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会散场后,宾客们纷纷走出会所,现在已经是夜晚,为了避免着凉,来到室外以后,顾北约披上了助理给他带的加绒黑色外套。
至于楚钰,他从小在北方长大没那么怕冷,再说从这里走到停车场也没多远,就没加衣服,跟在顾北约身边走。
目的地是顾家,他们带来的助理和秘书都打车回去了,楚钰跟着他们父子三人一起上了车,车门关上,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暖气时,他忍不住呼出了一口气。
现在昼夜温差大,晚上确实挺冷的。
汽车启动,车内灯光暗了下去,车上的四个人除了一个怀孕的都多少喝了点酒,特别是楚钰,他今晚喝了不少,现在空调一吹头就疼了起来,还有点反胃,又不敢开窗冷着顾北约,只能用手撑着膝盖直起身体缓劲。
撑了一会儿,顾北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喜欢喝酒吗?”
楚钰没力气看他,低着头,声音有点哑:“不喜欢。”
“那就少喝点,”顾北约语气淡淡的,“别人让你喝,也不是非要你喝完那一整杯的意思。”
“好,我记住了,下次就只抿一口。”楚钰答应得很快。
顾北约转头,看到他的姿势:“是不是胃不舒服?”
楚钰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看了过去:“……挺疼的。”
他以为顾北约下一句话是关心他,没成想顾北约的脸直接板了起来,冷冷地问:“刚才谁找你喝酒的?”
语气就好像要找对方干仗一样。
楚钰在他带着不爽的审视下也不敢含糊其辞:“是我自己找他们喝的,找了不知道多少个人,没有被灌酒。”
意思是他自作自受。
“下次别一个人去做这些无用功了,跟在我身边,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顾北约说完这句话,就把座椅放低了。
他那边已经躺下,盖上毯子睡着了,楚钰这边还一边胃疼一边头疼,一边等着后面两位和他说结婚的事。可是等了快半个小时了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
汽车进隧道的时候,车内比之前明亮了许多,他趁机往后排看过去,竟发现顾年润和顾远胜都睡着了。
现在整辆车上除了司机,没睡着的只有他。
当然,睡得最熟的还是受到激素影响的顾北约,他身上盖的毯子不知何时滑落下去,落在他的腿上。
楚钰轻手轻脚地给他重新盖好,在汽车的引擎声中注视他的脸。过了一会儿,他放松身体,往后靠在了椅子上。
光是看了他一眼,就感觉没那么醉了。
上辈子,楚阳问过他好多好多次,问他为什么不找女朋友?为什么不找一个人成家?其实倒也不是她嘴碎,是兄妹二人那些年确实太孤独了。尤其是楚钰,他在家庭关系中完全是奉献自我照亮妹妹的角色。他身上背负了许多,也想过很多次,要是能有人在他身边来分担一下他的痛苦就好了。
上辈子的他以为自己会喜欢上哪种类型的姑娘呢:善良又温柔,最关键的是要善解人意,要能够理解他的痛苦和难处,能陪伴着他一起普普通通的生活。
顾北约与他曾经的理想型可以说毫不搭边——他精明、高傲、强大又自信,浑身的气场都透着攻击性,是他见过最像天之骄子的天之骄子,完美得就好像天上的云一样,只能仰望,无法触摸。
可这样的人,却用淡然又简单的态度,把他自卑又懦弱的心托举了起来。
