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5重生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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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尘无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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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鸢下意识顿住了脚步,不知所措地望着那个仍在口出恶言的人。

“阿影呢,阿影?”扶南尽力扭着脑袋,瞪大眼睛将每一个人都看进眼里,土黄的脸上弯出笑容,皱纹都挤到了一起,“阿影怎么不来?哈哈哈,阿影又飞走了,和纸鸢一起飞走了!”

扶鸢求助地寻向自玉,刚想启唇,听到侧边水盆落地的声音蓦然响起,循声看去,是一黑衣女子。

女子面庞沾灰,双手被条细绳捆住,衣衫上沾满了或新或旧的血痕,挽起的袖子下方,牙印、刀痕、剑痕,大大小小的伤口散乱排列,让人触目惊心。

“……师,师尊?”

长望声音极轻,像是怕大点声便会打破这真得有些虚假的美梦。

自玉紧抿下唇走去,指尖凝光,一寸寸轻擦去长望颊上脏污的同时,细绳断开。她放柔了声音,应道:“是我。”

长望反应迟钝地眨了眨眼,倏地,泪珠断线似的滑落,只觉得好似被人从看不到顶的炼狱中捞出,喘息都顾不上,一把扑进自玉怀中,像只被人堵上嘴的小兽一样呜咽:“师尊,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你救救她好不好?”

自玉没有回答,只是满目悲哀地望向塌上还在傻呵呵地喃喃自语的扶南。

“……救谁?”

扶鸢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诡异,小心翼翼靠近,蹲在扶南身前,探出一只手想要碰一碰她,却被一巴掌打了回来。

扶南面容变得扭曲,眼神空洞,又是哭又是笑地咳,不多大会儿便咳出了血,仿佛某种号令,紧随其后,浑身皮肤开始洇血。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止不住?”

和傀儡如出一辙的腥臭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扶鸢手忙脚乱地擦,却不论如何都擦不干净,反而弄得满手狼狈。

她六神无主地抓住扶南衣角,又是“阿姐”又是“扶南”地唤,少顷,忽然顿了下,两手结出星移术,充裕灵力不要命似的注入扶南灵台,勉强延缓了血洇出的速度。

“仙人?”得到些许喘息的扶南歪着脑袋,自众人进来后第一次向扶鸢递去眼神,懵懂无知地问:“你是仙人吗?”

“……”

扶南嘿嘿一笑,“阿影也会发光,你们都一样!”

扶鸢哆嗦着手臂,干咽了数次才勉强提起力气张口:“……你不认得我?”

扶南好似听不懂她的话,胡乱嘀咕了几句就将视线挪开,整个身体探向软榻里侧,似乎是想躲开她。

扶鸢被这躲避的动作狠狠扎了一刀,悬着心把人拉回跟前,再次尝试:“你一点都不记得我?那扶鸢呢,你记得这个名字吗?”

“鸢?”

扶鸢点头,眼中刚冒出希望,怎知下一瞬火光便被扑灭了。

“纸鸢吗?阿影喜欢纸鸢,我不喜欢。”扶南嘟着嘴,眼神晦暗,忽地冒出几分狠意,不知从何处抄出一柄剪刀,扎在扶鸢胳膊上,划出一条鲜血淋漓的伤口。

被扶鸢躲开后,她犹嫌不够地挥舞着,想要再扎,“坏人!丑人!滚开!”

扶鸢怕她伤到自己,强行抢过剪刀丢了出去。

“嘿嘿。”扶南突然又开始笑,捧着脸美滋滋道:“变漂亮,漂亮了阿影就喜欢了。温夫人要漂亮,要好好听话,不要出门……不要出门……”

念到最后几句,语调骤然低落下去,重复的话音宛如咒语一般,听得人背后发毛。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扶南,扶鸢却没工夫害怕,只觉心如刀绞,浑身骨头都在疼。

“……她怎么疯的?”

她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涩然出声。不成想,自玉却道:“她没疯。”

扶鸢猛然回头。

自玉安抚地在长望背上轻拍,松开她后,步至扶南身前,温声说道:“温自影已经死了。扶南,你可以安心了。”

扶南还在傻傻笑着,没有半分反应。

扶鸢左右来回看了数次,无助地握住自玉的手,心头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姑姑,你是什么意思?她这样子,难道……”

自玉怅然一叹,缓缓阖上了双眼。

两百年前,扶还晓溘然长逝,没有半分征兆,过后连尸身都不曾出现。她心下怀疑,想向禺道人问个明白,却被搪塞糊弄。随后,她找了那些时日唯一见过扶还晓的杳沧,哪知问话不成,反被扣上诬陷同门的罪名逐出师门。

越不敢说越有鬼,她不愿就此放弃,连夜赶回暮天阁向扶应同求助,却被拒绝了。

无奈之下,她最终选择抛下所有回到尘无峰,向她的亲生父亲温晖求助。

温晖生性残暴,最喜欢漂亮的东西,用各种惨无人道的方式折磨着每一个人,过后再用傀儡术将人控制住,好像一切都没发生。她当年拼命逃出去,甚至不惜把自己卖了,还亲手划了脸,就是不想再回去。

可为了扶还晓,她必须回去。

她做好了再也没办法逃出的准备,却不料回到尘无峰时,温晖已经死了,温自影,那个与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在不久前接任了峰主之位。

不必面对温晖,她顿觉轻松,可轻松之外又产生了一分担心——比她年纪还小几岁的温自影能打得过吗?

