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声那么大,也不是靠吹出来的,此前若不是被魔神打伤,也不至于那么狼狈
巨大的羽翼从身后展出,只一个呼吸间苏慕烟已经闪现到禁忌面前,不同于上次的九头鸟那般具有技巧性,这次的禁忌似乎是纯粹的力量型
手掌在空中虚握,血渊剑凭空而出,一剑挥下,剑气挥荡斩在禁忌身上留下个不大不小的伤口
缕缕黑气自伤口涌出,毒蛇一般在空中弥漫着,围绕着苏慕烟伺机而动
在巨大的体型差面前,一切攻击都显得尤为被动,闪身躲过那令人生厌的黑气,苏慕烟抬手将血渊剑抛向空中,而她自己则消失不见
一轮血月升起,早已被杀戮和鲜血染红的天空更加阴沉,在月光的照耀下扭曲,破裂,一个比上次更为可怖的怪物撕破天幕
结界内的人无法遏制的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呆呆的望着它,像是最虔诚的信徒,仰望着自己信奉的主
它很美,丹凤眼微微上挑,红色的竖瞳宛如蛇眸,皮肤瓷白细腻,朱唇不点而红
如果它只有一张脸的话
三张美丽的脸蛋拼接在一起,身形高挑似人一袭红衣,身后插着把柄,长剑,形如罗刹
八柄巨剑离体悬浮在空中,跟随着血渊剑刺穿了禁忌的身体,污染猛然爆发,像戳破的气球一样炸开
可是还不够,那怪物伸出手撕扯着,制造更大的伤口
箫玦看着那边的场景,内心复杂,身旁的人静静的矗立着,从地面钻出的手臂拉扯着他们,想将他们拖入地底成为养料
“只是一个禁忌便如此难对付,若是有一群,这该怎么打?”
污染不断外涌, 017这边纷纷摆脱幻境,不甘示弱,全力反击的同时,不忘在内心吐槽一句,敌友不分
随着盟军的入场,极地星内的战况逐渐平稳下来
殷月内心松了口气,只是心还没放下去,一声凄厉的哨声,便划破了稳定的局面
玄域的士兵从禁锢中挣脱,一个个变的宛如恶鬼般癫狂,开始不要命的攻击,禁忌身上那股危险的气息暴涨,浓郁的污染如海浪吞灭了对面的敌人,瞬间扭转了原本稍显劣势的状态
外人已经看不清结界内的局势了,禁忌所处的那一块空间都成了一片漆黑,像个黑洞,透不出一丝光亮
看不见禁忌,也看不见苏慕烟,血月好像也受到了影响,变得更加扭曲,月光宛如实质丝丝缕缕攀附在天空,战场内血液蜿蜒呈线,像有了生命般疯狂绞杀周围的敌人
“稳住,不要慌,境域还在”箫玦挥剑砍下三个敌人的脑袋,比起枪支弹炮,刀剑这类冷兵器更称他的心意
“没人慌,他们已经杀嗨了”商鹤享受着久违的杀戮, 手上的长鞭被鲜血浸透,散发着诡异的光泽
他说的不错,017没有一个人因为当下的战况而恐慌,反而愈发兴奋,眼下的场景,在他们曾经的人生中再熟悉不过,血腥暴力是他们命运的缩影,恐怖罪恶是养育他们的温床
他们因此而生,也注定因此而死
于是在此时,他们将意识抛弃,肆意的消耗着自己的生命,换取敌人的死亡,将曾经所有的招式全部抛出,像是为自己的人生献上最后一场演出
一片漆黑的空间终于有了些波动,那被召唤出的魔物伸出修长的双手,12根手指撕扯着禁忌的伤口,三张嘴大张者尝试吞噬眼前这只难搞的食物
时间的秒表仿佛被调停,一呼一吸都变得无比漫长,不断有人死亡,又有新的人补上,更替间,这场仗已经不眠不休的打了三天
结界在猛烈的攻击中破碎了一次,苏慕烟遭到反噬又不得不重新立下结界
犹莉担忧的望着空中那道只显现了片刻的身影,一旦苏慕烟撑不住,这里的一切都会在顷刻间覆灭
浅绿色的荧光在她的周身亮起,殷月走到她身旁,犹莉顿时感觉浑身的疲惫被洗劫一空,微微侧身朝殷月点头称谢
殷家的异能本就是治疗一类,因此在盟军到达后,殷家主动承担了治疗伤员的任务,70%的医疗兵就来自殷家
淡绿色的荧光在后方持续不断的亮起,给予人,生的希望
玄域开始撤退了,可禁忌还在,苏慕烟被污染影响有些急躁,不断的挥剑撕开禁忌的伤口,去寻找杀死它的办法
第一只禁忌还没成年,第二只禁忌死时她已经失了意识,必须趁这次机会找到击杀禁忌的关键
眼看着这伤口裂开,又合上,苏慕烟内心的烦躁到达了顶点,猛地收了剑,伸手就要将那伤口再次撕开
黑气盘旋上她的手臂想要将她吞噬,她索性也不去躲闪,待伤口被撕开的口子足有一人高时,主动进入了禁忌体内
这举动吓了在场的人一跳,商鹤在箫玦身旁张大了嘴,“我现在是真佩服她了”
箫玦沉默不语,半晌,猛然反应过来,拉着商鹤开始往后撤
“撤退!退出结界!”
