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幸村竟然输了,不少人感到惊讶,对越前更多了几分重视。
之后的比赛也挺精彩。迹部抢七险胜真田,白石赢了不二,柳赢忍足……
最后立海大8人里,杰克、柳生和柳被淘汰,冰帝只留了迹部和芥川,青学的越前、不二留下。
大致看下来,双打组合中擅长底线的都被淘汰了。但仍有很多看起来不合情理的决定。
“为什么柳前辈会被淘汰?他明明赢了。”切原愤愤不平。
“好胜心太弱。”岛田简单解释。
“那侑士呢?”
“一样。”
“青学的菊丸呢?”
“跑动慢,体能差。”
“为什么立海大的切原能留下来?”
“有潜力,再观察。”
……
谁也没能改变这个决定。
杰克的床铺被切原顶上。本来是A组的那个眼镜男,被切原不懂事地挤走了。
好在那人看起来挺好说话。
下午和晚上自由活动。估计教练组需要一点时间制定新的训练方案。
终于有时间在这么大片地方逛逛了。午休后,幸村在宿舍找人,丸井好像被芥川钓走了,切原跑哪去不知道。
“仁王。”
显眼的白毛转头。
“陪我出去走走?”
“好。”
户外的场地除了网球场,还有棒球、足球、篮球、排球场,甚至泳池。相比室内场地要陈旧一些,不知浸润了多少“天才”的汗水。
两人在路边慢悠悠地观光。身边一队穿统一制服的高中生跑过。
“单打吗?”幸村突然问。
“…”仁王想了想,说实话,“有这个想法。”
“多请教岛田教练。”幸村步伐又慢了一些,“你不会想在全国大赛单打吧?”
被说中的仁王只能沉默。
“双打怎么办?”幸村像在问自己。
……
“既然是这种情况,你必须要赢,否则对立海大来说,你在双打的优势不是白白没了?”幸村转头看仁王。
仁王也忍不住看幸村,眼里的情绪复杂。
以幸村的理性和负责,绝对不会同意这么任性的事情吧?他只练了网球三年,实力不足以稳定得获得胜利。更何况是全国大赛,离全国三连霸只有一步之遥。
可是、可是…
“决赛。”幸村淡笑,兜里的拳头紧紧握着,“我给你上。”
仁王的震惊在脸上,亮起星星的目光愣愣地盯着幸村,话在嘴里反复咀嚼,最后干哑地开口,“我…”
“绝对…”他说不下去了,转头低下,呜咽了很久。
他不明白为什么幸村会这样决定,仿佛之前死也要达成的三连霸又成了“儿戏”。他的能力绝对无法让幸村信赖到这种程度。
……
仁王回去了。幸村继续逛。
竟然拆分了最恰当的出赛阵容,说不清其中利弊,肯定是毫无理性了。
就跟豪赌一样,要么两得,要么两空。
幸村想了很多次都没下决心。但是在关东大赛结束后,他忽然想明白了。
他是因为大家,因为人才做部长的。他本来不在意社团成绩如何,也是因为人才在意的。
仁王真的很特别啊。他打网球的动机就很特别。所谓的网球,所谓的体育,都是因为人才有意义的。
那么,三连霸也是。
逛到排球场,幸村停下脚步。那里应该正在比赛,围着许多人。其中不乏认识的初中生。
切原旁边是不二和白石,幸村去打招呼。
“排球比赛吗?”
“嗯,好像是国家队和选拔队员的比赛。”不二说明情况。
“哦——噢噢噢噢!”场边不停地应援呼喊,气氛热烈极了。
幸村不是很懂排球,只知道二传、接应什么的。
一共十二个人的排球场,眼花缭乱,叫人看不过来。不过最亮眼的人幸村认识。藤原的跳跃非常高,而且就算他这样的行外人,看着也特别赏心悦目。
“好厉害啊。”白石感叹,“他能扣篮了吧?”
“球路很干净。”幸村想了想网球的扣杀。
排球确实挺有美感的,那种空中飞翔的感觉。
越看越手痒,幸村拿拍去打了一会儿网球墙。
晚饭后没歇多久,他被岛田叫去开小灶。
“教练的训练计划做好了?”幸村在蹬自行车,岛田坐在旁边的器械上。
“华村在做。”岛田划拉手机。
“是一个人一张表?”
“对。”岛田关手机揣兜,也开始蹬,“你这个星期主要练体能,不能再跑两步就喘了。”
“是。”幸村轻笑,“那过后岛田教练还能指导我吗?”
“不清楚。”岛田瞟一眼幸村,“平时不要跟我关系那么近。”
“怎么了?”
“我有黑点,对你会有影响。”
“……”幸村不说话了。
“我会给你推荐别的人。”岛田握在把手上,“混了那么久,人脉还是有的。”
安眠一夜。第二天,人一下子没了一半,感觉训练场空荡荡的。
华村给每个人分发了训练单,三名教练分别盯着执行。
四楼球场这边是岛田负责陪练。幸村的训练内容主要在健身房。
“华村教练。”
“好久不见,幸村君。”华村与两年前似乎没什么差别。
指导幸村细节后,她就去看别的队员了。
一旁的丸井也被安排了许多体能项目,此时正喘得像头牛。
“文太加油。”幸村笑。
“要累死了幸村…”丸井趴在毯上,犹如一只风干的咸鱼。
似乎,日子过得更充实了些。
月曜日,教练组配对新的双打,开始磨合。丸井跟芥川配在了一起,没两天,又拆开跟另一个人组合。
据丸井说他叫木手,那个A组里的眼镜男。
这次没再变过。就是丸井安慰了芥川好久。
包括教练在内的全员忙碌之下,距离友谊赛越来越近。
宣布最终名单的前一晚,岛田和龙崎发生了争吵。
“我不同意这份名单。”龙崎把纸拍向岛田,“越前的实力明明很强,为什么没有他?”