其实细想起来,顾北约也没对他做过什么特别的事,但要说让楚钰印象最深刻的两件事,一是在聚餐时顾北约大方承认的那句“我孩子的父亲”,二是那次拍卖会后试探的吻。
前者让楚钰知道,自己终于和顾北约站在了同一条水平线上。
后者让楚钰知道,自己和顾北约已经可以建立亲密关系了。
现在,他就坐在顾北约的身边,坐在顾家的车上,没人问他为什么要跟上来,也没人把他当成一个外人,他与这辆车很熟,与车上的人很熟,不过才两个多月的功夫,已然在不知不觉间走入了顾北约的生活。
现在回想这两个月的点点滴滴,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喜欢上他的。
楚钰想到顾北约,整个人一放松,脑袋就晕了起来,他的意志力终于被睡意压倒,也和他们一样闭上了眼睛。
当汽车开到顾家的停车场时,车一停下,顾北约就醒了,他掀开身上的毯子,习惯往右边看去,见楚钰还在睡着,打了个哈欠坐直了,听见身后传来他爸和他弟调座椅和咳嗽的声音。
“哥,我先上去睡了,困死了……”
顾年润一副眼皮都抬不起来的样子,打开门就下车跑了。
顾远胜则是看着儿子旁边睡得不省人事的那位,清了清嗓子,却发现楚钰一动不动:“……”
“他睡觉还挺沉的,一般情况下叫不醒。”顾北约解释说。
“那你就用非一般的情况叫他吧。”说完这句,顾远胜也开门下了车,他们两人的身影随着家门打开又关上接连消失了。
顾北约对着前方吩咐道:“汽车不用熄火,等我们下车自动熄火就行,你先走吧。”
“好的,顾少。”
司机也下车了,顾北约这才重新看向楚钰那边,这人的姿势在整个过程中没有发生丝毫变化,于是他伸手,碰了碰楚钰的手。
还好,是热的。
想要收回去的时候,却被楚钰回握住了,那人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看他,又头疼地“嘶”地抽了一口气,另一只手放到了脑袋上。
顾北约:“你抖什么?”
“不知道,”楚钰的手还是紧紧握着他,感受着他的体温与触感,“可能是大脑在试探我是不是还活着吧。”
顾北约:“于是就给了你一巴掌?”
楚钰:“差不多。”
这个话题结束了,楚钰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握着他的手,心里有些不自在,但又舍不得放开:“今天要临时标记吗?”
“要,在这里,还是回我房间?”顾北约问他。
楚钰喝了酒,胆子大了,这种时候也变得坦诚起来:“这里吧。你都把其他人支开了,不标记一下浪费这个环境。”
“行。”
顾北约抬起手,把车内灯关上了。
“顾北约。”
他听见楚钰叫他:“怎么了?”
楚钰在昏暗中问:“为什么要关灯?我记得你怕黑。”
顾北约声音平静地说:“对我来说,只有当我一个人的时候,黑暗才是危险的。”
“我记住了,以后一定不会把你一个人丢进黑暗里。”楚钰的表情在车内看不清楚,但他说这话时语气认真又坚定。
他的这句保证,正好触动了顾北约心里最柔软的那根弦。
顾北约很轻地“嗯”了一声,把领带解开了。
有了上次标记的默许,楚钰咬上他腺体的时候已经主动从后面将他拦腰抱住,头埋在他的后颈,又想到顾北约说的“AA之间的互相吸引源于斗争”,所以咬得很深很深,信息素霸道又疯狂地涌入他的腺体,同时绷紧神经等待着对方回击。
可顾北约非但不觉得抗拒和难受,甚至还主动放松了身体,同时感到楚钰一抖,抱着自己的怀抱顿时更紧了些。
即使他没有表现出抗拒,楚钰也在标记到一半的时候强撑着放开了他,醉意加上标记被强行打断的Alpha狂躁的本能让他头疼得快炸开了,开口却是在关心他:“顾北约……你还好吗?”
