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闻沐安将所有课业都批完时天已经沉了下去,他抬手抻了抻肩膀,却看到不远处王公公快步带人去见驾。
他目光瞧着,见王公公没一会便来了他这儿。
“小王爷,陛下让您先回去,等忙完了再与您商讨今日之事。”
闻沐安点了点头,也没太意外,视线依旧停在皇帝那间屋子那,开口问他。
“发生什么事了?”
这太监知道他问的什么,瞧了眼周围这才低声回答,“听说是太傅府出事了。”
闻沐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看向身旁人又问,“何事?”
“那陆先生好像没了。”
“你说什么?”闻沐安忙起身,满脸震惊。
“哎呀小王爷,您这一惊一乍的吓奴才一跳。”
“什么时候?怎么没的?”闻沐安又一连问了两个问题,他急切想要知道答案。
这太监听此也顾不上被吓,赶忙回答,
“听说今日陆家大喜之时,陆公子突然跑了出去,回来后就一直跪在正堂,到了晚上突然现身一女子,不知与他说了什么,他便撞剑上自刎了。”
“那女子什么样?”
“这...奴才便不知了。”
闻沐安来不及思索便跑了出去,只剩下一行人疑惑在此。
宫门外,李垣生在此处早已等候多时,见到殿下出来,立刻上前将今日所见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闻沐安听后似是印证了心中猜想,冷声道,“去太傅府!”
说罢,二人便快速离开了此地。
而此刻的太傅府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裴小之本想解决了陆子宁后就离开,谁曾想那长修与远修还在府中。
他们姗姗来迟,一眼便认出她来,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
“贵十九,你可真叫我们好找啊!”
两人相视一笑,一齐冲了过去。
裴小之望着两人,眼底毫无波澜,她紧握长剑,待对方靠近之时,用力挥舞出去,手中长剑灵活自如,穿梭于他们二人之间,。
二人用拂尘遮挡,却没曾想她竟还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一时疏忽,直接被震飞老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长修看着她,不可置信道,“你的腿、你的腿怎么...”
裴小之没回答他,只是一步一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轻飘飘的说了句,“既然你们知道了我的行踪,那便留不得了。”
二人听完,满脸惊恐捂着胸口后退,远修眼睛一瞥,突然大喊!
“她逼死了你们公子,还不快上!”
此时陆老太傅正抱着陆子宁的尸体崩溃大哭,听了这话随即大声吩咐,“抓得此女者,保证日后衣食无忧!”
话闭,刚刚还不为所动的下人们眼中流露出了杀意,却又惧怕于她的武力,全都试探性前进。
裴小之目光环视一圈,似是没想与他们动手。
而就在此时,瘫坐在地上的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便从胸口掏出一只骨哨,趁对方不备,用力吹出声来!
裴小之听到熟悉的声音,眉头一皱,她转过头再次看向他们,怒道一声,
“找死!”
随后抬手用力一挥,不等其反应,便被一剑封喉!
鲜血撒了一地,另一人浑身颤抖,裴小之没手软,直接将另一人也送去了西天。
这骨哨是贵门堂专门用来召唤暗士的,周围只要有一人听到,便会再次吹响哨声,一传十十传百,这周围不久就会来许多暗士,她必须赶快离开。
走之前她看了眼角落处的女子,对方满眼泪光,怒瞪着自己,眼中的悲痛一点也不比陆老太傅少,不过只一眼,她便收回了视线头也不回的离去。
周围人瞧见那地上的两具尸体,没人敢再上前,那陆老太傅怒骂这帮人却也无济于事。
这人就这么在众人的目光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院中只剩下陆老太傅的泣声,没多久一行人踏着轻功进了府中。
陆老太傅抬眸看过去,只见这群人皆蒙着面披着斗篷,走向了那两具尸体。
而令人没想到的是,那其中一人竟还未死透,见到来人张了张嘴不知说了什么,这群人便离开了,而没多久他也彻底咽了气。
等到闻沐安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他越过人群来到陆老太傅面前见到那陆子宁的现状,不由得后悔今日入了宫。
他启唇说了句,“节哀。”
陆老太傅此刻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突然念叨出,“贵十九!”
一旁的李垣生听到这个名字表情大变,他侧过头看向身前之人,果然见闻沐安神色也顿住,紧接着就听见他问,“你说谁?”
“贵十九!那个人是贵十九!就是她逼死了我儿!”
