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一批人,不知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等了数周后,真就赶上了一场地震。
地震之后,几位旅者却从此了无踪迹,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于是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传得那是越来越邪乎。什么精怪啊天谴啊,全都来了一遍。
而南诏百姓普遍认同的版本是,介山底下应是压着什么不祥的东西。介山逐渐镇不住它,那怪物就开始兴风作浪,想要重返人间。
白念鸾冷哼一声,放下书卷。
所有神灵崇拜,都来源于对科学不充足的认知。
这所谓地震背后,一定是神庙的身影。
或者说,至少与神庙有干系。
在房间里待了大半日,白念鸾便想着出去转转。
经过院子的时候,她刻意绕开了那棵桂花树。
自从陈萍萍病倒那夜以来,他们的关系比之前更要微妙一层。
他们倒是很默契地维持着这微妙的平衡以及和平,谁都不主动去打破。
而和平,是以同病相怜换来的。
往往某些时候,最了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她的心思,连李瑶兮都看不出来,却早已被陈萍萍看得透彻。
那点隐秘的东西,无处遁藏,赤条条地被他尽收眼底。
白念鸾不喜欢这内心被暴露在别人眼前的感觉,这让她觉得自己忽然成了弱者。
她痛恨弱者,尤其痛恨自己成为弱者。
但陈萍萍,让她暗暗妒恨、纠缠了三年有余的陈萍萍,也着实可怜———说到底,他除了李瑶兮已然一无所有。
认清了他的短处和脆弱也被展现在了她面前时,白念鸾才稍稍平衡了些。
———他们各有各的伤口,各有小心维持却破碎不堪的傲骨。
而陈萍萍,在指尖捻着一朵桂花的花蕊的同时,自然也以余光瞥见了白念鸾。
她一袭单薄的素白色长裙,一条霜色发带将乌发扎起,全身服饰除了雪一样的白再无其他颜色,更不要提鲜亮稍许的颜色了。
孤如霜,冷如冰,恰如她本人。
陈萍萍待她转出院门后,幽然叹了口气,眉梢微皱,眼睛中难得地出现了“悲悯”这种情绪。
那孩子,太执拗了。
她的悲剧性,在于“求而不得”。
若只是“求而不得”也罢,偏生她即使求而不得,也从未学会退却,而是在矛盾与绝望的死胡同里,越钻越深。
陈萍萍咳嗽两三声,哀怜的笑容里多了几丝荒唐意味。
从前叶小姐便很认真且很豪迈地说过,爱情这种玄乎的玩意是无关性别的。男也好女也好,自己看对眼了就行。
这番超越世俗的言论,给当时尚且年轻的陈萍萍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只是,随着岁月更迭,再回望叶轻眉那番话,陈萍萍在心中坦然地承认了,小叶子的确是对的。
所以白念鸾……也没有错,更没有罪,即使在世人看来,那简直是有违人伦、错乱乾坤、颠倒纲常、十恶不赦……
他惋惜地叹了一声,独自喃喃道:“你啊……果真什么都是极好的,只是嘴太不严实了。”
他想起白念鸾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又是赞赏又是感慨。
“若你稍有半分她的性子,也不至于……”
陈萍萍将手指间的桂花蕊搓碎,任由它们落到地上。
与残金败蕊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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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入坑萍萍四周年整了,纪念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