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的声音!我记得他!”
花猫一开口,雪山银燕立刻激动道,“他又想干什么?!爹亲现在正功体尽失啊!”
“银燕,冷静,这次有素还真在旁边,他没那么容易伤到爹亲的。”俏如来面色凝重,开口却温声细语道。
“是啊,银燕,你爹混迹江湖这么多年,靠的可不光是武艺,更多的是脑子啦!”燕驼龙见状亦连忙安抚,看着水幕上的发展,更是笑道,“你瞧,这不就定下个十年之约,化解危机了?”
“可是……!”雪山银燕见画面上史艳文晕倒,脸色慌乱。
“继续看!”藏镜人用力拍了拍雪山银燕的后背,打断他的话道,“与其在这里做无用的担忧,不如沉下心来,收集情报,以图未来避免伤害!”
“……我知道了,多谢叔父。”
雪山银燕满脸的焦急被这几句话当头点醒,知道藏镜人在教导他,认认真真道谢道,说完,又向兄长和燕驼龙前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画面上,史艳文苏醒后,四琴武宫的生活十分平静。
除了一线生来得很是殷勤,显然是对他的身份上了心,但有欧阳上智之事如刀一般悬在头顶,他很快便将史艳文的事情抛之脑后,渐渐便不怎么来了,素史二人的生活仿佛回到了前二十年的翠环山上——
“这是什么药?”史艳文掩着鼻子,手腕上的黄金在太阳底下耀眼生辉,“这股味道……”
就像在地窖里堆积半年的烂红薯,分明臭得令人犯恶,又约莫带了点猩甜气儿,十分难闻,不知放了多少阿胶。
素还真像是没有嗅觉,面带微笑,稳如泰山,将碗放在桌上,道:“补药。”
“我为什么要吃补药?”
“流了三年的血,你身体太弱。”
“若是如此,艳文也颇通杏林术,却有许多更……平常的法子。”
“失血过多尚在其次,你每日受僧法超度,‘冰肌玉骨’正适合你现下的情况,平常的法子,药性无法长留。”
“这药要喝多久?”
“就此一碗。”
“好!”
不假思索,史艳文端起药碗一口闷了下去,素还真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拂尘搭在肩上,似笑非笑。
药碗一放,史艳文便有些反胃,素还真不慌不忙地递出一盘切好的火龙果,“五百年才结成的仙物,清润可口,舒心养气,试试。”
“其实辣椒更管事,”史艳文如是道,而后夹起一块火龙果,也不咀嚼,直接生吞了下去,顿了顿,“味道似乎略涩。”
素还真哭笑不得,“常人千金难得一块,可治必死之伤,凝结断裂的奇经八脉,也只有你敢如此嫌弃。”
“真不愧是素贤人,随随便便拿出来的都是好物,不说那五百年的仙果,光这针对体虚具有奇效的补药亦是闻所未闻啊,一碗下去药性长留,岂不是我们这种药罐子的福音?要是能看到药方就好了,我实在是苦那些难喝的补药久已!”
“是呀是呀!喝一碗就好,这能省下多少药钱哟,可惜现在素贤人失踪了,翠环山上都荒凉了,根本找不到人啊!”
“哎!不知道等这波动乱过去,素贤人愿不愿意公开配方啊?我愿意重金求购啊!”
