更加紧张,便没人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
在祭祀时,玉稷与细雨已经联手将刺客杀了一波,本没有意外的,细雨努力回想着。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对,那杯酒,玉铸递过来的酒,玉稷的弟弟亲自递过来的酒。祭祀时是玉铸亲手端上敬神明的酒,其余时候玉稷很谨慎的。
细雨立马将外面发生的事告诉了孟淮,“玉铸斟的酒有问题。”
此时的玉稷已经没有任何知觉,脸色发黑,一看就是中毒的迹象。
孟淮当机立断,对细雨说道:“你抓住玉铸。”
此时的玉铸,正洋洋得意往玉察的方向走去,两人仅有三步之遥。
细雨立马朝玉察攻了过去,本将视线放在玉铸身上的玉察和身旁的侍卫都未来得及反应。
只见玉察拉了玉铸一把,不知觉将玉铸暴露在了危险里。
细雨抿嘴一笑,立马反手擒住玉铸的喉咙,本想冒险试一试声东击西,可没想到进展得这样顺利。
玉铸本就没有什么功夫,被细雨反手擒住后,连忙朝着玉察求救,“父王,救我!”
玉察一时慌乱了起来,“放开我儿!”
可他竟然下令杀了孟淮细雨一行人,他明知玉铸正在他们手里。
梨花连忙上前抓住玉铸,好让细雨与孟淮应对此时的变故。
可梨花并未细想,为什么孟淮与细雨两人没有商量就联手了。
孟淮抬头看了看阶梯上的宫殿,“先躲进宫殿吧!”
没过多久,几人便躲进了宫殿里,外面厮杀声不断,孟淮的暗卫与梨花的人都现身保护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厮杀声更是大了起来。
一直在门边把守的细雨与姜辽突然视线交汇,“细雨姑娘,这波人马是谁的?”
细雨继续往外看着,又回头看向玉稷的方向,见姜献正在替玉稷把脉,可没见那心腹。
她也不敢肯定,“许是玉稷的人攻进来了。”
玉稷本就掌管着白虎王城的大部分兵马,昏迷前他将令牌给了细雨,那心腹是看见了的。
几人躲在屋里,直到刚才那心腹抓着玉察来到殿前。
“大王子何在?”他高声朝里喊道。
细雨立马打开了房间的门,不愧是玉稷的兵,手刃父亲也不会手软。
她连忙上前将玉察控制在手中,随着那心腹进来的还有几人,他们朝着细雨鞠了一躬,“王妃,此地不宜久留。”
孟淮说道:“即刻启程,退到和乌城外。”
玄武王城的危萧玉姐弟二人此时并不知道去了何处,只见几人浩浩荡荡当着所有白虎王城的文武百官将城主、大王子和二王子都带走了。
在玉稷的人马护送下,他们很快便出了城,最后在能眺望到和乌城的山上扎寨。
太医与姜献还没有弄清楚玉稷所中何毒,细雨焦急了起来。
她拿着剑便朝着玉察父子走去,她的剑抵在玉铸的脖颈处,“这是何种毒,解药在哪里?”
玉铸见自己的父亲也被抓后,他便没有多少底气了,对着细雨讨好着说道:“姐姐,我不知道,父王给我的。”
此时细雨还不能接受,玉铸背叛自己的兄长而选择父亲的这个行为,她替玉稷感到不值。
可皇家王公哪有那么多值与不值呢?
她转头瞪着玉察,“交出来。”
玉察却哈哈大笑起来,“一枯草无药可解。”
束手无策的姜献听见‘一枯草’,立马不动了,正如玉察所说确实无药可解,其他的都是徒劳。
山上微风徐徐,吹动了细雨的礼服,她没有管他。
她的剑突然交到了玉铸的手上,“玉铸,你如果杀了你父王,你便可活。”
玉察和玉铸显然愣了下,然后陷入了无限的恐慌,一个是挣扎着想活又不想弑父,一个是生怕真的被儿子杀。
一旁的梨花想上前让细雨歇息一下,却被孟淮拉住了,他冲她摇了摇头。
过了好久,见玉铸没有行动,细雨又将剑递给了玉察,“同样,你杀他也行。”
话毕,玉察立马拿起了剑朝玉铸走过去。
玉铸的神情里充满了惊恐,他本还在犹豫要不要杀父亲,怎么现在却反过来了。
玉察拿着剑朝玉铸刺了过去,所幸被玉铸躲过了。
他突然狂怒道:“我不能死,我的珍儿肯定会来救我的。”
珍儿?
玉铸想到,五王弟玉珍,可那不就是个纨绔吗?脑袋也笨笨的,比自己还笨!
他猛地推开了玉察,嘲笑道:“五王弟拿什么来救你?”
可话刚说完,他又想到了什么,今日并未见玉察的亲卫兵,这是玉稷都不知道的存在,大概有三万人。自己也是偶然间撞见的,那时父王说等他死后王位传给他,亲卫兵也留给他。
可如今这一切都在玉珍手里,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慢慢朝玉察走去。
他的阴影笼罩在玉察身上,“父王说的将王位传于我是哄我的?”
玉察抬头看着此刻有些冷峻的玉铸,竟有些后怕了起来,自己暴露得过早,就应该一剑斩杀了玉铸,可现在他失了先手。
他又转头看着远处因两人的扭打而被扔在一边的剑,就在他准备冲过去捡起来时,玉铸却抢先一步拿到了剑,随后又朝他走了过来。
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拖住玉铸时,那剑朝他刺来,他避闪不及,那剑直直插入他的身体里。
可玉铸好似故意般,并没有插中要害,他扶着剑并没有拔出,而是坐了下来。
他转动了下剑,便见玉察疼得龇牙咧嘴。
“父王原来属意的继承人不是我呀?可竟还诓骗我杀了自己的兄长。”说这话时玉铸并没有觉得自己以往做错了。
他转头看着远处躺着的玉稷,就算没有玉察的诓骗,他也不想王兄活,他想要王位!
玉察突然如蛇蝎般看着玉铸,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可哪里来的如此多的怨恨呢,自己的亲儿子呀。
玉铸也看着他眼里的仇恨愣在原地。
玉察自知自己已经没有逃跑的可能,就算玉铸这关过了,还有那几人呢。
更何况玉铸可是那人的儿子,天下至毒之物都不及她的万分之一,这人的儿子怎么会放过自己呢。
突然玉察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们都该死,都该去地府陪那个贱人,为我的珍儿陪葬。”
玉铸听得有些迷糊,他冷漠道:“五王弟不是好好的。”
听他如此困惑,玉察便要将他母亲做的恶事公之于众。
“我说的是庄珍儿,庄青儿的姐姐,我们如此相爱,可你母后,那个蛇蝎女人竟将珍儿害了,还害死了她肚子里的骨肉,一尸两命,这仇我自然要报。”说完,他抬头狠狠瞪着玉铸。
这下玉铸明白了,庄青儿便是玉珍的母妃,想来玉珍这个名字也是为了纪念那死去的女人吧,可这与他有何干,就因为他的母后是淑瑶公主?
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王兄要与父王反目成仇,而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竟然选择了父王而杀了王兄。
玉铸也癫狂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