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而沈渐行是原身在他穿越前认下的便宜师父。是他教会了原身如何使用剑法，又如何吐纳灵气。
并且，沈渐行还手把手给原身讲述了这个万灵大陆久远的辉煌历史，以及各种秘辛。
包括这个大陆的个个板块，数不清的王朝与恒河沙数的宗门。
其中就有沈渐行身处的天行王朝第一大剑宗——万衍宗，这个耸立在中州的庞然大物。
沈渐行作为有着“泣血”之名、杀人于无痕的修罗门剑修。因此身上常年有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经久不散。
别说平常百姓，连修士本身都没有多少人愿意接近这类剑修。唯恐自己也沾染上一身怨气冲天的因果线，以此产生后悔莫及。
可以说当初沈渐行决定收原身为徒，就是看中了他的剑仙灵体。
而柳域穿越过来后，为了和那便宜师父长期相处，所以他只能逼着去接受那股血腥气。尽管它曾数次让柳域作呕。
没办法，他从小到大连只鸡都不敢杀。曾经因为抓不住一只大老鼠，被室友直呼柔弱。
但随着沈渐行杀戮的次数减少，血腥气慢慢地淡去。
柳域反而能接受这股气味了，并且把它当作是识别便宜师父特有的标志。所以当他再感受到那股气味，自然就不会感到任何排斥，反而觉得十分亲切。
恩。就是那股鸭血粉丝汤的味道。
而他比较好奇的是，沈渐行为什么会大老远地赶到凉州。
毕竟他还算熟悉自家便宜师父的性格。
沈渐行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不要命都要报仇的疯子。
看着柳域不复平静的心情，沈渐行似乎是猜出了自家徒儿的想法。
“我是来凉州特地问候几个不得不一见的‘故人’，顺便来看看我的徒儿。”
沈渐行说话时慢条斯理，从容不迫，自带一股文人弱柳扶风的气质。
“咳咳！”
他身体感到不适咳嗽时，还行行提起衣袖遮挡。此时沈渐行还不忘眼波流转，装作不在意地偷看一眼柳域。
发现柳域并没有什么反应，还是维持着那张凛若冰霜的脸。
沈渐行才自觉无趣，讪然一笑，然后放下衣袖，脸上立马挂上欣慰和歉意的神色。
俨然又变成了一个殚心竭虑、关心后辈的长者模样。
“徒儿近期可遇到什么难题？说出来，让师父听听。”
沈渐行身穿红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行行挑起，话语轻轻柔柔地落下。
而实际上，柳域已经深深地看透了沈渐行这只老狐狸的那些套路。
“近日徒弟修炼很是顺利，在剑法上也多有突破。并不值得您多耗费心力。”
他语气冷漠，不卑不亢，丝毫不打算给沈渐行多留一点情面。
连想都没想，柳域就试图立刻结束这个话题。
因为柳域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回答难题。沈渐行都会打趣他。和谢怜竹那个家伙一样欠嗖嗖的。
而沈渐行完完全全走上一条杀戮剑道，从此注定了无法回头。
“是吗？那我听怜竹那小孩和我说，你遇上了麻烦。”
沈渐行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柳域脸色上细行的变化。
“不过是在考虑宗门大比的事罢了。”
柳域一口认定自己没事，差点他都要蹦出一句，你没事吧。
最后观察的结果，也让沈渐行有些失望。反映剑主心境的听雪剑没有染上一丝暗红，甚至锋芒逼人。
而柳域听了自己的敲打之后，别说表情，连情绪上并没有任何波动。
看来他是铁了心不想理会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沈渐行叹了一口气，自觉有些落寞，似乎自己这个师父帮不上自家徒弟什么忙。
“那你需要师父的时候，一定不要吝啬。不管是谁敢伤害了我的徒弟，我沈渐行都一定会百倍奉还。”
沈渐行刻意把自己脖子上挂的那条吊饰露出来。透明的灵玉里悬浮着一朵纯白的心莲。
随即他用手指了指灵玉，示意柳域把相似的另一条拿出来。
“这个是师父特意抽了一丝魂力涵养的心莲。如果你碰到了不可解的死局，就能捏碎它。能让师父及时找到你。”
沈渐行终究是在自家徒儿身上，耗费完了自己今天仅有的趣味。
“行了。你也不要干涉师父去找‘故人’好好地叙旧了。”
“是，师父。”
柳域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沈渐行隐匿在人群中，然后找不到踪迹。
然后他一个人站在原地，眼底晦暗不明。只是狠狠攥紧了手中的剑柄。
柳域始终是清楚沈渐行变成这个模样的前因后果的。
如今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坚守本心，不被仇恨蒙蔽双眼。起码不像沈渐行这个疯子一样，敌我不分。
毕竟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是没有永远的正派的。
每个人的手上都会沾满鲜血，也包括柳域自己，没有人能逃得过。
天行王朝，中州，将军府。
“哼！看来近些年，和魔族勾结起来的那群魔修是越来越猖狂了。我看上报，不止中州一处地方。王朝的十八州，竟有十一个州发生了魔修抢夺天材灵宝的恶劣事件。”