苦境,凡是家里有需要长年进补的弱症病人的家属们,纷纷眼巴巴地看着天幕。
路过的天踦爵坐在一家小茶摊上,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渴望,低头喝了口茶,虽然画面中的那个素还真表现得一派从容、理直气壮,但心底感知到的忐忑紧张与心虚,却是实在无法忽视。
这药,只怕存在问题啊……
时间城内,素还真本体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看着画面上史艳文意兴阑珊的样子,无奈叹息一声,若那药真有何不妥之处,哪怕素贤人隐藏得再好,总会有露出端倪的时候。
水幕上的内容进展很快——
素还真当日同一线生一起离开,说是两日便归,但十五日都未见其踪影。
十五日之后,史艳文变得有些无精打采,一整日都心神不属,直至深夜素还真安然而返才有了动力。
这一次或许可以看做是偶然,然而,接下来素还真总是十五日必回来一次,史艳文也总是在等得无精打采时见到他。
旁人或许看不出什么问题,但作为素还真本人,他立刻察觉到这固定的时间节点有异常,或许就是限制。
而接下来水幕所展现出的内容也肯定了素还真心里的推测——
局势越来越紧张。
这一次,还未到十五天,素还真就回来了,却是伤痕累累地出现在了四琴武宫,于门前昏迷不醒。他不知如何挣扎而回,趟出一条血路,分外骇人。
史艳文无法动武,几日愁眉深锁通宵达旦地照料素还真,过了十五日,素还真才醒,就听见哐啷一声。
他起身去看,见地面洒满了水,装水的金盆倒扣在地,史艳文攀着椅子,捏着突然软下去的脚直皱眉。
素还真忙将人扶起来坐好,从桌上拿了茶,化出一枚丹药捏成粉末放进茶水让他喝下,一边道:“你我不同,寻常总该多多注意些。”
史艳文很无奈,怎叫重伤之人照顾起他来了,不免失笑,“我这是小事,素贤人如今受了重伤,有好药该自己用,何必为我浪费。”
素还真却笑道:“本是为你炼的补气丹,于我并无疗伤之效,饮罢。”
看似温馨没有异常的画面,却令无欲天内的观者蓦然心底一惊。
“嘶!”
谈无欲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一边喝茶一边压下心中的惊疑,半响,才带着几分不敢置信肯定道,“素还真这是昏了头了?竟然干出如此蠢事?!”
饶是素还真本人也没有想到,竟会有人这么快就发现端倪,真不愧是自称“素还真能,谈无欲也能”的好同梯,对自家师兄的心黑手狠足够了解。
“难得能看到素还真犯蠢,可不要令谈某人失望呀,哈!”
放下惊疑之后,谈无欲悠然自得地给杯中续上茶水,俨然一副要好好欣赏的模样,而在苦境茶摊同样喝着茶水的天踦爵,则蓦然感觉背后一凉。
“杏花。”
九界中原,琉璃树下,默苍离擦了擦镜子,对好友冥医问道,“史艳文的身体有虚弱到如此地步?”
“讲过多少次,别叫我杏花,我会跟你翻脸哦!”冥医虚张声势地表达完不满,然后犹豫道,“纯阳之体拥有先天优势,应该不会这么体弱才是,也许……是功体尽失的原因?”
默苍离闻言沉默半响,冷冷开口道,“……希望吧。”
水幕中,素还真受伤后在四琴武宫好好的修养了一段时间,难得清闲,史艳文便卸下身上的诸多法器,没有了黄金璎珞玛瑙,只觉全身轻松。
素还真有时说少了一份华丽耀眼,有时又说外物如尘浊不染身也是绝妙。
“说到底,那些东西都属于‘曼怛罗’,十年之后,再断前缘羁绊,才称得上‘一身轻松’。”
“十年后,”十年不过弹指一瞬,史艳文避不开这个话题,只能道,“我曾与此人有过交手,其人实力平平,最善偷袭,又十分谨慎,艳文至今未曾见到他的真身。他若是得到蜕变大法,不知善恶,我岂不是助纣为虐?”
“实力平平?”
公子开明一边驾驶着木鸾朝帝都飞,一边与水幕中的素还真同时反问,带着不满嘀咕道,“这是瞧不起我魔世子民?如果这叫实力平平,那半点都没察觉到异常的素还真叫啥?三脚猫么?”
“所以你故意放饵,欲擒故纵,”画面上,素还真摸了摸鼻头,记起那日情景,心中便是一暖,“你刻意表达出自己安于现状,愿意主动将蜕变大法传出,借此引出他的真身?你知他真身为何?”
史艳文眼里映着晚霞如火,天际灿烂瑰丽,烧得蓝眸变色,久久道:“他是和艳文一同掉入此界的灵兽,真身狻猊,乃为龙之九子之一……小鬼难缠。”
“竟是狻猊?真是可惜了……”
得知魔族的真身,剑子仙迹对龙宿好友使了使眼色,面露可惜道,据他所知,狻猊一向被视为佛前瑞兽,可是深受众佛修们的喜爱啊,不知佛剑好友动不动心呢?
“确实可惜,若是有缘,好友你可定要渡他一渡啊!”
