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殊觉得很痛苦。
自打亓凛跟崔月齐搬到小别墅并且确定了关系之后,他的这种痛苦就越发有加剧的趋势。
按说这事儿也并不是亓凛和崔月齐直接造成的,可这种间接的伤害怎么就不是伤害呢?
一方面,他昔日的好友现在整天跟他昔日的仇敌一起黏黏糊糊,秀恩爱秀到和亓凛护体金光一样瞎眼的程度;另一方面,由于看到别人成双入队自己却始终没能脱离单身大军的殷炤又开始恢复了之前的骚扰政策实在是令陆殊苦不堪言。
陆殊决定把这个锅分一半扣在亓凛的脑袋上。
是夜。
陆殊看着再一次闯进自己房间的殷炤,幽幽长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殷炤大剌剌往沙发椅上一坐:“一点半。”
“你理直气壮地让我差点以为现在是下午一点半。”
殷炤昂着脖子:“你就说是不是一点半吧!”
陆殊被噎得完全不想搭理殷炤,说实话,他都开始怀念以前殷炤性子格外急躁的时候了。
起码那个时候的殷炤不会没事儿就来骚扰自己。
“我真觉得我最近老化的速度变快了……”
殷炤惊讶:“你不是一直都挺老的?我还以为这是你个人爱好呢!”
有的妖怪化形的时候就是喜欢给自己的脸弄得成熟一点,早前儿他还没休眠的时候,也认识不少喜欢把自己弄成八九十岁的妖怪。
陆殊被殷炤这连环扎心气得差点心梗:“成熟美男确实是我的个人喜好,但是我现在是被你们折腾得睡不了觉啊!我现在心力交瘁的都快瘁死了好吗?喂我花生啊!!”
殷炤挠了挠脸,从陆殊房间里找了一包没拆封的花生米,拆开之后塞了一把放进自己嘴里嚼嚼,中肯评价:“难吃。”
陆殊发际线都后退了:“谁让你找这个花生了?”
殷炤:“哪个花生我都不会喂你的。”
陆殊悲愤欲绝:“要是单纯为了斗嘴来的请你滚出去好吗?”
殷炤又塞了一把放进嘴里:“但是这玩意儿是真的很难吃。”
陆殊投降。
有的时候你是无法理解狗的思维模式的。
殷炤大半夜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新鲜事儿了,无非是看着崔月齐和亓凛天天出双入对的羡慕嫉妒恨。
人家两口子是说明白开始进入甜甜的恋爱模式了,他和舒兰玉还陷在纠缠的沼泽之中无法自拔。
他一向快刀斩乱麻惯了,这么磨磨叽叽下去,再等三年他也没法有个名分啊。
陆殊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嘴里开始重复之前说过无数次的话:“那你倒是去追阿玉啊,光在我这儿絮叨有什么用?最近阿玉看我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
殷炤挠头:“他看你的眼神为什么要奇怪。”
陆殊恨不得抄起抱枕捂死殷炤个憨狗:“废话,你特么天天大半夜往我房间跑,换谁看见谁不觉得奇怪?”
殷炤仔细打量了一下陆殊,然后露出了一个嫌恶的表情。
陆殊:“……”
毁灭吧!
殷炤搓了搓下巴。
他确实不会追人,更不会追树。
他甚至连素菜都不爱吃。
对于追人这件事来说,他的水平可能连那个该死亓凛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殷炤跟陆殊坦白了自己在这方面的欠缺,陆殊抽搐着眼角吐槽:“我明明见过你们牵小手了。”
殷炤一抹脸:“其实……也没有,就……诶嘿!”
陆殊从床上坐起来:“你这样特别恶心你知道吗?”
殷炤对陆殊的控诉置若罔闻:“其实那棵树肯定是有感觉的,他怎么就不能主动一点呢?”
陆殊皮笑肉不笑。
阿玉不主动都快给你吊成翘嘴了,他要是主动一点,我怕你摇着尾巴就冲过去了。
到时候他甩你个巴掌你都得舔他手。
你这个脑子能玩得过他?
不过……
以陆殊对舒兰玉的了解来看,殷炤还真是有戏。
舒兰玉虽然偶尔会逗一逗其他妖,不过在这方面,对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目标,他会直接拒绝。
现在阿玉没有拒绝殷炤,甚至还跟他牵过小手……
看不出来阿玉会喜欢的居然是这种类型。
陆殊转而问殷炤对舒兰玉的印象。
“狡猾、奸诈……带劲!”殷炤如是评价。
陆殊:“带……我跟你们这群想谈恋爱的妖拼了!”
陆殊到底还是没能拼得过殷炤。
不仅没拼过,还被逼着给他当恋爱军师参谋了许久。
不仅参谋了,所有的谋略还都被殷炤一票否决了。
他现在的怨气真是比封魔室里的妖魔还要深重。
等殷炤离开的时候,天都微亮了。
陆殊侧头看向窗外微微泛出鱼肚白的天际,眼角落下一滴泪。
倒霉催的!
