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说。”
段西峤眼也不眨地就要把东西收起来。
被周渔眼疾手快夺了过去。
“别这么小气啊。”周渔躲着不让他抢回去，本想直接打开，但又迟疑了，“你要看看吗？”
段西峤用凉凉的眼神看着她，也不说话。
反正周渔不怕他，笑嘻嘻道：“人家给你写的诶，肯定花了不少心思，你至少看看呗。你要不看我帮你看了啊。”
她眨眨眼，不忘补充道：“看了再告诉你写了啥，你考虑下要不要答应？”
“行，送你了。”
段西峤摊摊手，让她随意，他不管了。
“我才不要，人家是写给你的。”周渔撇撇嘴。
说完，她拆开信封，把信纸拿出来的时候里面还掉出来几片干花，被她收拢到一起，重新摆在了段西峤手边。
段西峤看她一眼，突然朝花瓣吹了一口仙气。
纷纷扬扬的花瓣顿时飘散到半空——再骤然下坠，全砸在了周渔脸上。
“……”
被浓郁的香水味袭击，周渔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
她哼了一声，才不跟段西峤一般见识。
她低头看起了信的内容。
“从看你的第一眼就被你身上独特的气质吸引，后来你作为年级代表上台发言时，感觉你像遥远雪山的一捧雪，让人可望而不可即，但是她还是想勇敢一次，把埋藏在心底的喜欢告诉你……”
周渔挠了挠头，纳闷：“这一段我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她继续道：“她还夸你温柔善良，说你每次拿火腿肠喂学校后门的野猫的时候，她一直在偷偷看你。”
“啧啧。”周渔露出莫测的表情。
段西峤睨她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这说的是你吗？我都快怀疑她说的跟我认识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那你是眼瞎，这边建议去看看眼科呢。”段西峤微笑。
“……我看是嘴比毒蛇还毒。”周渔小声吐槽。
“你说什么？”
“嘿嘿，没啊，我什么都没说。”
周渔一脸无辜，目光落到情书结尾的署名，惊道：“叶晨曦？就是十九班那个艺术生吗？她长得好漂亮的，真的人群中一眼美女，和我们普通人不在一个图层的那种，怎么样，心不心动，要不要考虑考虑？”
周渔一脸八卦，和段西峤挤眉弄眼。
段西峤无言片刻，眼睫落下，翻开下节课老师要讲的新课内容，淡声：“……不清楚。”
周渔突然一拍桌子，把段西峤吓了一跳。
她声调微高，显得兴奋极了：“不清楚有没有想法？？那就是有想法啊！”
段西峤抬起头，无语道：“我是说我不清楚她是不是所谓的美女，我又没见过，而且，她长得好看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和长得好的人走一块多有面儿啊。”
“哦，那算我倒霉。”
周渔一懵：“怎么突然就倒霉上了？”
段西峤看她一眼，吐声：“因为我每天都在颜面扫地。”
“……”
周渔的小脑瓜飞速运转数秒，终于在某一刻接入正轨。
她龇牙咧嘴扑上去，可惜身高和力气皆不占优势，被人一根指头抵在脑门上，就怎么都近身不了。
像一只炸了毛偏又被人拎住后脖颈的猫，四只爪子都只能在空气中瞎扑腾。
她气不过，直接往下掰住段西峤的手，咬了一口。
“段西峤！你才丑！每天颜面扫地的人是我好不好！！！”
“我去，周小渔你是小狗吗，还咬人？”
段西峤捧住手背上的一圈湿濡牙印，微睁大眼。
此话一出，发现周围有些离奇的安静。
他往两边扫了一眼，大约全是被周渔刚才那一嗓子惊到了。
段西峤嘴角抽了抽，低头掩住尴尬的同时，还不忘捂住周渔喋喋不休的小嘴。
“……没事，大家继续，继续。”
……
直到上课以后，周渔还像个河豚一样，气哼哼坐在位置上，满脸写着“我现在很不好惹”。
该去看眼科的是段西峤好吗！
她，周小渔。
花港街有名有姓的美少女！
打小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出去走一圈，街坊邻里老太太们投喂的零食能把小兜兜塞撑爆！
就问段西峤有这待遇吗？有吗？！
还说她丑，什么眼神！！！
文霜双悄悄伸出手在周渔雪粉的腮帮上戳了个小坑。
两秒后，小坑恢复成小气球。
“怎么了，这么生气。”
文霜双趁老师背过身去的功夫，歪过脑袋低声问道。
周渔看了她一眼，伸手扯了半张草稿纸，低头就开始刷刷写。
文霜双会意，慢慢坐直了回去。
数秒后，桌面上被推过来一张纸条。
——你知道叶晨曦吗？
看看她，宰相肚里能撑船，以德报怨，就这都还帮段西峤打探消息。
某人能不能学到她一星半点！
纸条被重新推了回来。
——知道啊，级花嘛，她怎么了吗？
——她给段西峤送情书来了。
——！！！我靠，那段西峤怎么想的？答应她了？？
——他说不知道人家长什么样，明明前两天刚路过我们班门口，骗鬼呢，呵呵。
看到这个阴阳怪气的“呵呵”，文霜双这下无比确定。
周渔之所以生气，一定和段西峤有关了。
她想了想，写道：
——所以你吃醋了？
——？？？放什么歪屁！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提前来帮他打探军情，以免某人眼神不佳，遇人不淑。
——哦——我觉得吧，如果他对级花没那个意思的话，怎么拒绝也得好好想想。这事儿有点复杂，下课给你细说。
……
“不是吧，这么吓人的吗？就因为他妹不喜欢的人跟她多讲了几句话，就打断了人家一条腿？？”周渔瞪大眼。
