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5重生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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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明涵涧(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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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鸿和丰子俞俱是一愣,纷纷侧目看着纪雨萱。

“想必这位便是洛渺,洛姑娘?”解昕抚袖,低叹一声,“不错,在下之所以斗胆舍弃我族脸面去求洛谷主,正是为了召灵之术。怎么,难道姑娘来前,令尊不曾据实相告?”

纪雨萱垂头默了片刻,并未回答他,只是十分郑重地问:“那姑娘是你什么人?你可知道召灵之术到底是什么?她同意了吗?”

她的语气一句重比一句,解昕仿佛因这郑重其事的态度动摇了,眸光闪动,意味不明地望了纪雨萱半晌,而后又转过头,望着那房门静立。

院内的寂静保持了许久,直到江鸿已经有些不耐烦时,解昕终于张了口:“她是我心有亏欠之人。”

心有亏欠,这可不太好界定。

纪雨萱未接话,解昕许是也知道自己这回答称不上令人满意,再次叹了口气,“我与她相识于一段孽缘,甚至……我或许都算不上认识她。”

“她名银灯,姓曲,南州人,自幼丧亲,幸得村里的老药师收留才不至于无依无靠、饿死街头。老药师有一孙儿,名向玉瓶,比银灯略大几岁,尽得老药师真传,有一手绝世的好医术。老药师死后,是他二人相依为命,靠着为村民治病救伤讨生计,虽不富裕,却也能安稳过日子。”

“一年前,我与族兄解晓起了冲突,大战一场。我族修习纸傀儡之术,斗法多以傀儡居多,是以那一战我二人仅仅受了点皮肉伤,但手下的傀儡各有伤亡,严重的当场损毁,不严重的也几乎没办法再使用。我年轻气盛,不甘心就这么和他打平一辈子,总希望凭一己之力压得他抬不起头来,于是便弃了那些傀儡,匆匆赶回来闭关。”

“谁知傀儡也有心,被我弃掉的那些傀儡中,有一最勇猛也是素日里我最常用的,名弦环,在我走后追着我十里跋涉,最终因灵气耗尽倒在了银灯他们村口。银灯与向玉瓶救了弦环,甚至还补了弦环的损伤,虽比不得我亲手做的,但以凡俗之力能做到如此,也已十分难得。可惜彼时的我尚在闭关,并不知晓此事,反而是解晓先得到消息。”

“我二人积怨已久,解晓一向痛恨助我之人,且他生性顽劣,视人命如草芥,事后竟……”解昕脸上悲愤与羞愧交加,几乎拼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有勇气开口:“竟一路找到银灯家中,将当日问诊的两个孩童和向玉瓶分别投入火海,逼银灯在两方之间做选择,而他仅仅……是为了好玩。”

丰子俞的脸骤然转阴,全不似往日那般晴明,纪雨萱虽不比他,神情却也不大好看。

“所以,她选了哪个?”满院静寂中,江鸿问。

解晓顺着胸膛上下捋,好不容易才将满腔愤怒之气捋平,声音有些低,却足以让三人听清。

“她选了向玉瓶。”

纪雨萱面露惊讶,眼中还带着一丝不解:“她不是个大夫么,我以为她会选那两个孩子。”

“人皆有私心,大夫也是人,择其亲人相护,也是常情。”丰子俞道。

江鸿不动声色地瞅了丰子俞一眼,没在他脸上看到不解惶惑,只看到了悲哀。

悲哀……

既是常情,有什么好悲哀的。

说到底还不是局外之人旁观惯了,一生一死都说得那么轻松,事后再来假仁假义地哭几滴泪、道几句不该,便好似这事真的与他们有关一样。

江鸿心底冷笑,收回视线。

“若是人人都能像兄台一样想便好了。”解昕苦笑着摇头,“银灯虽选了向玉瓶,却只救回了他的命,没能保全他的健全之躯——向玉瓶的双腿废了。银灯将他拖回家中后就被那两个孩童的父母找上了门,之后的事……我不说你们大概也猜得到。”

丰子俞和江鸿俱没作声。

纪雨萱左右各扫一圈,不明就里地问:“之后怎么了?那孩子的父母对他们动手了?”

她脸上尽是疑惑和好奇,天真得不像大人,残忍得不像凡人。

解昕一顿,似是想起什么,黯然喃道:“……草木无情,当真如此。”

他静了下,继续道:“那对夫妻知道全情后,带亲朋砸了银灯的家,声称要银灯和向玉瓶偿命,后来被村长劝回去了。但向玉瓶本已伤重,经此一事又被他们砸坏了双手,自此便彻底残废了。银灯虽跟在老药师身边多年,却并不擅长医术,平日里多是帮老药师和向玉瓶采药居多,真说治病救人,小病小灾她还马马虎虎勉强能应付,但逢上难一些的大病,她就束手无策了,加上这事后来在村里传开,村民大多便不再到他们家中,也不再与他们往来。”

“为什么?”

