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日美网球交流赛在网协的宣传下流量激增,各种剪辑片段在社交平台上流传。就算是不了解网球这项运动的人都知道有个跟美国的正经青少年交流比赛,日本赢了!
网球未来可期呀。
当然,也有一些不知真假的编辑写稿,揪着岛田的黑历史挖来挖去,争议话题更带起了一番热度,最后被网友偏题到各个体育项目谁谁打假球的黑历史上了。
而话题本身,总归人家带赢了比赛,没几个人想骂他。
虽然明面上出名的是幸村等赢了比赛的选手,背后的迫水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他直奔东京一家网球俱乐部见人——前男子职业选手,ATP世界单打最高排名139位,“锦织时代”三杰之一的松原圣哉。
“迫水哥。”松原虽然惊讶,态度却是尊敬的。
他与岛田都曾在去美国网球学校进修的时候跟迫水同个宿舍,因为当时只有迫水会流利的英语,于是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迫水哥”、“迫水哥”地叫。
“找我什么事?”
迫水拍拍他的肩,带到球场僻静的角落。
“有没有兴趣去国青队当主教练?”
“国青?!”松原脸色一变,斩钉截铁,“不去!”
“我打死也不要再碰到三船那个老杂毛!”松原脸色几近狰狞,眼里满是憎恨。
松原与三船究竟有何恩怨,迫水是知道的。
十几年前三船就是国青队选拔的负责人,以严厉到斯巴达的训练模式闻名,特别喜欢搞什么野训。彼时国青队还是受青少年们憧憬向往的地方,大家都以受到征召为荣,个个都是欣然前往。
松原就是其中之一,不论他对三船的训练有多抗拒,总还在抱怨的范围里。然而意外发生了。
三船喜欢带他们到荒郊野外训练,站在溪水里光滑的石头上挥毛巾的时候,松原一个没站稳,膝盖狠狠磕在了块大石头上。
没有流血。
松原现在都能记得那天白着脸摸膝盖的时候,发出咕叽咕叽响的软组织。他害怕了,想退出集训疗伤,三船不允许,并咒骂他是“胆小鬼”。他不敢反抗权威,硬生生熬到集训结束。
事后找的医生说:无法完全愈合,建议别打职业。
松原不信这个命运,他无法相信。他玩儿命的训练更加重了膝盖的负担,在职业的前几年里,他52周有小半时间不得不养膝伤。
直到天才岛田像流星一样陨落,他才作为潜力股吃到一部分资源红利。一年年在伤病修养和比赛中艰难地度过,攀爬到世界两百名以内的位置。
那时他以为一切都好起来了,一度意气风发,不知满足的心催动他更进一步,还曾试图去拼大满贯正赛的资格。不到一年——
他的膝盖彻底废了。
充满力量的身体状态下滑快得像之前只是一场回光返照。
这次,松原不得不退役,一如他过去年年不得不停下养伤。
在俱乐部混日子的时光里,他不止一次地梦到自己的巅峰时期,幻想着更加精彩的职业生涯。那绚丽缤纷的人生图景,却早在15岁时就已破碎。
他恨极了三船,恨极了国青集训。以至于每次被采访都任性地讽刺和挖苦国青,毫不自怜地揭开伤疤并号召青少年都别去那个“黑暗至极”的地方。可以说网球国青如今的惨淡,松原占了至少七成“功绩”。
“圣哉!”迫水一拍他的背,“冷静一点。”
“我的意思是,把他换下去,你做主教练…总监督!”
松原这才冷静了一点,下意识从兜里拿烟,看一眼迫水,又揣回去。
“真的吗?”
“认真的。”
松原捂嘴静了几秒,“迫水哥,你让我去进修就是为了这个?”
“我也讨厌老家伙。”迫水勾住松原的脖子,他仍记得国外的浴室里,松原向他展示的膝盖,条条斑驳得可怖。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怨的话,就摧毁它本身,然后创造一个自己理想的地方。不是比在这儿缩着好得多吗?”
