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长久以来都没有什么朋友。
父母刚离婚那几年,他总是转学,融不进任何一个圈子。
12岁那年,他在俄罗斯交到了第一个好朋友。有一天,朋友放学提出想去他家玩,他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
两个孩子在一起没玩多久,华音就回家了。
她看到两个孩子坐在地上玩,神情霎时间变得可怖,冲上前来一把扯起白桦,声音尖锐,神经质地用俄语质问着自己的孩子。
“你为什么要带男生回家?你为什么要跟男生玩?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没有良心!小白眼狼!你是不是恨我?”
“你和你爸爸一样吗?你是同性恋吗?你们为什么不去死?”
华音消瘦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她死死地咬住牙关,狠狠扇了白桦一巴掌,跑回房间,甩上了门。
朋友站在一旁被吓得呆住了,不敢靠近白桦。
白桦维持着被打的姿势不动,神情呆呆,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流眼泪。
“白桦,我想我该回家了…”
朋友战战兢兢地开口。
“我家里可能已经做好了晚餐,等我回去了。”
“哦,好。”
白桦缓过劲来,没作任何解释,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挠了挠头,去桌上拿了一些糖果塞给朋友。
“拿点这个回去吧。”
朋友收拾了书包,慌慌张张地往门口走去了,走之前忍不住转头又看了白桦一眼。发现白桦也在往他这边看。
白桦见朋友看他,想扯出一个笑,但他的半边脸都红肿了起来,实在笑不出来,做出了一个有点可笑的表情。
“阿尔森尼。”白桦说,“对不起。”
朋友没回他,背着书包匆匆跑走了。
朋友走后,白桦就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他感觉自己脸火辣辣地疼,有很明显肿起来的感觉。
收拾完,白桦在客厅贴着墙转了两圈后,走到了华音房间门口。
“妈妈。”白桦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伏在门上轻声呼唤。
“妈妈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华音没有理他,白桦也没有说太多,只是静静地站在房间门口。
直到保姆购完物回来,看见白桦红肿的半张脸,他才离开,被保姆拉去上药。
第二天,白桦顶着猪头脸去上学,阿尔森尼躲着他,他也自觉地不凑上去。
又过了几天,班级上有了“那个中国来的小子是同性恋”的传闻。
小孩子的恶意总是不加掩饰,白桦的桌椅上开始出现恶意的涂鸦,在走廊上总是会被人撞。但幸运的是,老师及时发现并扼制了这场还没完全发展起来的校园霸凌。
白桦始终都没有什么反应,不管发生什么,他都是那样,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微笑小机器人。
“白桦,这件事是因为我。”阿尔森尼犹犹豫豫地找到白桦,“我只是跟他们讲了那天的事,没有说你是同性恋,但没想到……对不起。”
“没关系。”白桦温和地应道,桌上的涂鸦洗不干净,还留下了隐隐印记,“这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自己很快就又要转走,回国读一年书了。
“那你确实不是同性恋,对吧?”
“我不是。”
“那…那你妈妈为什么要那样对你?”
“我做了很严重的错事,所以她很生气。”白桦脸已经消肿,又能扯出那个招牌笑容了,“她只是太生气了,有些口不择言。”
“其实她很爱我。”
面对同学惊恐的眼神,他淡定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