“反正外面都是这么讲的，她表哥在职校挺有名的，身上背了好几条处分，所以我说如果要拒绝叶晨曦的话，得尽量用不那么伤人的法子，不然等她哥找来，吃不了兜着走。”
这句“背了好几条处分”听着周渔耳朵里不亚于“背了好几条人命”的惊悚程度。
她半点都不带犹豫的，趁没上课，速速找段西峤汇报打探来的消息。
段西峤同桌是个好脾气的男生，对这种情况已经见多不怪了，甚至非常自觉地让出了自己的位置，拿上水杯离开了教室。
周渔对人道了谢才坐下。
她盯着段西峤，认真严肃道：“段小峤，如果你真对那个叶晨曦没想法，我觉得这事儿咱得好好合计一下，如何拒绝，才能最大程度不让女孩子伤心。”
很显然，某人没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抬头就是一句：“你很闲吗？”
周渔忍了又忍，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好脾气解释道：“我这是为你好，叶晨曦的哥哥，职校的诶，听说只要惹他妹妹不高兴的人，是要被打断腿的！”
见段西峤依然没什么反应在自顾自地刷题，周渔直接上手捧住段西峤的脸，逼得他目光不得不直视自己。
“我这不是在危言耸听好嘛！别到时候人家真的打过来了，连累和你走一块儿的我。”
段西峤和她对视数秒，拍开脸上的手，总算是松了口。
“行吧。”
“这才对嘛。”周渔松了口气，说道，“那等明天我陪你去十九班找叶晨曦，好好跟人家说。”
……
然而比预定计划先来的永远是意外。
放学的傍晚，出现在教室门外的叶晨曦显然就是这个“意外”。
彼时班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走读的该放学放学，住宿生该吃饭的吃饭。
最后一节是物理课，随堂测中有一道题，周渔没听明白，便趁这个时间找段西峤给她讲讲。
“最后一遍了啊周小渔，再听不懂就回猪圈去吧，人类世界不适合你。”
“那你和我一起回，连我都讲不明白，要你何用……”周渔小声嘀咕。
被段西峤拿笔头敲了一下她的小脑瓜，这才老实。
正要讲第四遍的时候，周渔突然探低了脑袋，形迹可疑地朝他招手，嘴也夸张地做着动作。
他纳闷地把脑袋凑近，就听见周渔用气音对他讲：“看外面、教室外面。”
段西峤往窗外看去。
一个聘聘婷的陌生女孩正殷殷望着他。
不认识。他想道。
周渔低声吐槽：“我去，叶晨曦找你来了，不是早上才送的情书吗，放学就找过来了，要不要这么猴急啊。”
从周渔的话语里这才得知女孩身份。
段西峤没什么犹豫地从座位上起身，“正好省事。”
临快出门前，都不忘回头交代她：“我回来的时候，你最好已经想出答案了。”
“……魔鬼！”周渔在背后瞪人。
眼看着两人走到了走廊的视线盲区，周渔犹豫两秒，果断丢下笔，踮起脚尖猫猫祟祟跟了上去。
并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她只是担心段小峤说话过于歹毒得罪了人，她得去看着他才行。
对，一切都是为了段小峤着想！
……
“我给你的情书你看到了吧。”
叶晨曦很漂亮，近距离看更是白得发光，因为是练舞蹈的，体态也很优美，同样的校服穿在身上，别人是皱皱巴巴的牛奶盒，她就是精致的高脚酒杯，面对喜欢的人，更有比其他女生多一份的赤忱和坦然。
“嗯。”
“那你怎么想的？”
“没想。”
“……”
墙角，听到这里的周渔只想猛掐人中。
大哥，说一句“你很好，但我现在没恋爱的打算”会死吗？
幸好大美女脾气不错，就这样都没转身走人。
“是吗？那正好，情书这东西我也不擅长，就在网上随便找的，我觉得喜欢这件事，还是得当面讲给对方听才显得有诚意。”
瞧瞧，瞧瞧人家这情商！一句话既给了自己台阶下，又顺便表了个白。
就问谁能遭得住大美女这接二连三的出击？
周渔不禁啧啧感慨。
“行，你的诚意我收到了，还有事吗？”
好吧，还真有人遭得住。
少年磁性的声音传来，就算没看到表情，也能想象到一定是懒散且敷衍的。
一句轻飘飘的话，让两个女生哑口无言。
“是因为那个叫周渔的女生吗？”叶晨曦突然发问。
周渔耳朵竖了起来，脸一整个紧紧贴到了墙面上。
“和她没关系。”段西峤回道。
闻言，叶晨曦轻轻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段西峤想法幼稚，果然下一句就是：
“段西峤，你真的觉得男女生之间有纯洁的友谊吗？”
怎么没有！
她和段小峤不就是？
少见多怪。
周渔有些忿忿，轻轻踹了一脚墙根。
任她心里怎么呐喊，那边也听不到半句。
段西峤蹙眉：“……随便你怎么想咯。”
他自认为该说的已经说了，也符合周小渔千叮咛万嘱咐他的好声好气。
再看看叶晨曦，情绪也还算稳定。
他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腕表，轻啧了一声：“你还有事没？不说话我就先走了啊。”
某人从刚才开始就喊饿。
题估计是解不出来的，等他回去估计也只会揉着肚子朝他装可怜。
想着，段西峤唇边不自觉流出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只这笑容落在叶晨曦眼中就有点碍眼了。
她顿了顿，缓缓开口，声音清灵：“我听她对外说，你是她最要好的‘男闺蜜’？”
“你呢，段西峤，你也是这么想的吗？我认为就算关系再好，异性之间也还是应该要保持一些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