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萧意澜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脸颊。
好熟悉的话,这人什么时候换一句台词啊!
庞玺好不容易从梦里醒了过来,一睁眼就对上萧意澜那双近在咫尺的狐狸眼,差点没把魂吓飞出去。
“庞大人,你是怎么做到从梦魇里出来了还足足睡了三天三夜的?”
“啊?我睡了这么久?!”
庞玺想坐起来说话,没想到睡得太久,身一软跌回了萧意澜怀里。温暖熟悉的怀抱让他心跳漏了一拍,习惯性地伸手去扶那人的胸膛。
萧意澜吃痛地呲了一声。
“怎么了?你怎么受伤了?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庞玺焦急道。他赶忙坐起来,顾不得头还昏沉就导灵力去探萧意澜的伤。
正在探伤的手忽然被人按住,不安分地摩挲着。
萧意澜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带着温热气息慢慢靠近:“庞大人,你好像很在乎我啊?”
不料庞玺当即抬起手扇了他的脸一下,面颊通红微微怒道:“都受伤了还这样!好好坐着,我看一下怎么样了。”
那巴掌轻轻的,若不是语气加持,他都要以为是在抚摸了。
他攥着那扇了他一下的手,放在另一边还没挨过的脸颊上磨道:“这边也要。”
“你疯了?!”庞玺难以置信地望着有半分挨打的样子,甚至还有点兴奋的萧意澜,感觉他脑子也受伤了。
这还是和他呆在一块这么久的萧意澜吗?怎么这感觉和那天早上起来咬手撩拨他的一样啊?
不是,礼义廉耻潜移默化了这么久,一朝梦魇直接重开啊?!
庞玺暗自痛心疾首,说服自己后决定无视他的撩拨,专心致志检查他的伤势。
“到底是谁把你打得这么重?灵晶附近有内伤知不知道啊?”
“知道。”
“...我好像问了两个问题。”
“不知道。”
“你这三天和半尾学说高冷话了?别动,我给你疗伤。”
庞玺引导这灵力顺他的脉搏流通到萧意澜全身各处,开始为他疗伤。
看他紧紧咬着下唇,脸色苍白,庞玺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很快就好了啊。”
萧意澜吃痛地直哼哼,低着头蹭他的肩膀。
“下次不要和人家硬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知不知道?”
萧意澜眨着泛红的眼点点头,连着衣服一起轻轻咬着庞玺的肩膀。
“不是,真记住啊...你要是痛就咬下去,这样好痒。”
庞玺稍稍推了推靠在自己肩上添乱的萧意澜,下一秒就真被这家伙咬了个印子。不很痛,但是去看的话肯定一排牙印,他决定以后再也不让萧意澜下口了。
真是没个轻重!上次咬脖子还留了个消不掉的痕,害的他出去见人都得把领子系得高高的。
忽然,引灵碰到了什么慌张折返,他只好强制灵力向前继续疗愈。
手中动作一滞,庞玺眼底闪过慌张神色。
他好像知道蛊虺为什么要选萧意澜做祭品了,他的灵晶有不太一样的地方。
按理而言,天界和冥界任职者的灵晶先不说纯粹到什么程度,最起码的要求是整块灵晶。
萧意澜却是不同的两块灵晶合在一起,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完全相反,甚至还完全相克。
这和萧意则的灵晶情况大体相同,只是萧意则的灵晶两股力量没有相克得如此夸张,只要他不过度使用自己的灵力就没有什么大事。
萧意澜这不一样。
这是但凡多消耗点灵力都得灵晶破裂的程度。
难怪平日里从不见他多使用灵力半分,也不见萧意则教他太难的法术。庞玺试探性地引导灵力绕着那灵晶转了两圈,发现更不对劲了。
那灵晶一半是极致纯粹的灵气,另一半是杂乱无序甚至混魔的...妖气。灵气一直温柔流淌,妖气时而安静,时而恶潮汹涌,两股气汇合在一起极度不合,大有自相残杀之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意澜自己知道吗?
庞玺迅速冷静下来,缓缓将自己的灵力抽离萧意澜体内。
“庞大人,你觉得我这样子能撑多久啊?”
萧意澜一脸的释然,微微笑道。
“什么撑多久...不要乱说话。”
“我哥早就跟我说了,少则百年,再多看命,能有一天是一天。”萧意澜貌似不在乎地耸耸肩,“不用灵力我就是个空头将领,跟废物没什么两样,活着也折磨,早死早超生。”
“不要再说了。你只要不多用灵力就不会有事,真是...瞎想。”
庞玺紧紧抓着他的手。
“瞎想?怎么就不能夸我一句超脱呢。我哥就放不下这事,天天给我找偏方。听说我娘也是,为了我们两个不信邪把命都搭进去了。”
“虞湘?”
这个名字很熟悉。对萧意澜来说,也对庞玺来说。
她给萧意澜的印象或许是模糊不清的笑容,或许是逐渐远去的摇篮曲,又或是牙牙学语时的夸赞。
她给庞玺印象最深的是共战魔尊的那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也是那天抱着刚出生的稚儿温柔地向来贺喜的各位道谢。
那个时候她抱着孩子笑得灿烂,对自己道:“早闻灵判大人博学多才,这孩子还没有名字,给起一个吧。”
望着与自己同日同时所生的这个小家伙,庞玺摇着扇子也笑了。
“还真是缘分,和我是一天生日,还同一个时辰生的。我想想,少年盛世意气风发,万丈波澜平地而起,不如就叫意澜吧。”
意澜,少年意气,万丈波澜。
当时只觉少年要鲜衣怒马,要指点江山,要波澜壮阔,要一马平川。
可是他忘了天意偏爱弄人。
当时要是叫平安就好了,平平安安就好了,快快乐乐就好了,不必去理会这世间百态生灭,也不必肩负起不属于他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