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起时,孟河山正侧身躺在床上,一条胳膊搂住松月的腰,睡得正香。
他被铃声惊醒,迷迷糊糊中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张若着急的声音,“你在哪呢?今天大课点名,你人死哪去了?”
大课是校内的公共选修课,孟河山和张若选到了一节课,从听筒里模模糊糊能听到点名的声音。
松月正在熟睡中,被孟河山的动作弄醒了,意识还没清醒就已经开口,“谁呀?”
听筒那头顿时连呼吸声都停了。
松月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该出声,瞬间清醒过来,屏住呼吸,懊恼地冲孟河山摆了个“抱歉”的表情。
几秒钟后,张若压低了的尖叫声传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孟河山你个贱人,我以为你睡过头了好心提醒你,没想到你在春宵——”
话音未落,那头就听到了点名的声音,“孟河山。”
紧接着张若下意识应了一声,“到。”
上学期上这样的选修课,孟河山和张若就互相打过掩护。
毕竟是一百多人的大课堂,助教闷头点名的时候,并不会仔细看应到的人是谁。
孟河山本来听到点自己的名字,还有些紧张。
又听到张若替他答到,顿时一阵轻松,“谢啦,兄弟!回头请你吃大餐。”
还没等他高兴完,听筒那头又传来助教的声音。
“张若。”
助教点到了张若的名字。
听筒那端没听到答到声,只有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张若压低了声音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是一个字也听不清。
“张若?张若来了没有?”
孟河山听到了助教询问的声音,张若却一直没有回答。
这小子在搞什么?
孟河山奇怪地皱了皱眉,“助教点名呢,你怎么不说话?”
话音刚落,听筒里就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张若已经把电话挂了。
“出什么事啦?”松月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刚才太紧张,她憋气憋得快要晕过去。
“没事,老师点名呢。”
“哎呀,”松月瞅了眼手机屏幕,已经早上八点,“那你没去上课怎么办?”
“我什么时候没去上课了?”孟河山得意地笑了笑,“刚才点名的时候,张若不是已经替我答过到了?”
“那他怎么办?”松月忧心忡忡。
与此同时,手机震动,点开一看,正是张若发来的信息。
【我他妈帮你答到的时候,助教正好盯着我!】
【轮到点我名的时候,她还看着我!我都张不开嘴!】
【回头检讨你给我写!!】
【你个王八蛋,见色忘义的东西!!!!!!】
从一连串感叹号,就能感受到张若的气愤。
也对,他在教室里替好兄弟答到,结果把自己挖了个坑给埋了,实在憋屈。
松月连忙爬起身,左右看了看,从左手边的地板上捞起孟河山的衣服递过去,“你快穿好衣服去学校,现在刚八点,迟到一会儿跟老师解释一下,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去什么去?不去。”孟河山抓过衣服往地板上一扔,抱住松月的腰将人搂进怀里,鼻尖凑到她脖颈处,深深地吸了口气,“现在叫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一夜缠绵,温香软玉,抱着松月他都舍不得放手。
现在让他换上衣服去上课?
做梦!
再说了,张若已经替他答过到了,他还去干什么?岂不是自投罗网?
死道友不死贫道,孟河山在心里默念着,好兄弟,有你是我的福气,回头一定好好犒劳你!
与此同时,榕大公共教室内。
点名结束,课堂已经恢复了安静。
张若黑着脸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深感自己交友不慎。
他以为孟河山睡过头了,好心替他答到,没想到这小子和富姐在一起。
现在才早上八点,要说昨晚两人没睡在一起,打死他都不信。
而坐在他身边这个人——
一大早跑来烦他,连帮他答一声到都不肯,白瞎了他这些天任劳任怨,有问必答。
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喂,你摆这臭脸给谁看?”徐如诗双臂环抱在胸前,不满地盯着张若的脸。
不就没有帮他答到,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一大早就赶过来,是来找他做心理咨询的,又不是来看他脸色的。
张若硬邦邦地回了一句,“给自己看。”
“那现在我看到了,我心情不好。”徐如诗蛮不讲理,“你给我笑一个。”
张若偏头看她,心想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哪有这么要求人的?不过想想,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人,他不跟她计较。
张若附送冷笑一个。
徐如诗的脸色顿时黑的比张若的还难看。
桌子底下,她的高跟鞋不客气地往他脚面上招呼过去,“笑好看点。”
张若:“!”
