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睿枫枕着双手，嘲讽一笑：“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是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高莘双臂撑在身后，微仰着头，目光没有聚焦地盯着天花板幽幽道，片刻后他低下头注视着祝睿枫，眉梢一挑，轻声问，“你知道更蠢的是什么吗？”

“什么？”祝睿枫此刻已经有些眼皮发沉了，但还是提起精神回应着高莘的问题。

“那个白月光是替身的哥哥，亲的。”高莘看着祝睿枫，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什么畜生连自己亲弟弟都害？”祝睿枫气得提起了精神，对高莘道，“展开说说。”

高莘开始平铺直叙地讲述原书剧情，可没说几句，祝睿枫的呼吸就渐渐变轻，胸膛平缓地起伏，沉沉睡去。

高莘没再出声，给对方盖上浴巾，然后将自己从银行取出来的十万块钱放在旁边，又留了张字条后起身离开。

添加微信没必要，对方也不一定会让他扫码还回去，保险起见高莘直接取了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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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睿枫这一觉睡到后半夜，俱乐部打烊了他都没醒。

老板和一群员工聚在他的格斗室门前，却没有一人敢进去叫醒他。

没办法，祝睿枫的脾气众所周知，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万般无奈之下，老板用三倍时薪做诱饵，想要留下一个员工在这里看着，以免祝睿枫醒来发现没人伺候而发怒。

但即使重金如此，依然让所有人望而却步，老板将目光投向高莘，凭他最近这段时间的观察，祝睿枫似乎对高莘格外不同。

接收到目光，高莘衡量了一下，每小时三千，一晚上至少能赚上万，他留了下来。

老板颇为感激地拍拍高莘的肩膀，员工们也都用看勇士的目光与高莘道别离开，最后，俱乐部只剩下他和祝睿枫。

高莘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后拿出Nirvana的经理给的员工福利——治疗冻疮的药。

他厚厚地涂了一层，而后坐在走廊里翻开课本温习功课。

三十分钟之后，等药膏都被吸收后，高莘又涂上一层护手霜，带上一次性手套给自己做手膜。

看了会书之后，困意袭来，高莘和衣躺在走廊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与此同时，格斗俱乐部楼下，陈学礼坐在跑车里一支接一支地吸烟。

时间早过了下班点，他亲眼看见俱乐部的员工下楼离开，却一直都没看见高莘。

车门旁边的一地烟蒂见证了陈学礼的等待时间。

他现在摸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原本让私人侦探跟着高莘，可几天之后他就受不了，他不能允许任何一个男人成日看着高莘，女人也不行。

于是跟踪就变成了他自己的任务，但他又无法每时每刻跟着，只能等有空了找到高莘经常出没的地方。

反正高莘的日常简单得不像样，不是去兼职就是在家学习，陈学礼从没见过哪个人的生活像高莘的一样无聊。

可偏偏，透过一次次的跟踪，他能看出高莘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的眼睛里甚至闪着希望的光。

陈学礼不懂，这样平静如水的生活有什么好的，他更不懂高莘为什么放着一年五百万巨款不要，非得过这种给人打工的日子，竟然还挺乐在其中？

陈学礼更不懂高莘对自己的态度，那目光里明晃晃的鄙夷有如实质一般压得他心头憋闷。

是，自己算不上什么好人，可扪心自问，他对高莘真的已经纵容到前所未有了，如果是别人一次次对自己动手，他早就让那帮保镖把人打进医院做植物人了。

可对于高莘，他自己都下不去手，又怎么可能让别人碰他一根手指头？

陈学礼看了眼时间，都特么凌晨三点了，高莘这破兼职是不下班了吗？明明私家侦探说过他晚上11:00下班。

最后一支烟吸尽，陈学礼下车走向格斗俱乐部。

之前他不是没想过进去，但祝睿晨的大哥偶尔会来这里打拳，陈学礼害怕被对方撞见不好解释，毕竟那可是他未来的大舅子，让对方看着自己和一个男人不清不楚，后面怎么会同意自己和他弟弟在一起？

走进电梯，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好几天都没联系祝睿晨了。

说也奇怪，明明是爱了好几年的人，自己最近想起祝睿晨的次数都变得有限起来，有好几次都是对方主动找的他。

陈学礼越发觉得自己古怪，高莘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次数与日俱增，但他安慰自己这可能只是因为他还没有得到高莘。

毕竟，“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叮！”一声，电梯到达格斗俱乐部所在的楼层，陈学礼迈步出来。

前台空无一人，走廊里也冷冷清清。

陈学礼一间一间地推开房门找着。

全都没人。

最后，他来到祝睿枫的专属格斗室。

手握在门把手上，陈学礼有些忐忑，他不知道祝睿枫今天来没来。

万一祝睿枫在里面，他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

万一祝睿枫和高莘同时在里面，他又如何面对？

高莘知道祝睿晨，会不会也知道祝睿枫就是晨晨的哥哥？

不，不会的，这世界没有那么小，就算都在一个俱乐部，高莘也不一定会认识祝睿枫，毕竟那可是位防备心非常重的人，一般人轻易接近不了。

陈学礼咬了下后槽牙，拧动门把手。

门即将打开的前一秒，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陈学礼回过头去，祝睿枫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门把上的手仿佛被烫到一般倏地松开，陈学礼将手背在身后，匆忙中解释：“枫哥，你在这里啊，晨晨见你一直没回家，有点担心，我就过来看看。”

