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晴坐在他右边,明显气还没消,许清言吃了几口就慢慢放下餐具。
尤晴斜睨他的脸:“不吃了?晚上在外面吃什么了?”
许清言如实道:“同校校友过生日,分了我两块蛋糕。”
尤晴隐隐又要发作,筷子一撂:“什么意思?电话里怎么没说?你和同学一起去的?哪个同学?”
许清言解释说:“没有,到店里才碰到他们。”
“不熟的人给你的东西你也敢吃!你心到底有多大!”尤晴饭是吃不下了,拿起小玻璃杯喝了一口凉水,好歹是把噎在胸口的气咽了下去。
许清言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脑海里又莫名奇妙浮现陈念决撑着车门低头说话的场景。
尤晴彻底不想吃东西了。她把餐具端进厨房,破例没等许清言洗碗,自己在厨房里埋头忙活。许清言也起身,呆站在客厅。
那个时候尤晴突然问了他一句:“碰到的人是你们班的?男生女生?”
许清言站在那,看着尤晴说:“法学院的,男生。”
尤晴把碗筷和玻璃杯放进水池,想开水龙头的手微微一滞,突然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发慌的恐惧感。
人的第六感总是在关键时候很准,她嗓子眼有东西似的,一卡一卡地问:“叫什么名字?”
许清言思忖片刻,说:“陈念决、周......”
变化来得太快,许清言压根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清尤晴从嗓子底里挤出一声沙哑的尖叫。
“砰——”的巨响,尤晴直接把水池里的陶瓷碗抄起来向他砸出来,明显对准许清言的脸,砸在许清言下巴上,再差一点点就砸中嘴唇。
陶瓷碗重重掉在瓷砖地上,碎了满地。许清言下巴闷痛,他愣神向厨房的尤晴看去。
他第一次见尤晴这个样子,完完全全失态了,又像被抽走魂魄一样,手抖、脸也在抖,气得怒目圆睁,胸膛起伏。
许清言不懂其中的变故,微张着嘴站在客厅一动不动。
下巴红肿,被尖锐碎片割破出一道浅口子,血顺着下巴流到脖颈上,在白净皮肤上显得狰狞,他茫然无措。
“怎么了?妈?”许清言问。
那天尤晴睁大双眼瞪了他很久很久,直到呼吸频率慢慢正常下来,脸颊肌肉不再抽搐。
她一言不发拿畚斗把地扫了,抽了两张纸让许清言擦掉从下巴到末入领口的血。
许清言这才发现自己流了血。
那天尤晴状态明显不对,她默默收拾残局,也不做任何解释。
许清言痛觉失灵一般,没给伤口做任何处理,等血止住了以后擦干净脖颈,躺倒在床上,闭着眼睛混沌地想。
怎么了?这是。
尤晴听到了什么会这么生气?许清言一步步倒退、回想。明明还好好的,转折点是什么?
陈念决?
许清言在心里默默念这个名字,好几遍。
他好像又闻到他身上那股阳光晒过很久的味道。他把伞借给我了,他平安到家了吗?
许清言听外面倾盆大雨打在树木上的声音,想着......为什么尤晴是这种反应?
妈妈认识陈念决?
不会吧,从来没听她提到过。况且今天,自己才见了他第一面。
到底怎么回事?
下巴肿痛,火烧一样,许清言不想去摸伤口肿起来没。
客厅里尤晴把残破碎片扫完,也没有继续洗碗了,大灯一关,步伐沉重地走进隔壁房间。
夜幕很沉,许清言忘记拉上窗帘,对面居民楼无一家亮着灯,暴雨如注,什么东西搅着他的脑袋,隐隐疼起来。
他当夜在那种痛苦又口干舌燥的感觉里昏昏沉沉,不知辗转反侧到几点才睡过去。
……
所以,今天无论在电话还是家里,面对尤晴的关心,许清言都把这个名字抹去了。
巧的是,今天尤晴完全没有失控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