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勾。”李瑶兮伸出一根小拇指,俏皮地挤了挤眼睛。
白念鸾毫不犹豫地勾住了李瑶兮的手指。
“你当我一辈子的导演,我当你一辈子的演员。”李瑶兮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个约定。“说定了哦!”
“好,说定了。”白念鸾嘟囔道,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两人对望了许久,谁都没有舍得打破此刻难得的安静。
最终,白念鸾说话了。
“我得走了,回去给你查资料去了。”白念鸾默默说道。“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告诉我,我都帮你解决。”
她不再给李瑶兮说话的机会,身子轻轻一纵跃上墙头,衣袂在干燥温暖的夜风中猎猎作响,倏忽间稳稳飘落到了墙外,不见了踪影。
陈园内,陈萍萍还没有就寝。
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们都已经各自钻进了自己温暖的被窝,有几个咯咯地笑成一团,不知是在说什么体己话。
“老爷,明天还去院子里么?”屋内,老仆人拿了一把小银剪子将蜡烛的烛芯剪去,轻声请示道。
靠在塌上盯着一卷棋谱出神的陈萍萍闻言抬首道:“不必了,有什么事情散了朝会就能解决。”
室内烛影昏黄,陈萍萍的笑容有些疲惫,将搭在身上的被子向上盖了盖,笑道:“咱们能安心看戏,宰相大人这两天怕是要吐血了。”
陈萍萍和林若甫关系不好,这是朝中人尽皆知的事。想当年陈萍萍还在大街上当众吐了这位林宰相一脸的唾沫,众目睽睽之下,生生让林若甫的面子丢了个精光。
虽说后来庆帝象征性地罚了陈萍萍三年的俸禄,可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处罚分明是对陈萍萍的袒护。
但是外界众说纷纭,都到陈萍萍与林相势同水火,却不知实际上事情根本没有那么严重……
陈萍萍和林若甫看不惯对方是真的,彼此提防着对方也不假,只是倒还到不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现在朝廷上鉴察院独大,而异林若甫为首的一众文官自然选择了抱成团,而陈萍萍与林若甫这两位权倾朝野的臣子的关系也更加微妙了起来。
他们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制衡,却谁也不会先出手,想着将对方掀下马去。
所以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陈萍萍也只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回了鉴察院,开了场会也就作罢。
要不是事关范闲,又要给庆帝一个交代,他可能连眼皮子都不屑于抬一下。
老仆人却略感忧心,在一旁道:“范公子入京不过月余,就遇上了这种事……”
他跟随陈萍萍多年,加之陈萍萍说话从来不避着他,这些事背后的隐情他其实比大多数人都要清楚。
“不琢磨,不成器……”陈萍萍喃喃道,似乎是想说服自己。“若是他连这种事都处理不好,我又怎能放心……”他定一定神,问道:“陛下还没见过他吧。”
“还没,”老仆人轻声应道,“不过总要见的。”
陈萍萍眼中闪过冷芒,一边断断续续地咳嗽着一边说道:“也不知咱们的皇帝陛下,能不能认出来。”
老仆人心疼地抚着他瘦骨嶙峋的脊背,不忍道:“我为您把灯熄了吧,您也好……多睡一会。”
陈萍萍止住了咳嗽,无奈笑了笑,颔首道:“也好。”
老仆人动作轻柔地扶着陈萍萍躺下,又吹熄了案上快要燃尽的灯烛,确认陈萍萍不再需要他时才转身离开了屋子。
明明已经身心俱疲,可陈萍萍就是难以入眠。他在塌上静静躺了一会,终究还是勉强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怎么了?”还未就寝的影子从暗处闪身来到塌前,一手扶住陈萍萍的身子,问道。
“无事,睡不着而已。”陈萍萍淡淡笑着答道。
窗外月光皎洁,窗外树枝的影子映在窗上,像是要映出一条曲折蜿蜒的不归路。
“躺下。”影子生硬地说道。虽然已经快到夏至了,他却还是怕陈萍萍着凉。
还不待陈萍萍说话,影子忽然警觉起来,身形如电般无声从窗子处掠出,鬼魅似地径直飞向那个正提起真气想要翻墙的身影。
“是我啊影子大哥!自己人自己人!”
正欲翻墙的李瑶兮见居然是影子来拦自己,顿时心道不好。影子可是九品上的顶级强者,放眼天下也算是排得上号的高手。
李瑶兮打不过影子,而打不过自然就要认怂。
所以李瑶兮二话不说地认怂了,而且认得还非常干脆利落。
“你怎么来了?”影子一看是李瑶兮也收了手,“飘”到李瑶兮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我来看看院长。”李瑶兮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本来想悄悄地来再悄悄地去,不带走一丝云彩,却忘了还有个影子在陈萍萍身边守着。
“院长睡了。”影子冷冰冰地说道,整个身子挡在李瑶兮身前。
“我就进去看一眼,不会吵醒他的,行嘛……”李瑶兮留恋地说道。
影子狠狠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向旁边踏了一步。
陈萍萍自从遇见了这个女子就像是要把她宠上天一般,不管李瑶兮做什么都会纵容着她。
要是陈萍萍知道李瑶兮被他影子拦在外面了,很有可能会命他亲自去落花别院磕头请罪。
好在他和李瑶兮也相处了几个月,知道这个小姑娘心性善良,绝不会做出伤害陈萍萍的事。
“赶紧进去,”影子又往旁边让了一下,说道。“他还没睡。”
还不等李瑶兮道谢,他就如一只黑色大鸟般飞上了屋檐,沉默地在屋顶上坐下。
他烦躁地甩了甩头,心道:反正老子是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