殷炤从陆殊的房间里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放下手就看见舒兰玉倚靠在房门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舒兰玉没戴着眼镜,穿着一身轻薄的睡衣,浓密的睫毛像是一排钩子,勾的殷炤的心脏都跳乱了一瞬。
他头发没有扎起,亚麻色的发随意落在肩头,随着他头部的晃动而改变了些许方向:“你们两个,并烛夜话完了?”
殷炤很用力地咳嗽了一声来掩盖自己不明所以的心虚:“什么并烛夜话,都没有的事儿!”
舒兰玉伸出手指,对着殷炤的方向勾了勾。
殷炤嘀咕着舒兰玉怎么还把自己当狗看一边老老实实走过去:“做什么?”
舒兰玉的指尖停在殷炤的肩头上,用了些力气点了点,语调和他的发尾一样,带着温润的弧度:“以后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来问我。”
殷炤一把将舒兰玉的手握在自己的手掌中,手指贴上舒兰玉细腻的皮肤。
他看见舒兰玉嘴角浮起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像是挑衅,又像是默许。
殷炤突然觉得口唇干燥,他抿了抿嘴唇:“问什么?”
舒兰玉捏了捏殷炤的手指,柔软的皮肤相互接触,又不再动作:“想问什么,都可以。”
殷炤身体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僵硬。
这种僵硬的感觉,说实话,不赖。
他们谁也没有再用力,谁也没有再退开。
短暂的寂静之后,舒兰玉开口道:“别欺负陆殊了,你睡这么久是睡够了,他可还困着。”
殷炤这才慢慢将手松开,一双眸子锐利地盯着舒兰玉,瞳孔之中像是燃烧着一团暗色的火焰。
舒兰玉对上殷炤的目光,被他眸中的滚烫烧灼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殷炤的头发,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殷炤的眼神锁在舒兰玉关闭的房门上。
他刚刚,差一点点,就要忍不住了。
他差一点就要忍不住自己侵略的本性,将舒兰玉裹在自己的气味中。
他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来冷静一下了。
一个小时后,舒兰玉从房间里出来,径直去了厨房。
最近他一直没能得闲,也没再有机会给崽崽们做一次饭。
趁着昨天晚上没怎么睡,今天又起得早,干脆遂了崽崽们的愿望,给孩子们弄点吃的,让他们开心开心。
正巧熊觅和牛康成也起了,就跟着一起过来帮忙打下手。
自从舒兰玉将工作重心转移到成考处之后,锦味坊的大部分事宜几乎都交到了沐樨手里。
现在锦味坊的老板实质上是舒兰玉没错,可店面里的很多事情沐樨已经完全有资格替舒兰玉来做决定了。
沐樨来担当锦味坊的二把手,舒兰玉是很放心的。
尤其是自打殷炤来之后,沐樨还半被迫半主动地改善了不少自己的火暴脾气,处理事情也越发的成熟。
这几天天气转凉,爱吃点暖乎乎小甜食的人也变多,锦味坊忙碌不停,沐樨也乏了,舒兰玉没让来帮忙的米萌萌去把沐樨叫起来,由着她多睡会儿,顺带还盘算着什么时候给沐樨多放两天假。
和面、剁馅儿……
舒兰玉带着几个妖忙碌了好一会儿。
等崽崽们起床之后,一锅锅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就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除此之外,舒兰玉还熬了满满一锅的海鲜浓汤,汤里还放了许多对崽崽们身体好的珍奇,挑剔如亓凛也说不出来半个不字,甚至还暗戳戳的后悔来得太晚,白白错过了一堆珍馐。
早餐结束后,包亦卓带着弟弟妹妹们将餐盘放到指定位置。
他们现在已经开朗了不少,也完全适应了成考处的生活,谷玉如也就不天天把孩子们绑定在疗愈室里了。
孩子们和舒兰玉认识越久,就越是亲近他。
这会儿趁着摆餐盘的机会,好几个年纪小的都凑过来跟舒兰玉搂搂抱抱。
舒兰玉摸了摸秀秀的脑袋,看了一圈:“奇了,今天早上居然没有见到殷炤?”
平时要是碰见他做饭,殷炤不说是第一个到的,也绝对会死乞白赖地跟完全程好多蹭点吃的。
今天早饭都结束了也没看见他的身影。
陆殊半死不活地接话:“他就没出门。”
舒兰玉揶揄:“你知道的倒是多。”
陆殊一口包子差点噎住:“你够了。”
舒兰玉不可避免地想到刚才自己和殷炤说话时他的表情。
老妖怪纯情起来还挺有意思……
舒兰玉让崽崽们吃饱了先去疗愈室里等着谷玉如,自己把白哲喊过来:“小白哲,吃饱了吗?”
今天的小笼包蒸的又宣又软,白哲很喜欢,吃了不少。
这会儿听见舒兰玉问,挺着小肚子过去让舒兰玉揉,嘴里糯糯回应:“饱啦,我还给炤炤留了好几个!”
舒兰玉勾唇一笑:“炤炤睡懒觉呢,你要不要去喊他起床?”
白哲呲着小米牙:“好呀!”
殷炤闷头正睡着,就听见小小的敲门声,随即便是白哲软乎乎又有礼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炤炤,我给你送饭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