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阵法的微光，许如心心中不安难以抑制地涌现出来。但同时，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对她说：只要杀了萧钦泽就好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在周围弟子的惊呼声中，许如心掏出石中火，不管不顾地吸收。虽然她的火焰已经强了很多，但乔丞给她的石中火不是她现在的修为能吸收完全的，她还留着一部分。不过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即使现在不甚清醒，但许如心也知道，等萧钦泽渡劫结束之后她就更没有机会了。

火焰愈发汹涌，阵法在热浪中不断晃动。黑沉的劫云底部都被映照得泛起红色。雷声阵阵，萧钦泽没用回头看她，周身闪着法宝的灵光，仰头看着将落未落的劫雷。

许如心见他这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越发恼怒，不管向她袭来的却岚，直接硬生生将阵法烧出一个口子，拼命挤了进去。

却岚一惊，回头看向黄以丹。黄以丹对她点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火焰长枪在许如心手中凝结，被狠狠地掷向萧钦泽。可却岚已经到了她的身前，一个肘击砸在她的心口，将她砸飞了出去，又追上去将许如心压在身下。

而那柄长枪，被黄以丹轻松捏住，在她手中消散。

看着黄以丹望过来的眼睛，许如心觉得心中那股急躁愈发焦灼，她甩开却岚，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符篆丢向却岚。却岚只好避开，正好给了许如心接近萧钦泽的机会。

黄以丹就站在离萧钦泽不远的地方，修为的差距让许如心的行动在她眼里一览无余。许如心的疯狂被她轻松按下，任她无能狂怒地看着最后一道劫雷批下，萧钦泽身周华光一闪，成就金丹。

“明知道做不到，为什么要做呢？”黄以丹捏着许如心的脸，凝视着她的眼睛，“萧钦泽和你的仇怨已经这么深了么？”

那种狂躁突然如潮水一般褪去，许如心说不出话来。她看着黄以丹抬手就要取下她的面具，许如心奋力挣扎，但无济于事，只能感受到脸上的遮盖物被人拿走了，她的面容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许如心？”她听到却岚念出了她的名字。

耳边嗡嗡作响，四周的目光比那日她被萧钦泽在擂台上打败之时还要让人如芒在背。

“许如心，你好大的胆子，按照门规，你要被废去修为，你怎么敢的？”却岚挑眉道。

“我......”对啊，她怎么敢的？明明她知道这里这么多人，一旦她做的事被人发现就会完蛋了，她为什么还会这么做？

许如心觉得眼前的一切一定是一场梦，她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见袭击者被制服，周围围观的弟子渐渐聚拢了过来，伸长了耳朵想要听听是什么仇什么怨，竟然专门挑对方历劫的时候来。

许如心想要挡住自己的脸，但也知道已经无济于事。

眼看着却岚就要把她捉去受审，许如心看向萧钦泽：“不，你不能怪我！妖怪就怪你师尊，是他要我这么做的！”

萧钦泽道：“我并无师尊。”

“不要再装傻了！是大长老要杀你，他要我来杀你的，我怎么敢违抗他的命令呢？这不能怪我！”许如心声嘶力竭地道，拼命挣脱却岚，从储物袋中拿出了已经被吸得空空如也的石中火，“你看，你看，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这是大长老给我的。”

许如心十分激动，将石中火递到萧钦泽眼前，“你不认识吗？这就是你师尊的东西！”

萧钦泽轻声道：“石中火虽然珍贵，但并不是只有大长老那一块。许如心，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我和你也并不是没有矛盾，你不是没有理由......”

许如心打断了他：“你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你师尊要杀了你的事实，你就是个被他视为耻辱的废物，你解决了我还有下一个人来杀你的。不要这么对我，不是我的错！”

在众人的目光下，许如心越发语无伦次，却迟迟没有拿出真正能证明是乔丞指示她来袭击萧钦泽的证据。

周围的人互相对视着，大多并不相信真的是乔丞派许如心来的，毕竟乔丞身为大长老，按理来说没有必要针对一个被他逐出门墙的弟子。但还是有一部分和乔丞接触较多的人，依稀有些相信乔丞会做出这样的事。

但无论如何，没有关键的证据，自然不会有人公开相信许如心而去指责乔丞。

看着许如心捧着石中火翻来覆去地说，却岚都有些怀疑，莫非许如心身上真的没有别的能证明是乔丞指派她袭击萧钦泽的证据了？他们做错了打算？

黄以丹道：“事情是否如你所说，我相信戒律堂自会审查。我是外人不太清楚，却岚，你先将戒律堂的人叫来吧。”

众人的脸色异样起来，好巧不巧，戒律堂的老大就是乔丞大长老。虽说没有证据，但将一个指控大长老的人放到戒律堂去，估计许如心都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吧？