祝睿枫不虞地看他一眼：“这就是你不敲门就要进去的理由？”

陈学礼不说话了。

他跟祝睿枫之间的关系不好不坏，严格说起来顶多算是点头之交。

他其实能感觉到这位未来而大舅子对自己有淡淡的敌意，当然陈学礼也理解，毕竟都是男人，如果自己的宝贝弟弟被别的男人从小惦记到大，自己只会比祝睿枫的敌意更大。

见他不说话，祝睿枫走近一步，问：“晨晨怎么不自己来？”

陈学礼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编了个谎：“我让他睡觉了，你也知道他身体不好，不能熬夜，我闲着没事，就自己出来找找。”

祝睿枫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是在衡量他话的真假，片刻后，他让出一步，“你走吧，白天我会和晨晨说的。”

“？”陈学礼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推脱道，“不用不用，枫哥，我跟晨晨说一下就行了。”

害怕祝睿枫看出自己的不对劲，陈学礼又急忙道：“那我就先走了，枫哥你早点回家休息。”

祝睿枫没应声，淡淡看着陈学礼，明显一副赶客的样子。

陈学礼没再耽搁，快步离开了。

坐进车里，他双手伏在方向盘上，呼出一口气，还好没被祝睿枫看见他和高莘在一起，不然更不好对付了。

可是，高莘到底在哪？难道是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提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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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斗俱乐部内，祝睿枫在确认陈学礼已经搭乘电梯离开后才推开门。

格斗室内的临时休息室，高莘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莫名地，祝睿枫松了一口气。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他刚醒来的时候。

这一觉睡得比上次还要长，直接过了俱乐部打烊的时间。

一睁眼，祝睿枫就看见身边的一沓钱和字条，他无语地撇撇嘴。

十万块钱而已，犯得着这样郑重其事吗，生怕欠自己什么一样。

他一把将钱甩在一边，推门打算回家，却在打开门的瞬间看见躺在休息椅上的高莘。

青年手边还拿着专业书，听见动静马上睁眼坐起，困倦地问：“祝总睡得可还舒服？”

祝睿枫没说话，目光被摊开的专业书夺去，厚厚一本书，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还有几个图表，他忽然好奇起来，问道：“你学的物理？”

“算是吧。”高莘没有多做解释，量子信息也属于物理，没必要说太清楚。

祝睿枫追问：“那个大学？”

高莘合上书，笑而不答：“祝总还是尽快回家吧。”

“……”沉默一阵，祝睿枫又问，“你是专门为了陪我所以才没下班？”

高莘站起身：“祝总多虑了，我只是为了多赚点钱而已，毕竟在这等你醒来一个小时三千。”

祝睿枫皱眉：“既然那么缺钱为什么要把那十万退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高莘看着对面，颇有些意味深长道，“毕竟那钱是祝总摁错了……”

祝睿枫：“……”

想起上次高莘提起的那个名字，祝睿枫脸色大变。

高莘将他的反应一寸不落地记在心里，却不急着戳破，而是转移话题道：“我今晚能睡在祝总的格斗室吗？”

“你不回家？”祝睿枫不解。

“这个点早没地铁了，”高莘揉了下自己的头发，“祝总不会如此铁石心肠吧？”

“……”祝睿枫被他揶揄得一阵无语，顿了顿才点头道，“里面有沙发。”

沙发能睡得舒服点，但祝睿枫自己却从来没在沙发上睡着过，这也是他好奇自己竟然能在地上睡着的原因。

想到这个，祝睿枫恍然。

今天唯一的变量就是他睡前没有剧烈运动，但他依然睡着了，而且睡眠质量格外好。

难道……

是因为高莘在身边，所以自己能睡着？

莫名其妙。

祝睿枫得出如此结论。

高莘打断他的思绪，拿起书进入格斗室：“多谢祝总，那我就不送了，再见。”

祝睿枫：“……”

他没应声，转身就走。

他懒得计较这个小小的陪练为什么对他总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这样反而更好，比其他人有意思得多。

只是睡眠这件事还是得再验证，下一次改变环境试试。

电梯下到一楼，祝睿枫刚打算走出大楼，忽然想起还有那十万块钱没有处理，于是又返回，不想遇见了想要开门的陈学礼。

祝睿枫有非常强的领地意识，又或者说每个男人都有非常强的领地意识。

看见陈学礼拧动门把手的那一刻，祝睿枫心里对陈学礼的厌恶达到顶峰，但这是晨晨的朋友，他不能不给晨晨面子，只好攥着拳头赶走对方。

时间回到现在。

祝睿枫将那十万块钱放到高莘手边，想了想，又觉得高莘是绝对不会拿这笔钱的，他索性抽走八万，剩下两万，留个“小费”的字条关门离开。

电梯刚上来，他又觉得不合适，虽然高莘留下陪他是因为工作，但他也不能就这样把高莘一人留在俱乐部，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祝睿枫再次折返，打开格斗室的门，却见高莘醒了过来。

“祝总怎么又回来了？”高莘朦胧着睡眼问。

祝睿枫手指捏着门把手，骨节泛白，说话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柔：“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