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类的副本随着世界的进行,会走向很多种方向,但能够接受苛刻的条款,忍受外来者的入侵,让外来者干扰自己运行轨迹的无一不是末日的钟声即将告响。
有时艾文斯在实验室里呆够了,走到走廊上,向下望去,一墙之隔,一窗之外,战火纷飞,男女老少在艰难的喘息求着生存。
那种错乱感让他时时刻刻的认为自己可能是一只末日的告死鸟,随后沉默的再次往实验室里走去,一直待到这一次的末日,走出结果,又或者被匆匆赶来的队长拉出实验室,踏上最后的征程。
最无力又最虚幻的时候,他在实验室里听着队内频道,叽叽喳喳各种声音,听着队长平衡各种势力的推演,跟着队长的要求做出各种各样的事迹,最后在一次普通的实验当中看着圆底烧瓶里沸腾的溶液慢慢消失在眼前,整个世界化作一片白。
这一次的扮演格外不一样。
在这个与他本土世界相差无几的近现代世界里,他适应良好的发现自己在开局就被与其他队员隔开,看着世界融合度,认认真真的同任何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一样上下学,拿着走读生的身份,在住宿生的请求下给他们带早餐,偶尔和另外的同学换班。
他是年级第一的优等生,是老师们眼中的好学生,只是常常因为各种病症不得不请假去医院,但作为优等生,并且成绩稳加第二名30来分,他有这个被偏爱的权利。
高三的学生不被允许参加奥数竞赛,查看资料的时候发觉这具身体在高二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错过了竞赛时间,于是能够走向未来的高考不可避免,哪怕这个未来几乎被固定。
转机出现在走出医院的时候,看着手里拿着的病历本,看着上面新鲜出炉的检查,艾文斯脑袋空白了很长时间,才慢慢运转起来,思考着在这合理的假期里,自己能够去到哪些地方。
或许可以去看看这边的许家?不远的,就在隔壁省,只不过高三生日常没有那个时间而已,以及趁着周末一天半的休息时间,他逛遍了市里的大大小小每个角落,去了可能出现队友的广场和花园,最终一无所获。
得意门生的心理状况出了问题,临近高考的时候,哪怕班主任再着急,为了平衡他的心态,也还是给他批了这大一个月的假条,苦口婆心的让他在家里好好复习,不要影响到高考。
艾文斯应了一声,思绪已经从大脑跑到了大型市场里,一眼相中的那台山地自行车,或许这一个月很适合骑着它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研究员有独自收拾行李的经验,却没有独自出门的经验,小小的行李箱就这么随意的摊开在卧室的地板上,里面的东西收了拿,拿了收,最后所有东西都被研究员从家里各个角落搜罗出来,行李箱里却依旧空空荡荡。
“叮铃铃——”
一开始踩上踏板的时候,艾文斯还有些踩不起来,但很快他便顺利的骑着自行车走在了大街小巷,小小的行李箱被拿绳子牢牢地捆在车后座上,同样的,遵守交通规则的研究员头上戴着头盔,脸上一派认真严肃的表情。
相较于在漫画中日本中呈现的斜坡山道,种花家大多用于锻炼的公园没有能够直达山顶的斜坡路,更多的是顺着石阶蔓延而上的悠闲时光。
如果,如果在那个家里有另外一个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难得的,长久的没有目的的体力运动,艾文斯走上山顶的时候有细微出汗,拿挂在脖子上的毛巾,随便给自己擦了一下,看着被树叶遮挡的天空,听着山中的鸟叫,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这个问题。
思绪回到进入这个世界的当天晚上,刚刚整理好房间内其他痕迹的研究员随意的坐在客厅里,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旁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而研究员的视线落在笔记本屏幕里显示的字符上,久久不能回神。
就……去见一次吧。
高速行驶的轿车在曲折环绕的山道上呼啸而过,狂风掀起骑行者的衣摆,在空中勾勒着风的形状。
如此危险的情况下,骑着单车的人却并没有把注意力专注在面前的行道上,脑海中仿佛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在说,去看一眼吧,看一眼没关系的,你不想见见他吗?
