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僵硬的停住，玉浊恍下神的功夫，梦悬唇角轻轻蹭着他的指腹摩挲，“师尊……”，声音随着距离靠近，玉浊往后一退，收回手。
他心情烦躁了些，一股郁结的情绪难以言说。
玉浊道：“我先去修习。”
要确定的事没了下文，他在心中一遍遍否定着，然后接着发现，他本该是每日在玄雅静室醒来，而非在那张床上。
梦悬是抱过他的……
“师尊今日也不吃东西吗？”
“嗯。”
玉浊认为这件事不足以说明。
三年前，他也会睡着后莫名的回到床上，他拉回思绪，在为种种迹象努力找到合适的借口。梦悬自拜入他门下后，一直与他关系亲近，这样做，是担心他夜里受凉。
是那个梦太过“肮脏”……和梦悬有什么关系。
他要走，梦悬跨步挡在他身前，“那……师尊明日呢？”
明日？”
“明日想吃什么？”
“不了。”，玉浊回道。
“那弟子就不下山了，整日买来的东西多是浪费钱银，弟子又不是长老院的火房师傅，每日都要赶着去。”
梦悬解释着，兴致缺缺。
这几日梦悬照常都做了许多吃食，他让人将其送及山下长老院，闽南倒是很高兴，但梦悬看来是不想送的。眼巴巴的每日来问，问了今日就问明日，昨日闽南传讯，还向着他诉苦，梦悬没来。
今日，他再答一样的话，梦悬是真的会这样做。自入器物宗三年来，这人难得与长老宗主间关系亲近了些……
玉浊道：“一会送来吧。”
“好。”
见人让开路，玉浊去了书室。
心思还是放在了修习上，为了解决他睡觉的问题，他计划从书上找到些答案。
书本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难题，这是他惯有的做法。
天下不乏有为了修习“不折手段”的苦修，这些人常常会靠着借用外力辅助修练。一些为了保持清醒，让自己陷入短暂痛苦的诀咒。
玉浊翻翻找找，从中看到了适合自己的咒法。“唤神咒”，能在睡后的两个时辰通过传至神海的疼痛感刺激强行唤醒肉身，这样的咒法往往被弟子间用于仙门考核前夕，以此提高考核成绩。
是个普通的咒法，只是咒法太普通，他从未用得上。玉浊记了个大概，出书房时，正逢梦悬端来了莲子羹。
透着清香味的莲子，用精致的玉瓷碗装着，不久前在尝过食物后，玉浊能想象到它的味道。
肚子发出怪异的咕咕声……
玉浊皱了下眉头，他一直以来辟谷，没出过这状况。
“师尊……”，梦悬说话时透着笑意，他递上莲子羹时，抓着他的手，握住了碗和汤勺。
掌心透着暖意，一切都无异常，只是无数个平常中的一天。
他安慰自己。
玉浊蔓延的烦躁情绪有了消减，他拿着勺子慢慢吃了起来。
“中午还想吃鱼吗？”
“嗯，”，玉浊补充道：“你随意就好。”
梦悬做的东西都合他的口味，吃什么都无所谓。他慢慢吃完那碗莲子羹，梦悬在旁安安静静的等。
吃完东西，肚子没了奇怪的声音。
玉浊拿着勺的指腹捏了捏，梦悬道：“还吃吗？”
他摇头。
梦悬接过，“那师尊修习，弟子午膳了再过来。”
玉浊点头。
书室他独自站着，梦是假的，伤口是磕的，心中他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两个“事实”。
一切的一切，都和梦悬没有关系。
————
化神末到渡劫期临门一脚，却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
玉浊修习了整日，修为近乎没什么变化。
神海中，他看到了另一个麻烦，那个被他一时忽略的，透明的线。
玉浊最初发现它在心脏，现在发现这样的线还遍布他的识海。一望无际的白茫中，透明的线遍布，交错。
想要斩断……
三年前没能做到的事，现在或许可以。
但到底不是小事，当下处于修行，他没有分出二心。
等到快天黑时，玉浊从识海中醒来，他在手腕处画下了他在书中学来的“唤神咒”，咒法的痕迹消失的很快，白皙的手腕处什么都没留下。
他起了身，不再继续待在玄雅静室。
院中梦悬不在，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他松了口气。去房间拿了干净换洗的衣物，玉浊直接去了后山浴池。
连续几日修习，短暂的放松让他的脑子跟着清醒，他在水中待了许久，久到天完全黑了下来。
月光倾斜，浴池四周静谧，偶尔会吹过舒适的晚风。
水池边的花草没了几日前那般葱郁，他低垂视线看着，枯萎的花草探出的枝丫在缠绕他的足踝，脚趾，往他身上游走，靠近。
他的灵力较为温和，一些低等的快要死的植物会有意识的靠拢，吸取。
许是这几日的阳光过烈，玉浊穿好衣物后，从指尖探出灵力，在浴池旁徘徊了会，直到这些花草长出一部分鲜嫩的绿意。
下次来可以带些灵石粉施肥，生长的茁壮些就不会过于畏惧阳光。
院落，梦悬还是不在。
玉浊回了房间，准备睡了。接近亥时，今日睡得过早，他是没什么睡意的，在床上辗转反侧。
玉浊不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最大的可能是这具身体到点就睡。
就和从前一样，他没有任何意识。
“唤神咒”在夜间唤醒他时，他完全是痛醒的。
手腕下咒法的地方，整个散发着痛感，与之一同的还有让他喘不上气的热。
痛和热，让得他的身体并不舒服。
这热遍布全身，痛意贯穿手臂。
额头起了薄薄的一层汗，他下意识的去推，想起身，结果陷的更深。
背后有只手压在他身上让他哪也去不了，他困囿其中。
半有意识的清醒，他凝神看清当下眼前的所有。
屋子里那余下的一盏灯让他看的很清楚。
就和那梦里一样……
同样的熟悉的衣物，灼烫的气息，和这样要把他圈进骨子里的拥抱。
“梦悬……”，他开口，
梦一直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