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熙跟着许褚良到了房门前，许褚良打开房门解释似的开口，“谢毅他今天刚从欧洲回来，我也不熟。”

“这样啊，我说他说话怎么怪怪的，拿腔拿调的。”林知熙插兜站在一旁。

“密码你记一下12250673。”许褚良把门关上，“随便坐，没怎么打扫不用注意。”

“哦，我还没打算住。今天就想和你单独聊聊。”林知熙脱下外套坐在沙发上。

“和我单独聊聊？那你怎么还把谢毅带上车？”许褚良酒精上头逐渐变得暴躁。

“人家一个不穿上衣的，在外面多冷啊，我还以为是你同事。我咋能看出来。”林知熙理直气壮地说道。

“行行行，”许褚良也不坐下，叉着腰问，“聊什么？”

“咱们那事，我觉得其实没有必要…”

许褚良出声打断了林知熙“咱们能有什么事，你要是觉得我高中替你出头那事让你有负担，不得不以身相许。”

他顿了顿，一歪头“你不是已经许过了，还有我也不是单单为你一个人出头，没必要抓着不放，我现在已经放下了，我小时候是喜欢过你，长大了可能把你当做执念了，现在看来也没那么必要，人总要往前看对吧，你也说你不是为了我来京华的，我们就当我们还是好兄弟，好发小，我看也挺好，你就在这里住着，什么时候赚够老婆本了，再回去，不是想要个学生妹？京华不缺的就是学生，看对眼娶回家，也挺好。”

林知熙猛地站起来，整个人都红温了“你放下了？玩完我你就放下了？你怎么心里只有你自己？”

“我特么只有我自己？我要是只有我自己，我特么救的你们干嘛？我要是只有我自己，我怎么会借你房子住？还有什么叫我玩你？本就是你自愿的。”许褚良走进林知熙，两人距离只剩半步。

“好好好，借我房子住也是为了弥补你的愧疚吧？你怎么这么能装，我都怀疑你有双重人格了，前几个小时还说想我了，现在就放下了？在火车那段时间还乖乖的、像你小时候，现在就变成这副模样？”林知熙眼眶发红，他紧紧盯着许褚良一字一句的、刻骨铭心的说道。

“你也不是？都这样了，都喜欢男人了，还装什么直男啊？在我同事面前装什么大男子主义？”许褚良最看不惯林知熙刻意装直男的样子。

“我？你不是？你敢和你妈说你是个同性恋吗？你敢吗？反正我不敢，要说我还是被你带坏的，你这么有能耐，敢作敢当，有本事公开出柜。”

“你以为我不想出柜？要不是会惹出未知的各种烦人事，我早出柜了。我跟你不一样，你装的很刻意，生怕别人以为你是gay。还有什么是被我带坏的？你自愿的啊，况且同性恋怎么了，分什么好坏？怎么，你和女的在一起就是好事？未免也太看的起异性恋了吧。”

被戳中的林知熙，咬紧口腔内壁的血肉，一拳打在许褚良眼眶上，不知是林知熙手劲过大，还是许褚良体质不好，喝了酒的缘故，许褚良“咚”的一闷声倒在地上。

林知熙愣在原地，他的脑子里都是许褚良刚刚说过的话，他这次来京华其实是为了许褚良来的，只是嘴上一直不肯承认，许褚良在南山省工作的那几个月，在火车度过的那几个月，片刻都让他怀念。

那天烟雨蒙蒙，黄雨晨从幼儿园出来，一溜烟转进车内，坐在她的专属副驾驶位置上，系上安全带“怎么今天有空接我？最近你那不是很忙吗？”她见林知熙坐在驾驶位一动不动，似乎在走神，伸手、使了三成力、一拍林知熙的大腿“想啥呢？”

林知熙回过神，笑了笑，“对不起，晚上没睡好，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黄雨晨双臂交叠挽在胸前，朝窗外看去，林知熙看不见她的脸，只看到眼镜反射出模糊的绿色幽影，她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我想吃解放路那的火锅。”

“不想吃我做的了？”林知熙笑着如往常一般开玩笑地说。

……

“又馋了？”林知熙见黄雨晨不开口，笑容降下几分。

……

“那走吧。”林知熙扯了下嘴角，利落地启动了车。

一路上安静的很，兴许是下雨，吃火锅的人很多，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停车位，还离得很远，本来焦灼的空气变得更让人呼吸不上来。

林知熙撑好伞跑出去打算给黄雨晨开车门，还没等他绕到副驾驶那边，黄雨晨早淋着雨向火锅店跑去。

“喂！”林知熙一皱眉、锁了车、追了上去，他疾步赶上黄雨晨，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黄雨晨转过脸，在黑色的大框眼镜下，她脸上留下了水痕，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留下的。