华村不想参与这种争端,她只对塑造优秀的运动员感兴趣,因此在旁边安静地翻看资料。
“迫水部长在集训前说过:没有所谓的强或不强,只有赢、和不能赢。”岛田左手压在名单上,“很简单,越前不能赢,所以我不选他。”
“怎么会不能赢?”龙崎感到不可思议,“他连幸村都可以赢。”
岛田嗤笑,“幸村那种跑两步喘两口的状态都能把他逼到[7-5],这更说明他不行。”
龙崎语塞,又辩解:“你不让他上场怎么知道……”
岛田真不想跟龙崎解释那么多,他想了想,说:“龙崎教练可能不知道吧。我在打职业的时候,虽然成绩不怎么样,每次碰到身高比较矮的选手,不管他多全面,都会松一口气。”
“矮个子就是容易拿捏一点的。”岛田笑着说出的话,何其残酷。
龙崎再也说不了什么。她身后的手冢黯然。
友谊赛前一天,十八名选手再次集合,等待最终名单。
“双打:丸井&木手,芥川&栗山;单打:幸村、迹部、真田。替补:白石。”
“请等一下,”不二出声,“没有越前君吗?”
“没有。”岛田干脆回道。
大家都很震惊。
“为什么?”
“太矮了。”岛田看越前,不知道帽子下是何表情。
太矮?!
越前抬起头,嗓音干涩,“这算什么理由?”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在减弱身高带来的劣势了。
“就是这个理由。”岛田声音微微抬高了点,就让队员们安静不少。
“美国队的名单已经给我了。他们的八名选手平均身高一米八一,其中单打选手人均身高一米八三以上。你只有一米五一。”
室内又安静几分。
“别人跑六步上网,你要跑八步。”岛田不带感情地陈述,“跟幸村那场比赛还没看出来吗?美国那些人高马大的选手个个都是重炮,你自己的发球局反而成了别人的优势,你还能拿什么赢?”
越前挤开人群,站到最前面,定定地看着岛田,“我还有跑动、有接发,还有强正反手。”
“这些能对你起多大作用,你可以回去问你爸。”
听到这句话,越前咬住嘴唇,直至咬出了血丝。他不再争辩,沉默着又挤开人群走了。
“越前!”不二担忧地喊,没得到回应。
四周彻底安静了。
身高。以前只不过是男生日常有点在意的东西,突然变得那么沉重。
岛田的声音把大家的思绪拉了回来,“出赛的选手,做好充分准备。有什么疑惑一定要来找教练。这不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更关乎国内网球,关系到国家的荣誉。”
“以上!”
阴天把霞光完全遮蔽,风吹散了都市的热度。
越前家是一座小寺庙,回家之前还要上一道并不平缓的坡。
“龙马,回来啦。”
邋遢地穿着僧服的大叔依旧埋头在书里,“被淘汰了呀,小少年。”
越前没理老头,也懒得揭露夹在书里的美女写真。
“我上楼了。”
南次郎放下本子,听背后的木质台阶吱嘎作响。迟缓的步伐不复朝气。
越前关门,放下网球袋坐在床边。猫咪“喵喵”地围着他转,蹭蹭他的腿。
手背渐渐的,如同被雨滴浸湿的地面。
他想起在美国时的经历,自己混在一群“小萝卜头”里练网球、比赛。有人说他矮,越前能挑衅回去并凭借胜利打脸。
渐渐地,周围的人都不敢小觑他,也很少再有人因为矮而蔑视他了。
他做到这一步,其他人想象不到越前其中付出了多少汗水辛酸。
小学一年年过去,周围的朋友与他身高的差距越来越大,他依旧赢多输少,而获胜愈发艰难。
12岁一米五,能长到多高?越前不止一次这样问自己。他看到网球杂志上运动员的身高时,带着连他自己都难以发觉的逃避。
毕业时,越前南次郎忽然跟他说:“走吧,跟我回日本。”
他的老爸,除了想回到故乡养老,是否还有别的意味?越前捋了捋猫咪,越想越丧气。
月牙发散着淡淡的莹光,小亭下的钟泛着丝冷意。
越前南次郎坐在后院,环臂似乎发着呆。
“老头。”越前抱着猫坐在他旁边。
“少年,有烦恼了?”
“你不好奇我被淘汰吗?”
“完全不。”南次郎平静地说,“你现在不适合跟那些美国佬比赛。”
“老头!”越前闷闷不乐。
“无法再相信自己,是网球选手最大的不幸。”南次郎压住越前的头,用力揉搓,“给自己两年时间成长,不行吗?”
越前挣扎开老爸的魔掌,猫猫跳走,跑到院子里。
“喵~”
教练这么说,老爹也这么说。令人不甘的现实,再明白也不愿屈从。
“我…会打败所有人。”越前的声音无比坚定,“就算上帝真的给了我残缺,我也要这么做。”
他不会逃避,也不会退让。如果中途会跌倒,站起来就是,就算那道路无比艰难,即使摔出了血也要继续向前。
他拒绝被“身高”困锁!
“老头,你真没用。”什么事都是他自己想明白的。
“说什么呢臭小子!”南次郎朝逃回房间的越前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