“希望各王朝这次宗门大选的天骄们能不负众望，重振属于人族的无上威望！千万不要让魔族、妖族和那群叛徒得逞啊。”
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身影，站在将军府最高处的观星台抚着胡须，声音沧桑，抬眼观望着这星罗棋布之下隐藏的生门。
“看来迫不得已，老夫还是得出手干涉一下这无端世事啊。你说是吧，咳咳、何生。”
此时老人的话刚落下，就有一个容貌妖异的青年从暗处走出。他脸色苍白，病气缠身，眼神却透着精光。
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青年立刻收敛地微微垂下头，语气十分恭敬：
“是，师父。”
……
今天是凉州各天骄聚集的最后期限。
此刻中城都迎来了三年来最热闹的时候。不管档次如何、地价如何的客栈，此时客房统统爆满。
甚至连茶肆酒馆里都座无虚席，充满了准备一睹天骄风采的老百姓，还有零星散修夹杂其中。
可以说，凉州以后五年的发展资源如何，就看这批天骄的资质如何了。
而每个天骄都要在登上云船之际，将亲自接受王朝的资质筛选。
此后他们将会被送往中州，参加宗门大选。
当中的入选者将一雪前耻，摆脱以往的冷眼与困苦，获得宗门的全力培养。
负责任地说，这是唯一一次寻常百姓可以和真正的天骄一样，进行灵根检测的机会了。
因此每五年的集聚都有相当多适龄却不知底细的候选人，耐心地等待着教习的检测。等待着一切渴望，真正地尘埃落定。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一辈子甘愿平凡。他们总是想去证明，自己丝毫不比那些一出生就天赋异禀的人差。
而谢枕的父母就是这样的平凡人。尽管自己资质底下，但是从来不放弃。
谢枕年长的兄长没有通过。于是适龄的他就被塞来参加检测。在一众人群中，他矮小的身影格外突出。
“凉城，莫灵。水火双灵根，资质下等！不予大选资格。”
“平城，邱铭宇。土木金三灵根，资质下等！不予大选资格。”
“洛城，洛辛贞。金火双灵根，资质中等！给予大选资格。”
……
谢枕的父母把他送来的时候很早，以至于他现在都还在打着瞌睡。
顺便还不负责任地想着，检测现场会不会有拐卖小孩的人出现。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应对。
不过显然现实让谢枕失望了。在场最为年长的人，骨龄也不过刚及弱冠。
正当他在心不在焉地听着队伍前面一个一个传过来的消息时，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一道冲天的光束。
凉州居然真的有妖孽出现！
这是第一个涌入脑海的想法，他感到十分地讶异。
惊讶之余，谢枕内心十分激动，眼睛一眨不眨，想要看清楚那道光束的颜色。不过遗憾的是，光束持续不久就消散了，没有给他看清的机会。
“哎呀，不愧是天骄榜上赫赫有名的林天骄啊！那可是变异的雷系单灵根，千载难逢的存在。没想到今日竟然让我们有幸得见。只是不知道我二人如何了，会不会也有鲤鱼跃龙门的机遇。”
“也就是说说罢了。林旌林天骄的福份怎么我等常人能拥有的。我看我们能夺得一个中等资质参加大选，就是三生有幸，祖宗保佑了！”
谢枕看着自己前面两个一直不开口的蒙嘴葫芦终于肯聊天透露一点消息之后，他撇撇嘴，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
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这次检测之中，不止会有林旌一个单灵根的天骄。
但是在原地饿着肚子等待了许久，谢枕心想的天骄还是没有出现。
难道是他感觉错了？不会吧，自己的第六感可是一直被说很准的。还是再等等吧。
于是谢枕一直眯着眼睛，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等待着那道他期待的光束。
而此时柳域的跟前，正站着那位天赋异禀的冷家大小姐。两个人一前一后，准备接受教习的检测。
“我从家仆那里听说，大家似乎对我冷霜的实力误会不深啊。居然把我和后面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柳天骄，进行相提并论。”
在冷大小姐检测时，她像一只高贵的孔雀一样昂起头颅往前迈步，走了一步。
“今天大家就等着亲眼见证，我冷霜的天赋如何？而且等着这位柳天骄被我冷霜的天资震惊，亲自拜倒在本小姐面前吧！”
她神色高傲，缓缓闭上眼，站到教习前，等待检测。
如果让柳域听到了这番话，他肯定会评价一句，这少女有点装X过头了，比原身还会。
但冷大小姐的心里分明已经是准备好，光束升起后，周围人对自己不吝啬的称赞和夸奖了。
不过实际上，当冷霜大小姐睁开眼睛之后，久违的光束确实在她预料之中明明灭灭地升起了。
同样她也听到了无数惊叹声和夸奖响起，不过却不是对着自己的。
而是后面那个生人勿近的柳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