林知熙愣了愣，看着眼前楚楚动人的女孩，他的脑子却闪出一段关于许褚良的记忆，那天离开的许褚良原来是哭了。

「就在工程完工的前几天，他们因为异地吵了一架，当时候火车刚刚停站到现代，林知熙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已经有女朋友，但自己却喜欢许褚良的场面。他不知道怎么抉择，怎么和黄雨晨说自己喜欢上其他人了，还是男的。许褚良又催的紧，让他尽快考虑好。

等到了许褚良离开的那天，他还是没有处理好自己的旧恋爱关系，那天黄雨晨还特地来和林知熙送许褚良去高铁站，许褚良突然说他要去厕所，等到许褚良从厕所出来，他的脸上挂着水珠，抹了一把脸问“怎么没有毛巾？”

“我扔洗衣机洗了。”林知熙随手扯了一张抽纸，递给他“擦擦。”

许褚良看了一眼黄雨晨，他的一句“所以你是选TA了吗？”飘过林知熙耳旁。

林知熙开着车，通过后视镜观察着许褚良的样子，许褚良低着头翻看着手机。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期待红灯，到了红灯，他解锁手机快速打了一句话“我处理好就找你。”

黄雨晨注意到了林知熙的不对劲，她默默看着林知熙放下手机，眼神瞟向后视镜，她转过头看到马上绿灯了，咳嗽了两声，“绿灯了。”

林知熙装都不会装，立马把提上去的眼珠子放正……到了车站，许褚良只和黄雨晨打了招呼，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离开了。林知熙赶紧解锁手机……

后面的车突然滴了一声，司机探头叫道“赶紧走，别当道啊。”

林知熙又怕露馅，只能锁了手机、提心吊胆地开车离开。等到把黄雨晨送到幼儿园，他才打开手机，“你更在意的不是她，也不是我。要是能解决早解决了，你没必要拿她当挡箭牌。”」

林知熙伸出手搂着黄雨晨被雨点打湿的肩膀头，黄雨晨没有反抗，她早知道了，有次她突袭林知熙家，看到林知熙紧张地坐在床前，那拙劣的演技，就差脸上贴“这里有鬼”。慢慢的验证了她的猜想，许褚良对林知熙的房子熟悉的很，比她这个相处了近半年的还要了解，不是住在一起了，还是什么？

“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了？怎么这次不着急了？”林知熙再怎么笨，注意到黄雨晨的不对劲，他笑着殷勤地把锅里所有的牛肉夹到了小碗里，放在黄雨晨面前。

黄雨晨像是释然或者是抛之脑后，开始干饭、大口大口地干饭，“好辣好辣，给我拿瓶王老吉。”

……一顿饭就这样“欢快”地结束了。

林知熙灿灿开口，“雨晨啊，我感觉我们、”

话还没说出口，黄雨晨摇摇头，“我们就…好聚好散，也不亏欠谁的，我先走了。”她挽着大衣就要离开。

“我送你吧。”林知熙着急得“噌”的一声站起来。

“不用不用，我姐在外面等我。”黄雨晨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心里觉得林知熙能和她说已经是好的结局，没必要让大家都难堪，落得不欢而散。是吧，可能这就是最好的收场，最体面的收场。其实我也没有多喜欢到非结婚不可。

林知熙坐在桌旁，鸳鸯锅里的牛油底锅煮的沸腾，他感觉现在一身轻，又有一种做了不好的事的愧疚感，又对未来感到迷茫，现在旧情解决了，许褚良还是会等我的吧，自从许褚良离开后，他们有两个月都未曾联系，一是忙，二是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新身份的自己，以后真的就会走上不同的道路，走上人人喊打的悖德道路，而许褚良可信多少呢？再来，许褚良也未曾联系他，这到底是在乎还是不在乎，是玩他还是认真的？他的情感早已脱离单纯的兄弟情、单纯的报恩、单纯的愧疚、单纯的自己。

他坐上离家的高铁，前往京华，他不知道该不该和许褚良说，或者说他想让许褚良这个老同性恋者引领着自己一点，或者说他放不下自己思想中的传统固执，可能这样他就可以将这一切归咎于许褚良的错，减轻自己的心理负担，思来想去，他不打算联系许褚良，还美其名曰“惊喜”。

许褚良确实挺惊喜，因为自己一作，给自己也带来不少“惊吓”。

林知熙看着躺在地上的许褚良，缓缓蹲下，轻抚着这张许久未见的脸，还是睡着的许褚良最可爱了。他先探了下鼻息，确认无碍后，一把抱起许褚良朝着卧室走去，给许褚良盖好被子，自己跑下去买醒酒药。

……他念叨着那几个数字“12250673”是许褚良的生日，看这个排列应该是身份证后八位，他打开门，先去看了一眼许褚良，生怕许褚良跑了。

林知熙打开柜子想找一口锅，却看到整整齐齐放在柜子里的还未拆封的锅碗瓢盆。难道，这是许褚良给他准备的？

他怀着这样的心情，热好了醒酒汤，放在一边降温，又记起许褚良不爱吃苦的，左翻右翻找到一罐蜂蜜，泡了一杯蜂蜜水。

“许褚良，起来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