“……”松原垂头,手上不住地凭空揉搓着。
“老东西在那里混了几十年…”
“我有办法。”迫水的言语带有一丝蛊惑,“信不信你迫水哥?”
“我信!”松原眉头一直没舒展过,“迫水哥,你不要骗我。”
“不会。”迫水抬头,凝视那从上而下的巨大网幕,“肯定不骗你。”
幸村这几日成了学校里的“大明星”,出名范围扩散到高中部和大学部,甚至有高中学姐在部训时偷偷来网球场外看他。
得学会适应做“名人”的感觉了。幸村苦恼。
不过,当务之急仍是马上就要开幕的全国大赛!
这一天,正选全员端坐在会议室内,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部手机。
幸村严肃地看一眼表,拿起手机。
“还有一分钟。”
“嗯。”大家都肃穆地点头,各自打开界面。
“莲二。”
“是。”柳校准时间,“四十五秒。”
“三十秒。”
“十秒。”
“三、二、一!”
在选框由灰变绿的瞬间,待命所有人进入戳手机屏模式。
“啊啊啊啊啊——呜…”切原属于声控选手。
“嗷!没了。”丸井第二个折戟。
“我也没了。”
“没抢到。”大家颗粒无收。
看准点了两下的幸村展示唯一硕果,缓缓摇头,“看来大家只能挤一间房了。”
谁叫这家旅馆是知名的“要声誉不要钱”呢。离体育馆只有一两百米,交通方便、设施齐全,价格还亲民。前两年没这么多人订,今年官方脑抽了综体几个项目的团体赛挤在五天内搞完。
幸好柳在学生会发现蛛丝马迹,及时叫大家抢票。
还只抢到一间大通铺。
“出发!”和山监督大手一挥。介于没订到多余的房间,和山只好厚着脸皮跟男排监督一起挤单间,他这几天可是要带着男网、女排两个队伍去比赛。忙得紧。
全国大赛,全名20XX年日本综合体育初中全国男子网球团体赛。之前无论是县大赛还是关东大赛,都可以算它的预选赛。
它的含金量,自然也不是预选赛可比的。
日美交流赛后,具体承办全国大赛的全国网球协会青少年事业部出台了一些赛事方面的更改。
首先是团体赛改为与交流赛一致的单-双-单-双-单交错模式;
二,因潜在观众增多,决赛设在中央球馆进行;
三,加严赛事规范,比赛中选手有无礼行为的,如口头咒骂侮辱等,由主裁判罚分至单场判负不等的惩罚 ;因选手故意行为导致他人受伤,单场判负,性质恶劣的,全队判负出局;严格处理选手迟到、拖拉入场等情况。
因为交流赛的“预热”,许多人愿意关注接踵而至的全国大赛,因此今年的人多,非常多!
卫冕冠军的立海大附中更是组织了一大群初中部学生,特地来东京为网球部应援。
因此整个开幕式场馆内呈现出一种不多见的人挤人情况。
行进曲奏响,各校队在主持人的介绍和后援团的打call中入场。
“麻烦你了。”候场区,幸村对宫致敬。因为网球部没有女生经理,他们的举牌手这次找了女排队长宫,整整一米七七的高个保准镇压全场举牌手。
宫笑着回道:“没事呀,而且说不定我们还能沾沾男网部的冠军运。”
幸村呵呵直笑,摆手,“随便沾。”
“最后出场的是——男子卫冕冠军,已经达到全国二连霸的王者,立海大附属中学!”