另一个张口却说不出什么,只是无力的摇头一味地否认。
许家的继承人有着被父母从小教养出来的优秀品德,在如今将个人信息暴露至极的个人平台上,少有会分享一些有关于出门旅行与约定的事情。
在两个月前,许家小少爷兴奋的诉说如果自己在考试中取得成绩,一向忙碌的父母都会推开工作,和他一起去另外一个城市旅行——即使出门旅行,对于他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次考试的成绩因为其公众性,会被记录,进入许家小少爷的档案,即使这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通过不那么正常的手法,翻开的档案上显示着许家小少爷并不理想的成绩。不是说差很多,只是距离那个目标还有一点距离。
许家当前的掌权人忙碌公务,况且最近国际上的事物极大地影响了国内外江家的产业,许家主母也不是吃素的,在这段时间同样频繁出现在外界的目光下,为江家站台。
就赌一把好了。
许安澈看着墙上圈着的日历,划去圆圈前的最后一天,看着地上塞了少量东西的行李箱,心中好像有什么在坍塌,又有什么在不断构建。
赌一把,爸妈会不会带许安然去那个地方散心,赌一把他的双胞胎哥哥即使相隔世界的距离依旧和他心有灵犀,赌一把自己能在这一次旅程中踩着底线和他们见上一面。
在曾经无数次任务休息的间隙,坐在或者柔软或者僵硬的沙发,又或者木凳上,疲惫的研究员会把思绪放空到整个宇宙,最后却总是闪过父母那张有些疲惫的笑脸。
他们相聚的不多,但是感情却很好,即使从他口中得知他的哥哥如果没有和他成为双生,有极大的可能活下来,也只是笑容变得更加忧虑了一点。
出生就夭折的孩子进不了江家族谱,父母只能在家族墓园里为他立上一座小小的坟墓,上面写了许安然的名字,每年到了时间就会领着。姐姐和他到墓园里,打扫之余会和墓碑说些悄悄话。
姐姐说,两个婴儿被从产房里抱出来的时候,父亲冲进去,在母亲身边松了一口气,被拦在门外的她好奇的看着两个奄奄一息的弟弟,随后在护士和医生们紧张的呼喊声中,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孩子离去。
“你们长得很像。”她认真的和他说。
哥哥活下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是如今这样,与其他家的继承人一样上贵族幼儿园转到贵族小学,成绩在所有人中等偏上,陪同父母见客时彬彬有礼,嘴里有着一口流利的外语,从小被父母带着去世界各地看世界。
“不好意思,我在网上预约了三天的标准客房。”所有的一切问题都被逃避般的遮掩在了口罩之下,他举起手机露出上面的预订页面,向前台的工作人员询问。
自动门再次打开,一家四口欢快交流的声音彻底进入大厅,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或高或低的交谈,许安澈没有回头,安静的聆听心跳的声音。
为期三天的假期不能就这么浪费,离开了实验室,脱离了熟悉的环境。许安澈不打算在这个紧要关头离开酒店去碰到那些不可控的因素,好在这家酒店够大,内置的娱乐设施也够多,足够他在这段时间熟悉这个时间。
更巧的是……
“艾文斯?”少女的话音连带着一只手掌拍上了他的肩膀,吓得许安澈一个机灵,转头看到了一张同样戴着口罩的脸,依旧是熟悉的眉眼,注意到他的视线,笑得眉眼弯弯。
“好巧啊,我还和其他人说,怎么哪都找了,就你找不到,可让我们一顿好翻。”
“抱歉,我在隔壁市,况且临近高考了,老师也不会轻易给学生放假。”许安澈揉了揉鼻尖,无奈的举手投降。
再把视线朝那边看去,刚刚进来的一家四口已经坐上了上楼的电梯,合上的电梯门好像关上了其他东西。
“难得啊,你居然还会想出门旅行散心,学校里实在呆的受不了,我和他们找了个借口互相掩护着出来了,就在这边玩一天。”副队长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有的经常给这帮人收拾烂摊子的埃文斯长叹了一口气,开始头疼,接下来的三天要怎么度过?
不会吧?
在当天晚上,在这个娱乐设施齐备的温泉酒店里,在同一层楼,许安澈接到了安娜的电话,听到了电话那头被撞到的大人的声音,格外的耳熟。
“啊啊啊,我以为那是你就扑上去了啊啊啊啊,安澈救命啊!”
这个情况到底谁更应该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