疏楼龙宿收到信号,摇了摇华丽的宝石扇,勾唇撺唆道。
“分说,不分说,不由分说。”
佛剑分说老僧入定般丢出一句禅语,不理会二人的打趣。
水幕上,素还真一边根据史艳文给出的信息,一边将整件事情理顺清楚——
狻猊藏头露尾,一开始偷袭成功,龙泉自爆救主,此人即退。
此后,狻猊为引他出现,燃起异火,更传出谣言唯有龙泉可灭,引他出现,故使得素还真与他相见。
其后,因史艳文之所在只有素还真知道,便又抓了其好友引出素还真,欲以此要挟其带来史艳文,谁想史艳文竟同素还真一起来到那堡垒外,合手之下令他不敢动作。
再往后二十年,史艳文避世不出,此人忌惮素史二人联手,不敢进翠环山,便等到二人外出动手,史艳文第二次对敌,不想其竟用了下九流的毒雾。欲强夺功体,却又察觉史艳文以身体蕴养剑魂,不得已又退去。
最后,便等史艳文设法超度诸亡魂后再现,偏又遇上史艳文的十年羸弱期无法动武。
逻辑自洽,十分完美,令身处魔世包围圈内的史艳文本人亦听得不由睁开了那双澄净蔚蓝的眼眸,露出几分懵然讶异。
正在喝茶的天踦爵则苦笑着,脑中已经可以想见那些正看着水幕的亲友们是如何地笑话他了。
“素还真这是……这是……?”屈世途吞吞吐吐,不敢置信地伸手指着天幕道。
“哈哈哈哈!素老奸这是被带到沟里去啦!没想到他也有今天啊!这个史艳文我服!”秦假仙毫不犹豫地爆笑出声,心想可惜素还真不在,不然一定要当面笑个够本,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阿弥陀佛。”
梵天尚在某隐秘处打坐闭关,看着水幕,不由道出一句慈悲。
以往都是看着素还真如何忽悠拐骗其他人,难得一见,素还真竟也有被人如此忽悠的时候,真可谓是,情障迷人眼啊。
“没想到爹亲也有这么傻乎乎的时候……”
苦境不知名的偏僻小山村内,蓝衣青年停下捣药的手,颇有些讶异,而后又怀着几分忧愁道,“这位史叔叔明显是有意隐瞒,希望危机爆发的时候,不要太难对付……”又想到自家爹亲那过往的辉煌战绩,蓝衣青年顿时面色一振,“不伦幕后黑手有多强大,父亲最终一定能够战胜!”
这厢素还真的儿子对自家父亲十分自信,那厢史艳文的长子却对父亲深感担忧。
这么好的两厢坦诚、寻找援助的机会,爹亲却刻意误导,令素还真以为那个狻猊就是一切的主谋,若不是他还牢牢记着当初魔族前来偷袭时,爹亲提起的那个“他”,只怕也会在如此顺理成章的逻辑推理中略过重点,避实就虚。
无奈地叹息一声,俏如来想了想自家父亲的性格,会做出如此选择,若非幕后黑手实力异常强大,令爹亲忌惮到不愿拖人下水,就是此人已拿捏住什么,令爹亲不敢轻举妄动,怕激怒对方,造成损伤。
……无论是哪一种,我都帮不到他。
俏如来看着水幕,颇有些气馁地得出结论。
此时的两界众看客们,大多都怀着一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心理优越感,坐等着看这位武林神人素贤人的热闹,却不知道,当“热闹”当真被水幕披露的那一天,两个世界将会是何等地震惊与后怕。
现在,他们正满脸促狭与好奇,看理智英明的素贤人在面对世俗情爱时是如何的表现——
……
“此人也颇倒霉,”素还真略一细想,不由好笑,“恐他修为并不如你高,故苦境并不闻这等能为之大人物。许因你二人同出一界,对你倒是颇为执着,竟二十五年不衰。”
“蜕变大法相当于不死之法,在那个世界我也是藏着掖着,不然唐僧肉岂能落到你口中。”史艳文扫了他一眼,似乎在说:若非我藏拙已久,又有你接近的机会?
素还真莞尔。
史艳文语气又一变,有些冷硬,意味不明道:“但知道我修得蜕变大法的人不多,消息必定也不会传出,好在我也无亲人,不必担心会有人受到威胁……我,无所畏惧。”
“史君子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