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蛇血不断流出,张牙舞爪地侵占整洁的石砖地面。
嗅到似曾相识的腥臭气息,看见摊成一片的大蛇内脏,宇智波带土忍不住干呕,胃部发出剧烈的绞痛。不一会儿就眼前发黑,面色苍白,冷汗淋漓。
在人群发出第一声尖叫时,带土就把自己挪到神木旁边,防止人群把自己推到,再平白无故被踩两脚。
人群散得差不多的时候,外面逻卒终于能挤进来。
其中一位向他问:“怎么了!受伤了吗?”
带土惨白着脸说:“没事,就是有点晕。”他闭着眼睛指向正殿:“我看不得这个。”
逻卒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再盘问他,直接请他出去休息了。
深吸几口气,以最快速度平复激荡的记忆,带土脸色终于脱离了苍白。他仔细辨认了一下飞雷神印记的方向,在人群中几个顺身术就薅住了一个人——水月。
这个人表情一直都是嘻嘻哈哈,没什么正形。这是带土第一次在水月脸上看到如此怒目切齿的神态。
“你去哪?”
水月冷声道:“去找地头蛇。”这不是他一个外国人能解决的,他得去找能平事的人。
带土:“我好像有点线索,但是不确定。”
水月深深看了他一眼,一口鲨鱼牙咬得嘎吱响,“你去找,之后回来找你。”
……
另一边,一对夫妇正焦急地收拾行李,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处。
正当他们打开门准备出发,一个不速之客挡在了他们面前。
“桥本医生,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啊?”宇智波带土如是说。
他也是突然回忆起,来粟圆的第一天晚上,桥本一家急急忙忙赶到神社门口,无论如何都想进去。他们急什么呢?是早就知道阿苏神社会出事吗?
桥本夫人轻轻拉了一下挡在他们母子前面的丈夫,轻轻扶住女儿的肩膀,柔声问到:“请问有什么事吗?”
带土语气不善:“你们早就知道阿苏神社会发生祸事,但没有告诉任何人。你们那天晚上你们急匆匆想进入神社求药,就是知道再不去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桥本夫人又向前走一步,与自己的丈夫并肩,意味深长地说:“报官又有什么用呢?”
带土问道:“什么意思?”
桥本医生表情黯淡,一言不发,他夫人先一步开口:“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只要你能把我们平安送回火之国。”
带土可没那么多时间:“最多送出城。”
桥本一家默不作声。
带土:“那再见吧!”
就在带土踏出门的前一秒,桥本夫人说到:“我们来粟圆的第一天,有一个人向我们提出一个交易。只要我们为他办事,就能用一个大人的命,换孩子的命。”
“他说他家夫人体恤与她有相同经历的母亲,特意把这个机会留给我们这些人。但我们没有答应,毕竟我们也不只这一个孩子。”
“末了,他给了我们一笔封口费,勒令我们不得说出去。那天在神社引发爆炸的女人,应该是受到了同样的交易。”夫人自嘲一笑:“他给了我们一笔封口费,而不是把我们灭口,我们就很知足了,哪里还敢报官。”
小姑娘抱住了她的母亲,为他们辩解:“爸爸妈妈收养了很多因病被抛弃的孩子,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桥本医生叹了口气,补充道:“办事的那个人虽然没说,但他口中的夫人可能是田之国大名的侧室。”
带土质疑道:“你怎么知道?”
桥本医生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是个医生,我可能不记得某个患者的长相,不记得他的名字,但永远不会忘记像那位殿下这种罕见的病例。”结合那人说的话,他第一时间就怀疑上那位大人了。
“好吧。”带土道:“那最后一个问题。”
带土停顿一下,不复刚才的咄咄逼人。他紧张地攥着手,像是个病房门前普通的患者家属,皱着眉艰难地开口问道:“什么病会……影响视力?”
桥本医生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女儿:“那可很多了……”
……
水月带着他找到的“地头蛇”前来与带土汇合,身后还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此时带土神色恍惚地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带土立刻回神,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格外眼熟的人——当年他和漩涡鸣人正要离开木叶的时候,就是眼前这个长得像僵尸一样的人和一个红发女人来逮的他们。
但这个僵尸男看起来又有些改变。
比以前更呆了,眼神虚着不知道看向哪里,皮肤上大块大块白斑,像是得了白癜风。带土又仔细一看,那人的右眼,有一半的虹膜被染上了金色。
仅仅隔了几个小时,水月又换上了那副嬉皮笑脸,只是笑意仅仅停留在皮上,怎么看怎么别扭:“这位是八歧第二研究所的总负责人,大和。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东西。”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上最后一句。
带土看着大和,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地头蛇?”他刻意咬着最后那个“蛇”字。
水月笑道:“是啊,他可是大蛇丸的心腹……大患。”
大和还是一副木头样,把用医疗忍术吊着的死人扔到面前,“大名下的命令。”
水月笑得阴翳:“这是田忍村的上忍,他接到的任务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阿苏。原因鬼知道,反正忍者都是听话的狗,扔点骨头就能嗷嗷扑上去咬人。”
他猜可能是大名忌惮阿苏神在民间的声望。
这些上位者可以虔心供奉一堆镶金的木头,但绝不能容忍治下有一个活着的神。
“应该就是大名了。”带土也把他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水月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我能怎么办?那可是大名!”
他如果还是一个散忍,大可以去疯一把。但他现在属于自己的国家,他不能把灾祸带回家乡。尤其是现在,水之国还处于蜕变的关键时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这个脆弱的幼子胎死腹中。
水月撇过头,头发挡住了眼睛,嘴角挂着生硬的笑意:“真是对不起啊,我什么都不打算做。我在这边的事已经做完了,明天就回水之国了。”
“哦—”带土拉着长音应道,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那你呢,这位木头,你有什么打算吗?”