他的怀抱感受到顾北约身体的轻微颤抖,这人似乎在小幅度地喘气。
“继续咬。”顾北约缓了一会儿,气息不稳地命令他。
楚钰听话地张嘴,再度咬了上去。
没过多久,楚钰又松开了他,难堪地往后退了一点。这次倒不是怕顾北约难受了,是他自己的问题。
顾北约有些无奈:“你的我刚才已经感觉到了。没事,标记的时候这样是很正常的。”
“但是……”
楚钰方才标记他的强势荡然无存,面对自己的欲望,又开始踌躇不前:“我怕你心里感觉不舒服,毕竟我也是Alpha。”
顾北约叹了口气。
紧接着,楚钰的手腕被顾北约抓住了,略微僵硬的手臂被他往前面带,被他带领着,先是摸到了顾北约略微隆起的腹部,继续向下,楚钰感受到了什么,手瞬间挣动起来,脸红得快能冒烟了:“你,你怎么……也……”
顾北约低声命令,声音喑哑,但莫名让人感觉到他心情很好:“所以继续。”
“好……”
楚钰认命地继续咬他,手臂还被他禁锢在前面,手掌还隔着西装裤被他抵着,咬到最后,Alpha信息素因为过于兴奋而让他产生了短暂的理智断弦,直到听见顾北约发出的一声闷哼,才后知后觉地恢复意识,赶紧拿开了手:“捏疼你了?”
顾北约:“……”他现在不禁开始怀疑这人是不是连给自己解决都没试过,爽都能听成疼。
“顾北约?”见他不说话,楚钰更慌了,还想再问,突然黑暗的车厢里他的视线被覆盖,唇上感到一片温热。
顾北约强势地撬开他的唇齿的时候,楚钰顿时连自己正在哪里在做什么都快忘了,全身紧绷着后缩,又被禁锢在座椅和车门组成的狭小空间里。呼吸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他被抵在门上深吻,从始至终做到的唯一反抗就是试着去推顾北约,然而根本无法撼动顶级Alpha强壮的身躯,这样的刺激对他来说还是头一回,好不容易分开,他呼吸不稳,有种溺水的人重新回到岸上的错觉。
这次他的大脑终于记住了与顾北约接吻的滋味,但由于刺激实在太大,一时间还没办法从刚才的感觉中脱离出来。
顾北约察觉到他的呼吸不稳,明白这种时候要做什么。
檀香和雪松味的信息素混合着香橙的味道充斥了整个车厢,楚钰的呼吸终于稳住,心脏仍旧不知疲倦地跳着,他渴望顾北约渴望得要疯了:“顾北约,你标记我好不好?”
“下次再说。”
顾北约却是拒绝了:“上次你信息素停留了一整个晚上,昨天我做过体检了,医生说通道发育比预想中要更好。所以,你这次的感觉可能会比上次更好一些。”
明白了“这次”指的是什么,楚钰的手搭在他的小腹上感受了一下,始终对这种事不太放心:“没问题吗?”
“你担心的话,就我来。”
楚钰没听明白:“你来?”
身后的靠背突然往下放,他整个人重心偏到了后面,在座椅上平躺下,感到一双手撑住了自己的腹部。檀香与雪松味比方才浓郁数倍,几乎要让人喘不上气。
Alpha的信息素正在兴奋地到处乱窜,传达它的主人此刻最强烈的欲念。
那就是占有眼前的这个人。
……
顾年润酒量很好,又习惯十一点之后睡觉,之前在车上困得要命的样子当然是装的。
他的房间隔壁是一间琴房,给他小时候学钢琴用的,旁边一扇落地窗刚好正对着楼下的停车场。
在房间里洗漱过后,睡觉前,他来到走廊,找了个路过的佣人问:“我哥和楚钰上来了没有?”
“大少爷吗?”佣人想了想,从兜里拿出对讲机调出各种频道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看到。
顾年润意味深长地笑了:“不在啊。那算了,你去忙吧。”
他对佣人挥了挥手,进到了琴房里。
顾年润没有打开琴房的灯,站在窗户前面,拉开窗帘,往下看了看。
他家的豪车都在地下车库,室外停车场仅有两盏不算太亮的路灯,接送他们的九座商务车停在那里,上周刚打过腊,黑色的车身光亮,车顶反射着路灯的光。
现在那光在一闪一闪。
顾年润眨了眨眼睛,去看两盏路灯的灯泡,心说这灯也确实上年头了,该换了。
但他看见两盏灯都完好无损,光照稳定,并无任何接触不良现象。
所以在晃动的并不是路灯。
意识到什么,顾年润笑了笑,重新拉好了窗帘,转身打了个哈欠,离开琴房到自己屋里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