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秋高气爽的日子。
时钟指向下午两点
炽白的阳光射入客厅,打亮了坐着靠窗位置的金发男人的深棕色皮肤。
即使没有开灯,客厅还是很亮堂。
独属于小提琴的悠长弦音在整栋建筑里回荡。
波本抬头,望向二楼的第一个房间——弦音的源头。
伍德沃斯每天下午都会演奏曲子。
他们入住的第一天也不例外。
那一次的弦音中舒缓而隐藏着跃动,是属于那种无法忘记旋律的乐音。
或许在很久之后,他再一次听见这个旋律,会想起那糟糕的一天。
波本不理解。
苏格兰是如何以惊人的速度缓解初次面见后的尴尬,并且几乎承包了他们三个人一天所有的非工作聊天的(除非他出任务,就比如说这个时候)。
他不耐烦地翻阅着桌上的杂志和书籍。
伍德沃斯几乎没有出过任务,全天都几乎在这栋别墅里。
他找不到时间给公安通风,无法获取情报,也无法整理现有的情报。
虽然那曲子确实让他安定了一些,至少能看进去一点书了,但是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有大把的时间却只能浪费掉。
他看了看手上的书《马匹护理一本通》。
稍微有些被翻烂了,但还是能将就看。
伍德沃斯是为了打理那匹黑骏马才买回来看的吗?
一匹纯黑色的马在别墅前宽阔的草坪上漫步,丝毫不在意某位金发痴汉(×)的目光。
波本尽管并没有实际购入马卷参与赌马的活动中,但是不妨碍他了解那些有名的赛马传说。
他了解一点纯血马这一类的特点。
但是这个大家伙很明显不像纯血马了。
庞大的体型,就是曾经巅峰体重的目白麦昆也没有这么大。
或许是特化了耐力的马种吧?
反光的漆黑皮毛显示出它被照顾得很好。
想不到在组织里面居然也有闲暇时光来鉴赏马匹,波本对此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那黑马慢慢走过来,嗅了嗅他的金发。
然后就将下巴搁在了他脑袋上。
诶?
被马吸了。
「它还挺喜欢你的嘛。」
某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不过也请波本先生你小心被它薅一块头发下来。」
就像是邻家偶遇一样的谈话。
不过对原本这个微妙的气氛来说,挺奢侈的。
波本很好心地闭了嘴。
展示亦或是赌注已经过了,上司兼看守员的好感度还是别太低。
毕竟波本出了那么多任务,知道面前的家伙是旧派系的老大。
旧派的人很重情义。
旧派就是因为坚持着什么也算不上的,古旧的情义,才被叫做旧派。
进入旧派的人极少,被选入旧派的人基本上都是刚入组织就被招揽,半道进入旧派的人几乎没有。(而且成为旧派成员的条件非常不明确。)
情义什么的,远远比不过利益。
组织绝大部分都是重利的新派成员。
虽然这个派系没落了,但其中的资产却是丝毫不减当年。
打入这个派系内部的好处远远大于与其为敌。
波本算计着。
「帮我把他牵到马房里去吧。」
波本手里被塞了根拴着笼头的绳子。
「你呢?你不是要去马厩吗,干嘛叫我来。」
「给他准备晚饭,别想着去偷吃他的干麦片和冻干,那个不好吃。」
「?我为什么要跟马抢东西吃?难道你尝过吗,你知道不好吃?」
波本牵着马,速度是跟不上走得超快的伍德沃斯的。
「那家伙叫你‘他’,你是公马啊。」
他下意识地朝某个地方看一眼,发现某黑色马匹公然遛鸟。
*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似的移开目光* *扶额*
奇怪的是,等他到了马厩的时候,却没看见伍德沃斯。
马厩唯一的一件房间,肯定是它的。
等到波本把马牵进马房,伍德沃斯才过来。
手里还揣着一个瓶子。
他向波本投出迟疑的目光,混杂了一点嫌弃和无奈。
忽然被复杂目光盯着的波本:?
伍德沃斯慢吞吞地说着,夹带着犹豫
「我不太懂你们这些家伙的癖好啊什么的,但我真的建议有病还是要去看一下医生。」
「?」
他慢条斯理地扭动着瓶盖,似乎是给波本最后反悔的时间。
「最好还是节制一下自己,经常吃对身体不好的。」
瓶盖开了。
伍德沃斯一手捻住了什么东西的柄。
叹口气,他不忍直视般闭上双眼,下狠心般以极快的速度冲到波本面前,向他的嘴里塞了一勺马粮。
被伍德沃斯抽象的表情困惑到的波本,直到塑料小勺子剐蹭到他的牙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被喂了一勺马粮的可怜波本。
「你这家伙!!!!」
最后波本因为殴打上司被罚和上司一起给马梳毛。
「你又没有拒绝!为什么打我?!」
正给马刮走身上的稻壳的伍德沃斯想起来某位黑狼来借宿的时候。
黑狼*看向马料桶*
伍德沃斯*注目*「?那个干麦片混谷类的味道可不怎么样。」
「你尝过吗,你知道不好吃?」
(买过两个牌子的,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区别就尝了一点)
话还没有说出口。
黑马眼睁睁看着自己马料桶里的饭被炫光。
从此伍德沃斯特意准备了一罐熟制的马粮,以防某人嘴贱吃坏肚子。
「味道不怎么样,但是我喜欢那个脆脆的声音!」
大炫特炫的某狼果然因此消化不良。
一想到这里他脸都黑了。
伍德沃斯的思维:
波本是伏特加带来的。→伏特加是波本上司。→他是伏特加上司。→他是波本上司。→上司照顾一下自己下属的下属的怪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纠结地找来马料罐。→满足怪癖下属的需求。
∵下属心思难猜
∴为了保全有怪癖的可怜下属的自尊心,故意放慢动作给他拒绝的余韵。
∴在其坚持食用后为了尽快减少尴尬所以动作很快。
∴综上所述一切正常。
然后被打了。
过程全错,零分。
「把你送过来的你的上司跟你做过一样的蠢事。我还以为是什么莫名其妙精神传承呢……」
「不要什么精神都乱传承啊喂?!」
还是安抚一下吧,这下属真容易破防。
伍德沃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转头盯着挂在墙上的鞍具。
「拿错刷子了波本,你拿的羊毛刷,这样是刷不透他的厚毛的。」
「转移话题也别那么生硬啊你这家伙!你根本就没有看过来吧!?」
「好吧,我知道你要直面自己的……」
某个家伙被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
「所以味道怎么样?」
「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