却岚稍一迟疑，戒律堂的人已经来了。这边人多眼杂，不用却岚他们叫，自会有人去将戒律堂的人叫来。

戒律堂来人听到许如心还在那里指控乔丞，觉得自己眉心狠狠一跳。

不是，只听到有人说是宗内弟子内斗啊，虽然少有做得这么明目张胆不死不休的，但也不算什么大事。怎么还扯上大长老了？早知道他就不接这个任务了，怎么偏偏自己腿快，你说你过来干什么！

戒律堂弟子一把捂住许如心的嘴，对萧钦泽笑道：“这位师弟，是你被袭击了对吧？要不和我们一起走一趟？也好尽快将这个事解决了。”

“诶？你捂住她的嘴做什么？让她说呀。”闻云的声音突然传来，众人扭头一看，便见闻云大步而来，身后跟着一头白发眉头紧缩的宗主。

众人连忙行礼，却岚握住黄以丹的手偏头看向她。黄以丹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她只是在最开始用魅术幻化成乔丞罢了，后来暗中增强许如心情绪的那些小手段留下的法术痕迹不重，当时闻谨昇不在场，现在查是查不出来的。

戒律堂弟子看到宗主，也连忙行礼道：“宗主，这事弟子还未调查清楚，但这个弟子所言实在没有证据，弟子只是想着不要让她继续胡言乱语鼓动人心。”

闻云还欲再说，闻谨昇伸手拦住了她：“好了，宗内发生这种事实在是我失职，此事就由我调查吧。”

他示意许如心将那块石中火给他，拿到手后仔细翻看，眉头皱的更紧了。

戒律堂弟子见状更是心中暗暗叫苦。宗主这是什么意思？这事莫非还真是大长老指示的？不要啊，那他岂不是要倒大霉了。

许如心没见过闻谨昇，但听周围人的称呼自然也知道这是宗主。左右她已经为了脱罪供出大长老，大长老定然不会帮她，不如指望宗主能查明这事确实是大长老所指示。

她现在已经对她那个师尊没有什么不满了。只要她不被废去修为，怎么样都好！

“宗主，我有证据，我有证据是大长老指使我的，我只是受他指示，我罪不至此啊！”许如心跪倒在闻谨昇面前，泣涕涟涟。

闻谨昇对萧钦泽有印象，那时他还是乔丞弟子时，乔丞不是没有带他到自己面前过。后来乔丞将萧钦泽逐到外门，闻谨昇也没有再关注萧钦泽了。

今日闻云的弟子站在萧钦泽身边，他们是有什么关系吗？闻谨昇暗道自己闭关确实太久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他的伤势愈发严重了。

闻谨昇环视周围一圈弟子，将许如心拉了起来：“无论如何，你确实在众目睽睽之下袭击同门，罪责难逃。若你还污蔑大长老，更是罪加一等，你可明白？”

许如心自然连连点头。

闻谨昇思考一会儿，就要将许如心带走，正在此时，一道华光突然打向闻谨昇拉着许如心的那只手。

“宗主，你这是做什么啊？审理弟子一事自有戒律堂负责，不劳宗主费心。”乔丞面色阴沉地盯了许如心一眼，挑起唇角道。

闻谨昇甩袖挡住那道华光，垂眸望向乔丞：“师弟，虽是如此，但她指控的是你，避嫌还是要避嫌的。”

乔丞冷笑道：“师兄还真心领了这个小弟子所言？难道不觉得她所说绅士可笑？”

闻谨昇没有多余的表情：“师弟，若我查明她所言并无证据，自会将她送到戒律堂，无需担心。当然，我自然也是相信师弟的，也因此，此事越早查明越好，以还师弟一个清白。”

乔丞还欲再说，但闻谨昇打断了他的话：“好了师弟，就这样吧。”说完他也不再多言，直接拉着许如心走了。

闻云看了看闻谨昇离开的方向，犹豫了一下还是留在了这里。

乔丞自然十分不满，但闻谨昇今日一反常态的强硬亦使他心中不安，只能让聚集的弟子散开之后狠狠离开。

“师尊。”却岚迎上去，“师公怎么......？”

闻云抿唇道：“我和爹首先聊得好好的，但突然有人发了传讯符给他，他就出来了。正好看到这边弟子众多，似有纠纷，于是带着我过来。我想着事已至此，便想要让许如心在爹面前将证据说出，没想到爹打算自己审问许如心。”

她看向黄以丹，有些担心：“前辈，您的法术......？”

黄以丹摆了摆手：“不用担心，查不出来的。”她看向闻云，“我看着你爹怎么像是重伤未愈？我没听说他受过伤啊？”青阳宗的掌门受伤了，消息早就会传的沸沸扬扬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闻云歉意一笑：“抱歉前辈，此事实在不能告诉你。”

“哦哦，是我多嘴。”黄以丹闭上了嘴。她之所以有这一问，是因为瞧着闻谨昇的伤像是妖族所为。本来青阳宗的大长老就不喜欢妖族，要是宗主也被妖族所伤不喜妖族，那却岚在青阳宗可不好过。

但当初亦雪能和闻谨昇成亲，闻谨昇对妖族的态度应该是不错的。应该是她想多了。

黄以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