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过后,皇上因怕委屈了仙人居在一所小庙,提前带着汉南月和太后回了玉京。
秦妙苏目送他们离开后,转身上了一辆轿车。
酆栎随后也进了轿:“走吧,去桐城。”
秦妙苏:“都过去十年了,没想到还能找到兰妃当年身边的一个侍女。”
“这名侍女叫做鸢儿,是当年兰妃的贴身丫鬟,另一名贴身丫鬟叫做宝琴,不过之前在宫里犯了事,被贬到了浣衣局,不久就死了。”
进了浣衣局的人多数没有好下场,秦妙苏前世在那里生活了几年,浣衣局是个什么样子她很清楚。
“希望鸢儿过得还不错,愿意回来替宁嫔作证。”
“但愿吧。”
桐城距离玉京遥远,两人走了一天一夜才到。秦妙苏累了就靠着轿壁睡觉,一路上摇得头昏昏沉沉,醒来的间息看到酆栎端坐着,两眼镬镬有神,秦妙苏不禁感叹这人真是有精神,体力非同寻常。
也是,不然那夜在明隐寺怎么能折腾她一晚上?
呸,在想什么呢?
强硬地挤出脑袋里出现的羞人画面,她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到了桐城后是接近晌午的时辰,秦妙苏急着要见鸢儿,和酆栎饭也没吃,直接找去了鸢儿的家里。
秦妙苏看了眼鸢儿住的地方,这里位于巷末,院门是两扇破败的木门,闭合不拢,留了一条小缝。
正要敲门,从里面传来了碗砸在地上的碎裂声,接着是男人的吼骂声。
“贱/货,成天住家里吃,一个铜板都赚不到,我要你有什么用?”
两人为之一震,秦妙苏看了看酆栎:“好像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酆栎皱了眉,也在犹豫要怎么办。
很快,屋内又传来了声音,这次是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似乎还夹杂着巴掌的脆响。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下次再不敢了。”
鸢儿被打了?秦妙苏忍不住了,推了下门,见门没锁直接进了院子。
屋子里的地上正跪着一个女人,神情凄惨,面前站着的男人要挥出的巴掌停在了半空,惊奇望着进来的两人。
“你们是谁?青天白日的往别人家闯,要做什么?”
秦妙苏扶起了跌倒在地上的鸢儿,质问她的丈夫:“你凭什么动手打人?”
“你们是什么人?倒问起我了,再不出去连你们我也一起打!”
看见秦妙苏和酆栎动也不动,没有离开的意思,鸢儿的丈夫火了,抄起拳头就要砸向秦妙苏。
酆栎一个箭步拦在了她们前面。
男人看到酆栎身形瘦削,还当他是个弱不禁风的,以为轻易能打倒他。
“哟,瞧你能的,小心我捶碎你的骨头!”
结果拳头刚刚伸出去,酆栎一掌裹住他的拳头用力拧扭,男人挣脱不开,右手的关节扭转,发出“咔”的一声响。
“啊!”感到自己的手要断了,男人痛得面目扭曲,连身体都站立不住。
“松,松手。”
酆栎冷冷看着他:“嘴巴给我放尊重点,我们是你妻子的朋友,特地来看她,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若你还不听,现在就扭断你的手。”
这时,一个老妪从房里跑出来抓住酆栎的手臂:“求爷饶了我儿吧,是他不懂事。”
说完用手指着鸢儿的丈夫:“你呀,成天不消停。”
酆栎松手后,男人握住扭痛的地方和母亲出了门。
鸢儿擦了把泪问道:“你们到底是谁?我不记得我认识你们。”
秦妙苏看见鸢儿的脸上还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心不由得揪起来:“他对你不好?为何不和离呢?”
鸢儿低了头:“离了他我不知道还能去哪。”
“怎不知道要去哪呢?你的家人呢?”
“我很小就进宫了,和家里人早就断了联系。我不想再回去。”
这个姑娘的命竟如此苦,秦妙苏默然了。
“你们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我的丈夫阿亨是个没耐性的人,你们问完话就快走吧。”
“我们这次来是想问当年你在宫里的事。”
鸢儿听到“宫里”二字,脸色瞬时一变:“你们是谁?”
秦妙苏:“我们是宁嫔娘娘的远亲,她最近卷入了一件事,和当年的兰妃有关。来找你只有一个问题想问,当时宁嫔去送酒时,兰妃在喝前试了毒,酒里确定是没毒的是么?”
鸢儿略思了会道:“嗯,酒里没有毒。”
秦妙苏高兴道:“这下宁嫔娘娘有救了。她被人诬陷给兰妃下毒,害死了她,现在被关进了牢里。只要你和我们回去为她作证,这件事就可以了结了。”
听到说要她回宫,鸢儿拒绝了:“我不会回去,宫里的水深,我好不容易出来了,若是再回去,怕是会连命都没了。”
“不会的,你放心。你看,这位是威远侯爷,他你认识吧?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有他在,保证没人敢害你。”
听到说是酆栎,鸢儿更加恐惧起来:“不不不,我一介草民,就想安生过日子,宫里的事我不懂,也惹不起。你们快走吧,别来我这里了。”
“不是,你怎么还更加怕了呢?这件事十分简单,你回去后只要证明酒里是没毒的就行,其它的话不需再多说。”
“我不会去的,你们不要白费功夫了。我与宁嫔也不熟,当年的事也不记得了。”
说着鸢儿站起身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出去:“走吧,不要来了。”
阿亨一直在外面听着,这时也进来道:“媳妇儿说了让你们走,再不走我报官府了!”