“垣生。”闻沐安面色发白,咬牙切齿的开口,“去问!给我问的明明白白!”
“是。”李垣生不敢耽搁,赶忙过去大概盘问了几个下人,这些人将今夜的来龙去脉全都交代了出来。
结果只有一个,刚刚来的女子确实是贵十九,而如此说来那贵十九就是裴小之!
“不错,真不错。”闻沐安突然笑了,语气却意味不明。
李垣生站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听见他说,“回府”这才动身离去。
月圆风高夜,大雪没过脚踝,女子执剑前行,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她并未立刻离京,只是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丞相府中
一间厢房内传来少女不满声音,旁边的嬷嬷好声好气的哄了半天,这才将人哄睡着,给她掖了掖被子后这才出门去了另一间屋子。
屋内,床榻上坐着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听见开门声后看过去,见到来人问了句,“里幼睡下了?”
“回夫人,小姐刚睡着。”
妇人点了点头,有些无奈道:“这孩子被骄纵惯了,竟然敢去王爷府爬墙了,不关她几天是长不了记性了。”
“但奴婢看得出小姐是真心喜欢那安阳王,这样会不会伤了小姐的心?”
妇人听到这话,眼神变得清明,“皇室中人个个心机深沉,里幼年纪尚小心智不成熟,决不能与他们扯上关系。”
“夫人说的是。”嬷嬷忙低下头。
妇人又看了眼她挥了挥手,“下去罢。”
嬷嬷不再屋中逗留,离开前特地将烛火吹灭。
屋中顿时一片漆黑,妇人坐了一会刚要躺下,眼前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
她下意识便要放声尖叫,却被一双冰手捂住了口鼻,紧接着似是有一滴泪滑落到她脸上。
“为什么不要我?”
听到这句话,妇人瞪大了双眼,双手颤抖着附上了身前人的胳膊,含糊不清的开口,
“枝儿?”
裴小之将手拿开,就那么看着这个女人,黑暗中她的眸子,蓄满了泪。
“当初为什么扔下我?”
妇人确定眼前就是她朝思暮想之人后,激动万分,
“枝儿!真的是你...将蜡点着,让我好好看看你。”
裴小之未动,压低嗓音再次开口,“我只是来问个结果。”
而这缘由她自然早就知道,只不过就是想听她亲口告诉自己。
妇人慌了神:“我、我是有苦衷的。”
听到这话,裴小之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你们都有苦衷,全都将我一人扔下然后离我而去!”
“不是的...枝儿不是的!”妇人起身想要过去抱住她,却终究落了个空。
裴小之看着差点要摔下来的人,心中酸涩不堪,今日她本不该来,但或许是她迫切想要一个答案,也或许是别的,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如今她后悔了,她确实不该来的。
裴小之转身便离开了此地。
妇人见状赶忙下了床,连鞋都来不及穿便要过去,可终究是留不住她,只一瞬便没了身影。
她疯狂地环顾四周,却再也见不到,伤心至极下她瘫坐在地,泪水汹涌而下,嘴里一直念叨着,
“是我对不住你!是娘对不住你啊……”
丞相府外暗藏了一波人,裴小之离府后踏着轻功去了城东一处偏僻的树林中,她压抑着刚刚流露出的情绪,停在了此处。
她慢慢转过身,见到不知何时出现的一行身影。
看着那身熟悉的装束,裴小之目光变得灼热,握着那带着血气的剑蓄势待发。
而对方亦是如此,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一通全部奔涌而上。
长剑划破冷风的那一刻,裴小之好似回到了从前,她过惯了刀光剑影的日子,这半年的躲藏她也早就受够了,如今满心郁结终于得以发泄!
面对众人的攻击,她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在这冰天雪地中,任由长剑刺穿他们的身体,喷洒出灼热的鲜血。
可笑的是对方竟连她的一根发丝都扯不掉……
月光渐渐清明,这里的厮杀也快结束,裴小之此刻已经杀红了眼,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股不属于她的内力在乱窜,影响她的神志。
等到剑头指向最后一人时,裴小之用力压住那股力量,这才开口,“京城的暗士,不过如此。”
那人躺在雪地中,黑布之下神情痛苦,心中恐惧但又惊叹于她竟有如此高的武功。
他本以为自己会像其他人一样横尸荒野时,却听见她说,
“回去告诉堂主,若真想捉我回去,便让他亲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