“宫桑,稍微慢点。”幸村小声提醒,他们这几个“相对短腿”的男生说不定还跟不上人家的步伐。
“呜哦呜哦!!”占据一大块席位的立海大学生挥舞着应援物。
宫小步走出通道,内心也很感慨。也不知女排能不能也出个现象级人物,复刻网球部的辉煌呢。
随即,紧跟举牌手的幸村在观众眼前露面。
“队长兼教练幸村精市,带领立海大附中男子网球队成员取得辉煌成果的最大功臣,更是在一周前的国际交流赛中顽强击败美国准职业选手史蒂文。现初中当之无愧的NO.1人物!”
“呜喔!”
幸村举高右手示意,俨然全场主角的姿态,成功让热烈的气氛更上一层。
强势的、高傲的,这才是NO.1该有的气质!
立海大在列队最中间位置,全部56支队伍集结完毕。接下来便是赛事组长讲话,裁判员代表宣誓与运动员代表宣誓。
伴随场馆外彩炮齐鸣,这一届规模空前的初中全国大赛正式开始了。
立海大作为男子组第一种子队,第一天轮空。
“那么我走了!”宫与和山监督去女排那边。今年立海大附中男女排球部成绩都不错,男排作为县第二,女排县第一代表入围全国大赛。
“一起去吧?”幸村提议,“今天没什么训练安排。”
“好啊。”宫看向和山。
和山自无不允,“难得幸村君对排球感兴趣。”
“去集训的时候碰到排球国青队的人了。”幸村笑着解释,“排球比赛很好看的样子。”
宣布自由活动后,真田和柳更想看别的队伍表现,仁王拉着柳生消失。丸井和杰克要“带孩子”,去空场地打球了。
幸村乐得一人轻松,跟和山去排球比赛区域。
排球要比网球在意身高得多!幸村到场后放眼望去,一米七以上的无论男女,比比皆是,搞得幸村略感郁闷。
再长高一些吧,再长高一些吧!
幸村心里嘟囔。宫正向伙伴们介绍,“这是男子网球部部长,幸村君。”
“你好。”平均身高一米七的女生们纷纷行礼。
幸村连忙还礼,“不用客气。我妹妹幸村由美也经常来女排部的吧。”
“是哦。”
“由美给我们宣传帮了大忙呢。”
“幸村君来看比赛吗?”
“是。我就随便看看。”幸村打完招呼,混进了观赛的人流里。
“呼…”跟那么多女生交流的压力好大。
他去看赛程表,女排第一轮也轮空,怪不得比较悠闲。男排第一轮在下午。
幸村回去练半天球,下午掐点到排球场观赛。
正赛里队员们好歹愿意跟八神说话什么的,看来看去,八神的表现好像不怎么好,只有发球算得上亮点,拯救了立海多次。
什么鬼?
幸村一脸问号地回去。对八神放弃网球去练排球更痛心了。
如果真的能坚持到职业,八神的成就说不定在他之上。最强的一点是他很早就发现——八神是比赛型选手,越重要的比赛,越是关键分,他的状态越稳定,甚至不降反升。
这是多bug的一种天赋…
事实就是,男排第一天就卷铺盖走人了。就在网球部和室相隔三间屋的地方,一群人悻悻地收拾衣物。
“得,第一个回家。”竹中叹气。
中村冷冷地说:“某个人洗毛巾的功夫都省了。”
“该不会就是不想洗毛巾才故意的吧?最后一球。”
八神转头看向井,“你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你被脆拦还有得打的。”
“这不只是我的问题。”八神争辩,指着向井,“你们也不看看向井二传离网那么近,我要怎么发力,怎么找避拦网的球路。”
“那你的意思是二传的锅喽。”
“八神你这家伙,不带你这么逃避责任的!”
“一传不到位,二传质量不高也是情理之中啊。”
“一传也是你吧?”
“除了最后那球,你其他时候也没打好啊。”
“他给我的二传位置不对。”
“你怎么老是把锅推给向井,真是够了八神!”
八神深吸一口气,沉默几秒,一字一句道:“不只是我的问题。”
竹中打圆场,“好了,现在说这个也没用。”
“现在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事干?”
“不用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