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来，梦悬为他渡过两次灵力，一次在玄雅静室，一次就在这张床上，两次都用嘴渡，毫无节制的往他体内输入大量的炙热发烫的灵力。
玉浊一回想，抬手推开这张脸，“到此为止。”
梦悬握着他的手，贴在嘴边啄了啄，“好。”
玉浊有些意外，梦悬接连两日都表现的和从前不同，性子也不似那般听话，玉浊本还想着如何与人争论，当下发现不用想了。
“那师尊好好休息。”
“嗯。”
玉浊确定人没再做什么，心稳了下来。
屋子里只剩下了一盏朦胧的明灯，在床上躺到快深夜，玉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黑影里的细软“藤蔓”在夜深人静时爬上了床，轻巧勾住了他的脚踝和手腕，根本没睡的梦悬熟络的起身把人抱在怀里。
克制着自己没做的那么凶猛，他贴着人唇角亲了亲，攥住那只清瘦的手，顺着经脉给人渡灵力。
见人凝眉，梦悬张了张唇瓣，念出了一个安神咒。术法的作用见效奇快，师尊老老实实待在他怀里，头靠在胸口，完全没醒来的迹象。
不止修为消散和吐血，这具身体的一部分经脉也断了。
到底做了什么？会伤的这么重。
梦悬在其体内查探过好几次，奈何什么都查不出来。
那几日闭关，师尊分明连玄雅静室的门都没出，更无人闯入静安山。梦悬眼底散发着冷意，紧紧捏着那只手。。
若是有让人口吐真言的术法丹药，他定会第一个对这人使用让他吃下。
仙门中没有的东西，魔渊或许有。
“颜巫。”，房间里青年的声线听来清晰发冷，不久后，一道略带柔弱的女声响起，屋中不远幻出一道虚影。
此为“通影”，乃是每一届魔主常用的召灵术法，比起仙门六派的通灵玉，有过之而无不及，还可千里传影。
“见过主上。”，微一打量，正在炼药的颜巫忙跪下身。
“你有无让人口吐真言的办法？”
颜巫道：“主上，这其实不难。魔渊内几位长老都擅通折磨之法，主上想问什么，属下将人抓了去，不过一日他必然会全部吐出。”
生为魔，要成为其中长老，每个人都必然是狠角色。无论是折磨同类，还是那些修士，效果都是极佳。
“本座不想伤人。”
“啊？？”，颜巫一抬头，困惑重重。
一位魔主不愿伤人，那差不多就意味着整个魔族该灭了。魔生来重杀欲，杀人伤人都是他们的本能。
如今魔主说不愿伤人？在她听来，就如不愿做魔一个意思。但魔主之命不可违，况且她的血契就在人手中。
眼珠转了转，颜巫偷偷看了看面前那抱在魔主怀中的妙人，只一眼，瞬间明了，那般清绝干净之人，是容不了一点手段的。
猜到了魔主是要谁口吐真言，又有前车之鉴，知晓这人有多重要。
颜巫马上换了思维，“若是不愿伤人……属下可炼制丹药，保证连他的头发丝都不会伤到。”
“需要几日？”
“两日！”
“两日后，来寻我。”
“是。”，颜巫忙道，“属下这就炼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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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隐月阁路途遥远，用“走”需要数月，御剑飞行需要三日，而通灵站需要一个瞬间。
原本这样的远行，玉浊靠着修为只需要花一个念想的……倘若一开始没有去碰心脏的那根透明的线……
玉浊告诫自己没有如果，交出碎银和身份令，他与梦悬前往通灵站。
通灵站由隐月阁打造建立，于天下设有一百四十道入口，主要便于各国的普通修士或皇家贵族。
这一百四十道入口，穿杂各地，涵盖了十六座都城。而隐月阁位于其中第一城———— 历都。与之一起的，还有天机阁，冠绝阁。
历都由三阁坐镇，藏有不少修为不低的散修，国都外还设有各路机关，法阵。
玉浊对这里的了解全都来源于书中，他常年待在静安山，难得会去趟人市。
出了通灵站，周边是络绎不绝的人影，身前能够看到统一华丽的房屋高楼，身后有商船鸣笛行驶而过，海浪随着微风拍打，各路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玉浊的眼瞳亮了亮，望着四周难得生出好奇。他在安静的环境待惯了，眼下的历都让他觉得新鲜。话本中的少年勇闯江湖，修习路遇各般奇人异事，大概应该发生在这样的地方。
玉浊问：“你觉得历都如何？”
一旁梦悬话里平淡，“嗯，还好。”
倒不显得有多好奇向往，玉浊还琢磨开导人出门下山，多闯荡闯荡，见见这世界间之大的，梦悬的一个还好，让他话全吞了回去。
