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衣袍遮掩,居然一时没察觉出动向,等到黑丸已至身前,杨易虎本能的反手一抄,铁扇触及黑丸的剎那,整颗碎掉喷出一团灰烟同时火花跳动,竟然不是毒而是小型火药!
杨易虎没料到他居然除了善用毒,还敢在彼此离这么近的位置使火术,差点中招被烧得面目全非,幸好他反应超乎常人,还没细想身体已经带他后撤几步,衣袍上燃起点点火苗,却是险险的避开了致命一击,没有伤到要害。
「喔?倒真有几分本事,报上名来。」
杨易虎像是完全不觉疼痛似的,徒手将火苗拍熄,毫不在乎烫手的热度,却在看到衣衫上的孔洞时,脸色微微一沉,复又抬头温文浅笑,问道。
当然盘龙根本没打算给他喘息空闲,袖里的暗剑弹出,挥动腕上刃之时,小臂上的机括仍在运转,挥出一剑倒有十枚毒针相随,眼花撩乱防不胜防,不知何时划破的黑袍飞扬,更让攻击被隐蔽起来。
「盘龙。」他俊朗的脸上浮现冷傲的笑,大风刮起他衣袍的边角,莹亮的粉末随着他的动作搅旋而上,一招里挟带数种攻势,分不清虚实。
「杨易虎。」许是真的认同对手的实力,杨易虎淡笑着报上名姓。
双方对视一眼,同时微微点头,算是打过照面,手中的招式却丝毫不见迟滞,药粉像是不用钱的一样到处撒,远远看去彷佛两团烟雾在互斗。
白衣黑袍,就像两人相对的立场,互不相让谁也不退,可谁也取不走谁的性命,眼看对方在七彩的药雾中毫不畏惧的穿行,心中都有些惊异。
两个使毒的人都知道,复数毒物混杂在一起,变成更阴毒的东西是极为正常的现象,所谓以毒攻毒可也得对症下药,分量控制也是要点,绝无随便什么奇毒对奇毒就能化解的道理,更不可能在这种分量错乱的状况中做到,而现下这样两人的毒全部搅在一起,居然还能不退不避不惧不思的继续搏斗,两人都在想,对方到底有何法宝?
但又有谁会自曝底牌呢?
「…这等身手,何故要行大逆不道之事?你难道不知你主人吴焕夷打算造反吗?」
杨易虎挥扇扫去碍眼的烟雾,波澜不惊的眼中映出对方身影,淡淡问道。
双方对峙,风萧萧刀剑相错声在遥遥远处,无言的看着敌人。
杨易虎因故于江湖混迹多年,本来也不是太在乎权力地位的人,可这跟重不重视道德伦常又是另一回事,何况他算是个惜才的人,不明白盘龙这种能有大好前途的青年为何要为虎作伥,不行明光道,偏走阴绝途?
盘龙冷冷挑眉,并不意外他知道自己背后之人是谁,侧头不住打量杨易虎,似乎不能理解他为何会如此问。
「你这番话当真好笑,我以为你不是会说这等闲话之人…我问你,这泷国江山难道就不是景氏打下来的吗?自古天下皆是有能者居之,凭什么他景氏能坐得皇位,侯爷便不行?他们兄弟俩有何本领?你倒是说来听听?」
他负手而立,站在较高的位置,坦荡荡的承认自己是叛贼毫不回避,如果不是在这种状况,那气度还真是让人心折。
真是什么人带什么部下。杨易虎在心中谓叹。
是了,自古以来这些叛贼哪个不是这么说的?他真是浪费力气自找麻烦,部队那里状况仍危,他也不该再拖了。
「…若你觉得景氏兄弟没出息,又何须让殿下身中彼岸流萤?直接杀了岂不省事?为何要将他绑来威胁利诱,最后眼见不成,才下此狠手?彼岸流萤又非轻易能制之物,你说你家主人,当真看不起他吗?」
只是有件事,他非问不可,东宫被绑一事太过奇怪,就算每个他都不愿放过,也想知道事情真相,这番大费周章的操作,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从不在乎这些,侯爷有何吩咐,做下属的只要听命行事就行,不管他对景氏兄弟的评价究竟如何,都不是我该臆测的…现在他要我挡下你们,那么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去妨碍侯爷!」
盘龙猛一甩袖,宽大的黑袍发出裂帛声,乍看彷若巨大乌鸦腾翅而起,几百枚丸状物掉落地面,彷若雨花溅起一地尘埃,地面摇动土壤龟裂,不知从何而来的叱叱声细微的飘荡,随即便是猛烈的爆炸,冲天烈焰卷至云霄,奔腾的热流夺走空气,范围之大居然同时将两人都卷了进去!
还炸毁了矿场入口!当真无所不用其极!
被卡在彼端的獠牙关众人遥望山道尽头,瞠目结舌,差点就忘了防御。
…他居然以自身为饵,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挡他们的脚步?!
他让我们以为那里是安全的,让我们以为他就只有火矢跟小型火药,然后将主力引到定点,才使出最后的杀招!他在战斗中,看穿他们的实力若少了杨易虎,便极难打赢那些叛贼,就如此干脆的牺牲了?!
够自负,够狠!为了一个叛贼做到如此份上,吴焕夷有这部下,当真不枉此生了。
景氏兄弟与阿黎却是根本没心去想那些,站在冲天烈焰的边缘,对着眼前望不穿的火焰,拼命呼喊杨易虎。
却没见到妖娆的火舌纠缠了满山的飞灰毒物,居然响起了霹霹啪啪的雷鸣声,如血一般的火苗跳跃,青白黄皂的火焰纷纷杂杂,搅扭在一起,彷若海浪似的高高卷起前端,蓄势待发正往三人当头盖下,生死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