但不容她多想,也许多拖延一刻,浮崖的形势就会改变。是以当日,她求到了温自影那,希望他能帮忙查清楚扶还晓的死亡真相。

可惜事与愿违,温自影听到她的来意后,直接拒绝了。她问理由,温自影也未曾给,甚至还讽刺她,说她宁愿划伤脸、把自己置于危难之中也要跑出去,是白费力,是自作孽。

她知温自影不会出手,也不愿再听人奚落,即刻离了山。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尘无峰,以为她和温家的交集到此为止,却没想到,百余年后,她不仅回来了,还莫名其妙地帮了一个人。

那年,她办事路过安微山,正巧遇到回山的荀俊杰和尚还年幼的长望。

当时她已一百余年不曾回尘无峰,自然认不得这二人,只是觉得长望眉眼间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到底像谁,便多看了两眼。

正是这两眼,她没走成,被下山接女儿回家的温自影撞上了。

她本不想多事,可鬼使神差地,看到长望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捕捉到那眼睛里隐约藏着的一丝畏惧,她跟了上去。

上了尘无峰她才知晓,约莫三十余年前,温自影和一来历不明的女子成婚。婚后没多久,那女子便无缘无故地疯了。温自影以怕其受伤为由把人囚在院内,不让任何人探视。

长望,则是那女子唯一的女儿。温自影对其百般疼爱,似乎也是因为对那女子心存愧疚。

但她不信。

这说法唬唬那些不敢戳温自影脊梁骨的人也就罢了。

真百般疼爱,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如何能怕成那样?真待一人好,那女子又怎会疯?

她心下起疑,便悄摸跟着长望,去到那女子的居所,避开在外监视的人,见到了那张称得上可怖却又让她无端心疼的脸。

那时候的扶南也是这样,疯疯癫癫地,拔出簪子就要往长望身上、脸上划,她没法袖手旁观,便现身打掉了簪子,让长望快些出去。

正是这一现身,让她看见了扶南眼里的一丝清醒。

她在一瞬间意识到,面前的人没疯。

她大约能猜到扶南是顾忌外面的人,于是在长望出门后立刻布下结界。原本癫狂的女子就像熄了火的炮仗,立时安静下来。

扶南什么都没说,只告诉她,温自影疯了,让她带长望走。

彼时她尚不知晓扶南的来历,大约只是因为扶南低下头时和记忆中的扶还晓有几分相似,便生出了帮人的心思。

随后,她和温自影吵了一场,最终强硬地带长望下了山。

到如今,兜兜转转,已是十年光阴了。

长望没能完全放下不肯对人道出的过往,扶南也一如往昔地装疯卖傻,只是这次……

自玉万分后悔地望着眼中寻不到半分清明的扶南: “她的状态比十年前更糟,但我能确定,她一定没疯。”

“她从来都没疯。”

这次说话的是长望。

仿佛不敢面对什么人,她怯懦地低着头,死死环住双臂:“她知道我不是她女儿,她只是答应了我娘,所以一直护着我。她打我骂我,也只是因为,因为怕我遭受温自影的……可我恨了她那么多年,我恨了她那么多年……”

扶鸢怔然瘫坐在地上,看自玉软下嗓音,一遍遍地,像教小孩子牙牙学语一样,引导着扶南说话。

“我是谁?我……我是谁?”扶南镇静下来,茫然地念着这几个字,在空空如也的心脏里摸索着,摸到底,也没能找到痛苦的来源。她抓住扶鸢垂落下去的手,泪水在不知不觉间流了下来:“仙人,你告诉我,我是谁?”

扶鸢喉头滚了又滚,想直截了当告诉她,你叫扶南,你是我姐姐,是我寻找了快五十年的姐姐。

可最终没能说出口。

“我……我是扶南。”

就在扶鸢已经快要崩溃的刹那,扶南蓦地撒开手,满脸痛苦却又温柔地笑着,抓住心口:“对,我是扶南,我有个妹妹,我要救她,她病得很重,我得赶回去救她……我对不起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

扶南突然呕出一口血,看到自己皱巴的手,哭着呢喃道:“可我老了,我救不了她……我已经要死了,我走不出去了……”

“阿姐……”

扶南像被什么东西击中,猛地一颤,扶鸢又轻轻唤了一声后,她慢慢抬起头,视线已彻底模糊。

“阿姐,我是鸢儿,我没事我好好的,我来找你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扶鸢握住扶南冰凉刺骨的手,清晰地感知到扶南生命的流逝,强扯出一抹笑,哄道:“我带你回家,我会找人救你,我会……”

话没能说完,扶南身体倒了下来,顺便扣下了扶鸢想要捏诀的手。

“没事就好……”

扶南似乎笑了一声,伴随最后一丝气息吐尽,最后一句话音响起。

“是我欠她的……我该死,我早该死的……”

“……阿姐?”

扶鸢呆坐在地上,再三尝试去喊趴在自己肩上的人,可无论她怎么喊,都再没有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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