他发现他真的不了解梦悬。
或许是他闭关的那三年……人都是会随着时间改变的。
玉浊道：“走吧。”
隐月阁在历都中心，在出通灵站后一眼就能望到那辉煌的高塔建筑。城中有执机关法器的将士巡逻值守，玉浊一路上撞见了好几次将士在查验路人身份。
“是器物宗的长老？”
“嗯。”
“还需查验身份。”，隐月阁楼前，玉浊交出长老令后，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说着，“长老勿怪，前些时日这隐月阁被盗，失了很多神器宝物。”
玉浊能猜到一些，就如他下山除妖捡到的那窥天镜，八九不离十就是其中一件。
“这位公子也需要查验。”，白狐看向另一人。
玉浊攥了攥梦悬衣袍，让人上前，梦悬勉强配合，脸上有几分不情不愿，好在仪器没有异常，玉浊心松了松。
“今日阁主在吗？”，玉浊问。
“阁主很久不出现了，几位隐月阁的主事都没消息……”，送还长老令牌时，白狐眼尖看见了白玉上的苍穹花蕊，手顿了顿，忙道：“玉玄仙长若有想解惑和需要其他帮助，弟子会尽快告知每一位主事。”
玉浊没听出话里的转变，一旁梦悬微挑了下眉，视线看向了那只修练成人的狐狸。动物对于危险的感知敏锐，一个目光对视，白狐手下意识抖了抖。
不明所以，白狐放低了姿势，尽量温和道：“弟子先带仙长和这位公子进去。”
“嗯……你可知阁中有无修复修为之术？”，玉浊直言询问。
白狐道：“弟子所知甚少，还需问过阁中主事。”
玉浊点头，白狐行完礼告退，差了另一个弟子领路。
“师尊认识阁主吗？”
玉浊摇头，没什么印象。
梦悬往人离开的地方看了一眼，一道黑影顺着地面用极快的速度追了过去。
阁内仪器发出晃动，然须臾后，立刻安静了下来。梦悬闯过这地方几次，没遮掩修为时，这阁楼内的仪器一顿狂响，听着十分刺耳。
回过头，两人一路逛到了四楼。
这楼放眼看去全是藏书，有的还发出淡淡光晕，总量比器物宗的书阁大上十倍不止。
玉浊脚下一顿，走不动了。
梦悬见此，迟疑着往后是不是得把这搬空，在魔渊也建一间书阁，免得人觉得无聊。
见人在空的席位坐下，梦悬也寻了位置挤在了人身边。
师尊手中拿的书是一本古籍，讲的是六界中的妖兽一族。妖兽一族，与他有关……梦悬把玩人衣袍上散在身旁的缎带，道：“妖兽之事，师尊其实可以问我。”
玉浊扯回了缎带，继续看书。
梦悬在人手边敲了敲，未得搭理，兴致缺缺。这般沉默持续了好一会，梦悬神识微动，那缕影子跑了回来，竟是什么都没探到。
白狐也在片刻后走了过来。
“仙长，”，玉浊合上书本，梦悬仔细注视这人一举一动。
白狐道：“阁……”，意识到什么，他转而开口，“几位主事说有能恢复修为的丹药，但炼制需要时间，仙长需等上两日。”
两日……
好巧不巧。
白狐又道：“仙长既喜欢看书，不如这两日留在此处，弟子会差人备好休息的房间。”
梦悬应了下来，“好啊。”
说话有明显的呛味，梦悬就觉这地方怪，这阁主也怪。
前世的记忆里，这人成迷，从未露过一面。直到仙魔大乱，整个隐月阁死绝……从此销声匿迹。
白狐道：“那弟子先告退。”
梦悬拦下人，漆黑的眼底有黑意闪动，那地上的影子顺着白狐的脚越缠越紧，直到白狐的狐狸耳朵漏了出来，吓得脸白。
“梦悬！”
梦悬一下泄了气，师尊把他攥回了身后，挡在他与白狐之间。
“你吓到他了。”
吓到？
梦悬道：“是他过于胆怯。”
黑丝收回，白狐冷汗不止，忙溜了个没影，梦悬气得鼓了鼓脸颊，把玉浊攥回了身旁。
房间备了两间，都是上等的客房。
玉浊在屋内看到了许多昂贵瓷器名画，各种奇怪的仪器。他手里握着一个精巧机甲，轻轻一触，随即变幻出了一只叽叽喳喳的鸣雀。
这东西有些孩子气，更像是是孩童幼时喜欢把玩的玩具。
原物归还，脚下那蔓延而来的黑色“藤蔓”一直从小腿爬上了他的腰，玉浊伸手去碰，那黑丝顺势分裂，勾住他的指节蹭了蹭。
“怎么了？”，知晓是梦悬，他没做出防备。
梦悬道：“知晓师尊不喜，弟子让它陪着你。”
“………”，他受伤后，梦悬几乎时时刻刻都跟在身边，他的确有些抗拒。
好吧……
玉浊盯着这黑色柔软的“藤蔓”，鬼使神差的摸了摸，眼见着“它”软了下去。
他停下动作，这东西又重新缠住了他的手指示意。
玉浊解读着，对着“它”捏了捏。下一刻，“藤蔓”像受了什么刺激，从脚底疯狂蔓延，生长而出。
“师尊……”
“师尊……”
“师尊……”
吵吵闹闹，无数的沙哑怪异的声音在同时疯狂叫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