秦妙苏很不甘心,可看到鸢儿斩钉截铁的样子,只好先和酆栎离开。
她嘟起嘴翘得老高:“侯爷你就不能对着别人多一点笑容么?你看都把鸢儿吓着了。”
“你没问出话,倒怪我头上了?”
“我还以为搬出你这尊大佛,鸢儿会有安全感呢,结果她那么怕你。”
“...她是怕我吗?她是听说了我的身份后知道此事不简单才生了畏心,所以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我...”还没说出口,秦妙苏的肚子里传来咕咕咕的叫声,在僻静的巷道里听得格外清晰。
她顿时尬住了,摸了摸肚子。
什么时候叫不好,偏偏这个时候闹抗议...
酆栎睨了她一眼:“走吧,先去吃点东西垫垫你不争气的肚子再想办法吧。”
“...嗯。”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外观看着不错的酒家,进门时秦妙苏看到了招牌上的烧鹅二字,咽了咽口水。
若是酆栎大方点,她就点烧鹅了。可偏偏这人是个冰块,估计大方不到哪去。
瞅了瞅他这张万年寒冰不化的脸,秦妙苏知趣地打消了这个主意。
酆栎扫了一眼菜单道:“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什么都好。”
指了指菜单,酆栎对小二道:“上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什么这个,这个的,他到底点了什么?秦妙苏狐疑看了他一眼,不会是尽点了些便宜的,不好意思说出来让人听到吧?
小二看到菜单,喜笑颜开:“谢谢爷,菜马上就送来。”
秦妙苏看到酆栎悠然喝着茶:“你点了什么菜?”
“等会你就知道了。”
卖什么关子?这下秦妙苏更加确定他没点好菜了。罢了,罢了,能有口吃的糊口就行。
秦妙苏努力抹去脑袋中的烧鹅二字,道:“鸢儿若坚决不同意回去,要怎么办?”
“来硬的,绑回去。”
“...你怎么能对姑娘家这样粗鲁?我有一招或许有效。”
“说来听听。”
“鸢儿是个苦命的人,小时就被卖到宫里做伺候人的活,本就过得辛苦,结果出宫后又嫁给了一个人品差的丈夫,看样子生活贫困,丈夫还动不动打骂她,心里一定凄苦。”
“看得出来,她过得确实不好。”
“所以,我们要动之以情,多去关心她,用诚心打动人。鸢儿若知道了我们是好人,就会放下戒心,到时再劝劝她,我觉得她会同意和我们回去的。”
“听上去是个好办法。那你打算怎么关心她?”
“嘿嘿,”秦妙苏得意笑了笑:“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有办法。”
两人谈了会话,小二果然很快端上了菜。
“客官,请慢用。”
桌上一共摆了六道菜,全是实打实的硬菜,山珍海味占了五样,还有一道时蔬,烧鹅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道菜了。
秦妙苏看得眼睛发直,喉咙干涩了一下:“那个...我可没钱付啊。”
“谁说的要你付钱?不过你要是有这份好心,我也接受。”
“不不不,你知道的,我比较穷,这次出来身上一个子没带。”
“之前逃走时兑的银子呢?”
“...之前不是想着是去万寿宫么?自然是没想过要带银子。”
“回去还我也行。”
秦妙苏耸拉着眼,扁起嘴:“奥,好吧。”
酆栎噗嗤笑出了声:“吃吧,你傻不傻?我说什么都信。”
“所以,我不用付钱了是么?”
“听不懂话是吧?再问你买单。”
秦妙苏立马捂住嘴,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饱餐一顿后,秦妙苏建议去城里繁闹的大街上。
她想过了,鸢儿贫苦,也得不到关爱,物质和情感她两样都缺,得到了这两样的人,很少有不动心的。
秦妙苏带着酆栎来到了一家胭脂水粉店挑了些好货,又去了布匹店,挑选了几匹适合鸢儿用的花色的布料,还特地买了适合做月事布的料子。
除此之外,她还买了补品和水果,和酆栎两人又抱又提,差点要拿不住。
自然,所有的东西都是酆栎付钱,秦妙苏只能摸摸自己空空的口袋,眼巴巴看着他。
酆栎的脸色似又黑了几分:“这就是你想的主意?贿赂人?”
“相信我侯爷,保准有用。”
“没用的话这些钱要还我。”
“...”
再去看鸢儿时,她的丈夫阿亨不在家,不知去了哪,只有她和婆婆在。
鸢儿看到他们,惊讶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秦妙苏:“没什么,这次来不是为了问什么事情,就单纯来看看你。”
鸢儿看了一眼他们带来的一堆东西:“你们走吧,东西也带回去。”
“既是专门拿给你的,又怎么好带走?就留着吧,都是你用得上的。”
婆婆打开东西一一翻拣着看:“就留下吧,好歹是人家的一片好心。哟,都是些好东西呢,你看这布匹多漂亮?”
鸢儿知她婆婆喜欢贪小利,也不便驳斥她,只好默认了留下东西。
秦妙苏:“你们先忙,就不叨扰了,鸢儿你要多注意身子啊。”
直到他们出了门,鸢儿也没反应,秦妙苏心里没底了,不会她回去真要还酆栎钱吧...
就在她觉得没希望时,鸢儿叫住了他们:“等等,我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