大和反应半天才意识到在叫自己,无他,脑子里的说话声有点多。
半响,大和也迟钝地摇头。他的大本营就在田之国,二研所好不容易从大蛇丸那半切割出来,他想做点什么更是不妥。
“好。”带土撑着地面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说:“我去。”
他语气随便,脸上平和,仔细擦拭着苦无像是在擦拭餐具,清点起爆符像是在点钱包红包。不像是要去给人报仇,倒像是要去吃席随份子。
什么你说吃白席?
那倒是对上了。
水月看着带土这明显不太正常的状态眼皮一跳,他想制止但又说不出制止的话。
带土抬眼看向水月:“我去给阿苏报仇,你算是欠我一个人情,我想提前要点东西,这不过分吧。”
水月承认这个说法:“你说。”
带土举起手中的长刀:“我想知道这把刀的主人现在身在何处。”
水月面不改色道:“我不认得这把刀……但我会帮你打听的。”
带土声音里带上了些急迫:“别装傻!”
水月道:“我真的不知道……”
这时呆在一旁的大和突然出声:“好。”
水月瞪大眼睛:“啊?好什么好?”然后转头向带土说:“这人脑子有问题,说话不算数。”
说完拉着大和到一边说悄悄话:“这是你答应的?还是那个白色的家伙答应的?”
大和:“我。”
水月怒道:“你抽什么风!不行!木叶的家伙绝对不能进水之国!想都别想!”
大和根本不管他说什么,对带土道:“事成之后给你线索。”
……
今夜大名府上宴请诸位家臣,由头是庆祝今年樱花烂漫依旧。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庆祝的是那个僭越的异族终于被血刃刀下。
吃过一轮宴席之后大臣们三两一队,结伴在月下饮酒。
月光衬得樱花莹润可爱,倒影在杯中被人一饮而尽。
“在此处饮酒,真当是风雅啊。”
说这话的是忌部大臣,听这话的是此人的幕僚,一个戴着半面面具的男人。
他敬酒道:“传说最初樱花的花瓣是如同雪一般洁白,是因为吸取了埋在根系下的尸体的血,才变成了如今的粉红。愈是绚烂的樱花树下埋着愈多衰败的尸体。”
“怪不得越是宫殿深处,樱花开得越是盛大。”忌部大臣回敬一杯:“我如今已按先生说的,让大名派忍者斩杀了妖邪,那我们说好的事情,先生可一定要给我助力。”
酒过三巡,那忌部大臣一阵挥斥方遒:“权利在愚昧的血脉里流淌得太久,是时候解放给更明智的人了。商人们已经掌握了一个国家九成的财富,但他们毫无保住它们的力量,只要能得到这些人的支持,我将缔造崭新的秩序。”
半面男人恭维道:“当然,您将引领这个落后的国家进入新时代。”
忌部大臣与男人碰杯,很快一团暗影顺着地面缠上了他的半边身体,“这是什么!”他的求救还没吐出口,就感觉胸口一紧,不久便死于心脏骤停。
“蠢货。”男人鄙夷道。
忽地正殿传出阵阵尖叫,无数仕女奔逃而出,又有无数忍者匆忙奔入,喊叫声,爆炸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男人坐在原地,悠闲地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然后才装出一副惊慌失措地样子,拦住一个侍从问道:“发生什么了!”
“有刺客闯入,把大名!把大名!”
男人心里勾起嘴唇。
“把大名头发剃光了!”
男人表情一僵。
“正殿着火了,我要去取水,大人快点去避难吧!”
“哦……好。”
……
“哈哈哈,痛快!”一个浑身是血的绷带人靠在树上。
为了不暴露身份,带土把自己包成了粽子,一个头发丝都没漏出来。行动全程更是一点空间忍术都没用,全靠顺身术周旋,不然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现在正是凌晨,天黑得要命,从树林的间隙中偶尔能看见一双双反光的绿眼睛,那是被血腥味吸引来的狼群。
正前方的树林走过来一个人影。
带土警惕起来。
走近一看是那个木头人。
但带土仍没放松警惕,他朗声说道:“我炸了大名的宫殿,剃了那秃子的头发,还在他脸上划了几道,可惜当时情况紧迫,来不及让我写个‘罪’字。”
带土如此愤恨,不仅仅是因为大名下令杀了阿苏,更是因为带土在这件事里看到了忍者的另一种可能——善恶不分,助纣为虐,完完全全沦为大名手的走狗。
其实这种言论他从小听到大,但在木叶的时候他打心底里不信的。那时他周围的同学和老师都全心全意信仰火之意志,拥有完整的人格和作出正确判断的能力。
现在看来不是所有国家的忍者都是这样的。甚至连木叶,背地里也不完全是这样的。如果他现在还在木叶,安安稳稳地从下忍晋升到上忍,是不是也免不了沾上无辜人的血?
大和把一个包放在带土身边,里面全都是药品和高热量食物。
但这完全不是带土关心的。
大和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团成一坨的塑料袋子抛给他,那上面有着塑料陈放多年特有的油腻感。
带土略带嫌弃地打开袋子,里面是一颗又大又圆的黑珍珠。也不是完全的正圆,还是有点椭的。
大和道:“你要找的人在水之国。”
“这不废话。”
“具体在哪我不知道。这个是白绝送给我的。你可以去它的产地找找。”
这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还有,白绝是谁?
“就这。”带土不满道,“行吧。”
大和提醒道:“你最好抢在水月前面,不然他是不会让你进去水之国的。大海是他的主场,你打不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