其余人不敢当误,立马撤退,远远的望着空中禁忌的虚影
苏慕烟被污染包围,视线所及,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有魔气护体,短时间内可以保障她的安全,只是那污染像粘液一样裹挟着她,使她行动艰难,每一个动作都像深陷泥潭,需要使出浑身的力气
此时血渊剑剑身嗡鸣一声,红光大盛,这把她曾经献祭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而得来的武器,配合着她的意志于黑暗为她争得片刻喘息的空间
原先焦躁的心绪忽的平缓下来,苏慕烟缓慢前进的同时,顺带发泄着积蓄已久的怨气,她脾气不算好,回到主世界后的这段时间真的全靠忍
这只禁忌过于庞大,茫茫黑暗中抛出去的招式得不到回响,苏慕烟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在攻击它,若不是还有那微弱的剑光在,她恐怕要怀疑自己有没有在前进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需要耗费更多能量去防止污染时,一道细微的声音传来,好像是血渊剑碰到了什么东西
苏慕烟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摸索着,伸手触碰到了一块石头一样的东西,炽热的温度烫伤了她的手心,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但她此时管不了那么多了,手上用力,锐利的尖刺穿手骨,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结界内红光大盛与白光交织在一瞬
等众人能够看清结界内的景象时,禁忌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焦土中的身影,苏慕烟身上的作战服被一袭华丽的红色古装取代,长发垂地,面色淡然
鲜血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成丝,匍匐在她的脚下,为她补给能量
掌心剧烈的疼痛慢慢淡化,血肉依附着白骨重生,被宽大的袖袍遮掩着,无人注意
现场残留的污染她没动,抬手解除结界眨眼间来到众人面前
空中只剩下乌鸟的嘶鸣,人们望向她的眼神中有敬佩,有畏惧和好奇,但无一例外的,没有人敢主动发出声音
无数道目光汇聚在她一人身上,箫玦离她不过两米距离,眼神中多是不解,这是苏慕烟曾经的样子,只是从他进入主世界以来从未见过苏慕烟变回这副模样
为什么会突然变了样子?
他们的目光太过炙热,苏慕烟不得不调起几分精神,“看着我做什么?仗打完了?”
声音里没什么感情,只有几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战场上剩下的敌人早已被红丝绞杀的所剩无几,源源不断的涌向她,恨不得将每一滴血液都吸收干净
后勤部上来清理战场,热血褪去,悲伤笼罩在每个人心头,还活着的,抓紧时间送去救治,牺牲的登记身份,保存尸骨,联系家人处理后事
一切在沉默中进行,主世界的士兵没有父母亲戚,只能联系伴侣,朋友,但更多的什么都没有的,便被埋葬在专门为纪念牺牲战士而建的陵园中
017身份特殊,苏慕烟缓慢地转动着思维,思考着如何安排牺牲的人
他们同样损失惨重
“苏指挥”
优莉快步来到她身旁,顶着那双没有一丝波动的血眸开口,“关于此次牺牲的017部队士兵,我们希望将他们将一同葬在陵园,望您同意”
“箫玦,你问一下他们的意见,抱歉优元帅,我有些累了,让他同你沟通吧”
她是真的累了,身心俱疲,实在无力去管这些事情,优莉也猛然意识到苏慕烟已经不眠不休打了近一个星期忙让人带苏慕烟回去休息
染七断了一条腿,靠在一堆机甲的残壳上休息,半合着眼,思索着如果去找古谛疗伤的话,对方不把自己扔出去的几率有多大
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因为底下的泥被血浸透变得湿润,连带着脚步声都变得黏糊糊的,染七没去管这脚步声彻底闭上眼,让自己紧绷的神经休息一会
他此时浑身脏兮兮的,身上大片大片的血污,与身后的技嘉残骸几乎融为一体,若不是那名医疗兵眼尖,怕是也发现不了他
“还活着吗?”
染七半睁开眼看他,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
绿色的荧光亮起,温热的感觉包裹着染七的伤口,那名医疗兵蹲下身来检查他的断腿
'“看你的样子,还有力气,受伤了也不知道喊人?要不是我眼力好,你这腿就别想要了”说着,将断掉的那条腿抬起来,点点荧光构成一条腿的虚影
这种温暖的感觉太不适应,染七用手撑着地,想离他远些
“我是都…是017部队的人,是…”
不等后面的话说出口,医疗兵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是罪人是吧,我说你们017部队的,怎么回事?一个二个不知道主动去治疗,别说什么你罪大恶极,那是你们法律的事”
“…在这个战场上,你们都是我们的恩人”
最后一句,他的声音骤然降低,他清楚地明白,这些人曾经罪不可赦,但如果不是他们,他早就死了,他不能因为他们曾经的错就心安理得的享受他们的牺牲
染七被他的话呛住,张了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任由空气陷入沉默
光亮消失,染七看着那条健全的腿心情复杂,“谢谢”他扶着后面的残骸站起身,难得认真的道谢
“客气,是我们感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