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上他不算敏锐,只是同为男人,又且见过一些事,或许还有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夹在里面,他说不清更不屑想。总之,遥遥一眼他就确定由恪对她心怀不轨。
他不会将那样的眼神认□□慕。那是她师叔,一个年近四旬的老东西。
男人会老、会死,但不会变好、变老实。中年男人最好色,难保不会借着身份私下对她做些什么。
方才在大街上他都敢明目张胆地揽她,背地里还不知道如何。
越想越气,气到已超出朋友间仗义执言的地步。吕慈一向急躁,疯起来没个顾忌惯了,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他拼命压着火从头到脚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问:“你……他……咳,他没对你做奇怪的事吧?”
哪怕出发点是好的,拿这话去问一个非亲非故的姑娘不可谓不失礼。
吕慈半点没意识到如今这世道这话能逼死人。如果他哥在大抵早早就会给他一巴掌,要他闭嘴滚边去。
但他哥不在,他就是问了。有必要的话,他现在就能挑个趁手的家伙替她砍了她师叔那老狗。
真的思考起来哪把刀好用,吕慈没防备,结结实实挨了言九一巴掌,被拍到墙上去了。
“我——”
吕慈不可置信,扶着墙扭头,张嘴正想骂她之际只见道道隐线在他刚刚站着的地方纵横铺开。其上覆映的不是靛蓝的真炁,而是独属于唐门的毒。
由恪就站在她方才看向的位置,眉目压抑阴郁,神情摄人至极。被他冷冷盯着,吕慈丝毫不怀疑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运气不错,小崽子。”
好心情在言九选择推开吕慈的一刹那彻底宣告结束,由恪当时心里说的其实是——
妈的,小兔崽子。
隐线缓缓消失,由恪神色平静,若无其事,对自己差点杀了吕家二少爷的事实没半点反应。
由恪缓步上前,小巷随着他的逼近变得愈发狭隘紧仄。要扼死人,并非一定要亲自用手、或是用隐线绷断对方的脖颈。
尽管他的身份上不得台面,可年长者、上位者所有的威严也绝非少年所能匹敌。
由恪停在吕慈两步之外,与言九更近。对峙的一刻极短,落在感官上却反而长得让人难以忍受。三方没有任何言语,直到由恪冷笑一声,转身走向巷外。
“言九,跟我回家。”
她看起来并不害怕,却还是在看了眼吕慈后依言跟上由恪。
吕慈觉得她真是该死地听话,有点出息没有!他咬牙,就见由恪自然而然地牵握起她的手,侧过头对他道,“怪不怪的,我不好说,竟不如你亲自跟来看看,看我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如何?”
吕慈分明被这话嘲讽到了,僵硬地望向眼前的男人。
狗屁的如何,分明是在问他敢不敢。
他有不敢过吗?
——从来没有!
吕慈大步走向由恪,脸上带着堪称狰狞猖狂的笑意将话顶了回去:“好啊!去就去!晚辈求之不得!”
言九:……?
这又是较的哪门子劲?
吕慈也不知道,但此时此刻他就是铁了心要跟由恪对着干。
她收回之前的话,吕慈即使年轻时也是疯狗一只。和后来那股狠厉阴鸷的疯劲不同,如今更多是一种被鲜红滚烫的血液顶出来的冲劲,无所畏惧,不知天高地厚的犟种一个。
她现在真的有点怕了。
怕吕慈咬她师叔。
于是她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呜呜嗷嗷的叫声中,她命令道:“别叫。”
言家人说话从来管用,吕慈很快就沉默下来,像一只被驯服的狗一样。
“……哦。”
–
所以,最后真的跟着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