张若险些叫出了声。
孟河山那个见色忘义的东西,也没徐如诗对他这么狠的。
“你再乱来,我不给你做心理咨询了。”
她也不想想,现在主动权在谁手上。
徐如诗面无表情,一句话没说,在身旁精致的小挎包里摸了摸,摸出一摞钞票,往张若面前一丢。
张若:“……”
果然是富家千金大小姐,惹不起惹不起。
张若扭头,脸上肌肉动了动,两边嘴角往上一翘,龇出雪白的八颗牙齿。
*
松月从小在杨女士的严厉管教下长大的,逃课、代人答到这种事,在她看来都是极为羞耻的,她做不出这种事,也害怕碰到这种事。
上大学的时候,必修课就不说了,那些选修、辅修,甚至连学院安排的凑人头的辅导报告,她都能一次不落,从头听到尾。
孟河山如此松弛的态度,让她惊讶,也疑惑。
“你不去上课,万一被老师发现了,不害怕吗?”
“有点怕。”孟河山的手掌握在松月腰间,指腹在她腰窝处细细摩挲着,回答的心不在焉。
松月被他摸得有些发痒,又有些说不清的感觉,慌忙抓住他的手,“你哪怕了?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看他敷衍的样子,松月不知说什么好。
瞧他那眼神,心思都不晓得用到哪里去了。
“我真怕。”孟河山将手抽出来,反过来握住松月的手,往自己胸口一贴,“你摸摸,我心好慌。”
“去你的!”松月没忍住笑了起来,但是口下却没留情,“赶紧起床,上课!”
“我真不想去。”孟河山胳膊一伸,用力将松月搂进怀里,“就这一节,就翘这一节行不行?我真的不想离开你,看不到你我会死掉的。”
明知道这话说出来就是哄她玩的,松月却心软的一塌糊涂。
孟河山怎么就这么会撒娇,搞得她完全不是对手!
松月想了想,先让步了,“你去上课,我请半天事假陪你。”
“啊?真的?”
“我还能骗你?”松月笑着推他下床去洗漱。
反正她辞职报告已经提交了,工作上需要交接的事情不算多,请半天假陪一下孟河山,不是什么难事。
等孟河山离开卧室,松月立马跳下床,将卧室的门关上,快速套上自己的衣服。
没办法,即便跟孟河山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她还是不习惯在他面前穿衣服。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不觉得羞耻。
两人赶到榕大的时候,已经八点半。
孟河山小心地推开教室后门,带着松月猫着腰前进,径直向最后一排挪动,那是他和张若最常坐的位置。
“小若若,我来啦。”孟河山摸到张若身边,低声打了个招呼,一扭头,看到了坐在张若另一边的徐如诗。
孟河山:“!”
他差点惊得跳起来,连忙去拽松月的衣袖。
“干嘛?”松月刚落座,冷不丁被他拽了一把,慌忙示意讲台位置,“老师正在讲课呢。”
孟河山没敢说话,只朝左侧指了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松月看到了徐如诗。
松月:“!!!”
她比孟河山还要惊讶!
大课三个小时,上完课已经十一点,到饭点了。
孟河山揣了一肚子八卦想问,立马提议大家一起吃饭,正好他早上欠了张若一个大人情,必须得还上。
四人都没意见,直接去商场,进了一家牛肉火锅店。
一落座,孟河山就冲张若挤眉弄眼,张若会意,借口去上厕所,孟河山屁颠颠的,说他也去。
两人一走,松月立马问道:“你们什么情况?”
徐如诗白眼一翻,“能有什么情况?我花钱,他出力,就这么简单。”
她花钱,张若出力?
松月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眼睛顿时瞪圆了。
徐如诗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想歪了,“你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做心理咨询!”
“哦。”松月貌似相信地点点头,心里却不这么想。
如果只是单纯地做心理咨询,她脸红什么?
“那李正呢?你把他甩了?”
徐如诗的眉头挑起来,神情有些玩味,“我怎么听着,你好像很讨厌他?”
“不敢不敢,我哪敢讨厌他?不过就随口一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松月笑着打了个哈哈,心里却很爽快。
她对李正已经不能说是讨厌,而是厌恶。
以前觉得李正能力强,人脉广,皮相也还过得去。现在想想他跟自己说的话,却觉得透着一股老人味。
再说了,李正还扣了她一年的奖金没给,她恨死李正都不足为奇。
另一边,洗手间内。
孟河山脑门上简直装了雷达,“快说说快说说,你跟大小姐怎么回事?我怎么看着不像做心理咨询这么单纯啊?”
“单纯?成年人的世界有‘单纯’两个字吗?”张若斜睨了孟河山一眼,“你跟富姐单纯?你昨晚睡在哪了我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