纪雨萱蹙紧眉心,“父母尚有原因,可其他人与此事无关,缘何要疏离他二人?莫不是那些人都忘了从前他二人对他们的救治之恩了吗?”

意外地听到这话,解昕先是一怔,回过神后便不由得笑了下。

“因为他们也怕,怕下一个遭殃的会是他们。”冷不丁地,丰子俞插话道。

“可……”纪雨萱还想再说,却莫名静了下来,耷拉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解昕收回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温声道:“洛姑娘涉世未深,不知晓凡世很多事是无法以最简单的谁欠谁便能理清楚的。”

纪雨萱闷着头没有作答,解昕也不恼,接上先前的话说:“我得知此事是在三个月前,弦环找回家的那天。那时候解晓还未回府,我怕再出什么事,匆忙赶去,却发现已经不用他再做什么了。”

“向玉瓶伤重不治而病逝,银灯在院中立了一座坟,每天就坐在院子里守着,也不出门,偶尔听到别人在外面嚼舌根,她也只是呆呆地望过去,被别人骂上几句后再敛回视线,继续对着院子发呆。她并没有要寻死的意思,只是好像也活不下去了。”

“她照常吃饭睡觉,但一顿下来往往吃不了几口就会吐出来,每日也只能断断续续地睡上几刻,整个人就像具行将就木的尸骨,一点生趣都没有。我怕打扰她,又怕解晓贼心不死,就在她院外封了个结界,让弦环过去守着她,至少保住她的命。”

“可我终究是留不长的。”

“那日我接到家中传信,去百里之外的一处小镇办事,晚上回来后就发现……”解昕突地哽咽了,屡次试图张口都没能发出声音,嘴唇不停地哆嗦,连手都在抖。

终于,他找到了说话的力气,声音嘶哑道:“发现村子被屠了,弦环被困在银灯家的结界里,银灯则晕倒在一户人家门前,浑身是泥和血,脸上还有巴掌印,双眼更是流出了血泪。我将她带到镇上重金寻医治了许久,但等她醒来后,眼睛还是瞎了。”

场面再次沉默,这一次连纪雨萱的脸上也出现了悲哀之色。

江鸿靠坐在栏边,静静地看院内的枯叶被风吹起,在地上刮过,擦出好似还有生命迹象的声响。

“我……”解昕眼眶通红地望着那房门,“仙盟曾规定不得对凡人擅自动手,虽不一定人人遵守,但大多时候也是管用的,起码这等屠村的事太过骇人,捅出去,解晓必然逃不了。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跟她说让她跟我回解家,我替她揭露此事,让解晓付出代价。”

“可银灯始终没有反应,我只好强行把她带回来,一路上反复劝说,终于让她理了我一次。于是一月前族中半年一次的祭天大会上,我将此事揭发,有银灯在旁作证,解晓被家主怒而杀之。”

纪雨萱长舒了一口气,好像从这压抑的情绪中缓了过来,可解昕还没有,他反而更加阴郁了。

“事了之后,你没有送她离开。”丰子俞也看向那房门,直白道。

解昕颔首,“此事毕竟因我而起,解晓是凶手,我便是那柄杀人的刀。我无法放下这份歉疚,于是挖空心思想要弥补,可解晓死后,银灯再也没有看过我。她就像从前守在那个小院子中一样,日复一日地待在这间屋子里,不说话也不出去,任谁来都不理会。”

“我冥思苦想,最终不得已求上洛谷主,便是希望能用召灵之术一试。她因至亲入迷障,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后一个法子。若能解开她的心结,自是万事大吉;倘若依然无用,我也再无他法了。”

他转过身,撩袍对着纪雨萱叩首一拜,恳求道:“求洛姑娘施恩,帮在下这一次,日后姑娘如有难事,解某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替姑娘办到。”

纪雨萱不答,只是垂着双眸看地面,仿佛是在思考什么。

“求洛姑娘施恩,帮在下这一次!”

“……”

“求洛姑娘施恩,帮在下这一次!”

“……”

没有人应,解昕就锲而不舍地拜,磕得额头血糊成一片也不曾停止,直到纪雨萱张口,他方要欣喜,下一刻便被纪雨萱的话钉在了原地。

“不行。”

纪雨萱注视着他重复了一遍,话里的冷漠让解昕如坠冰窟:“不行。”

“……为……为什么?”解昕难以置信地问。

江鸿亦略感意外,不由侧目,盯住纪雨萱。

纪雨萱没有说话,矮下身子捡起一片枯叶夹在指中,灵力渡进去的一刹那,叶子炸成了星星点点的光,像秋日飘落的雨,分明不大,却能凉到人心间。

“召灵术需得有灵,如你所言,向玉瓶已经死去很久了,他只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他的灵早就散在了他死亡之地,是召不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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