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不想见你。”靳寒渊没有回头，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运动装，兀自站在窗边看着天空中惊起的飞鸟。

“是吗？那刚才偷听偷看的人是谁，鬼吗？”靳津霄反问。

靳寒渊沉下脸，斜睨了他一眼。

“你对那条鱼倒是好说话得很。”

靳津霄站在离窗边十步远的距离，不动声色地回答：“因为梁晶晶很可爱。”

“哈？对着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大个说可爱。靳津霄，你的品味真的很一般。”

靳寒渊转身，双手摊开，他一直搞不懂自家弟弟的审美。

“哥，你刚才也都看见听见了，我就不再重复，梁晶晶是我的底线，还请哥你尽早不要再动手脚。”

“滚出去。”靳寒渊铁青着脸，指着门外的方向。

靳津霄点到为止，利索得退出关上房门。

手机突然震动，身形匿在背光处、浑身低气压的人将手机拿起。

一条匿名短信三秒钟前发了过来：{晚上出来吃饭喝酒啊靳总，在老地方等你的老朋友。玫瑰加三。}

靳津霄刚下楼，一个背着草绿色小书包的身影离线的风筝般飞扑了过来。

他将小孩儿举起抱着转了个圈，小家伙咯咯咯地笑。

“漂亮爸爸，珍珠好想你哦！”

靳津霄扬起嘴角，抱着小家伙去了后院。

“爸爸！奶奶！爷爷！”

白珍珠欢快地跑过去向长辈们打招呼。

“我说你一会儿就过来了小孩儿非不信，一定要亲自过去看看你才行。”

靳震天爽朗的声音响起。

梁晶晶抢答:“因为珍珠和我一样，最爱的人就是阿霄！”

苏韵笑起来，打趣般看向小儿子，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靳津霄面不改色走到一旁坐下，忽视亲妈闪着奇异光芒的眼睛，表示习惯就好。

“这是在做什么呀？”白珍珠指着中间堆成小山丘高般的柴火。

“我要给爷爷奶奶表演徒手生火。”梁晶晶笑着向儿子解释。

靳津霄又倏地站起身走到梁晶晶身边，皱眉看向他：“你可以展示一下你美妙的歌声，徒手生火，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技能？”

梁晶晶俏皮眨眼，“亲爱滴，你不知道的惊喜还有很多哦。”

他推着爱人坐回原位。

“放心吧，你老公我胸有成竹！”

梁晶晶重新跑到柴火堆前站定，一脸严肃地看着面前长得奇形怪状的木头。

离得近了，淡淡木头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靳津霄的眉头仍然紧紧皱着，不知怎的，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梁晶晶双手抬起开始做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火！”

他高声呵道。

……

面前的木头堆静默得没有一点儿声音。

“那个晶晶啊，不用非表演这个危险的艺术的，我们可以换个其他的方式。听说你在唱歌领域很有造诣，要不要向妈妈展示一下你的超绝天赋啊？”

苏韵在一旁劝道。

梁晶晶挠头，他记得燃火诀就是这样的啊。

用一点点小魔法生起来的火焰自带一种香味儿，烤起鱼来特别好吃。这也一直是他的烤鱼在人鱼族人中大受欢迎的小秘密，今天怎么不行了呢？

“妈妈，再让我试一次。”

梁晶晶加大力气，靳津霄都可以听见他掌风的声音，然而三分钟过去，柴火一点儿燃起来的迹象也没有。

梁晶晶只好忍痛放弃这门又好看又实用的技艺。

所幸云姨早早就做好了饭，白珍珠看着木桶里本来要被做成烧烤现在却仍然活蹦乱跳的鱼有些眼馋。

苏韵以前还说孙子特别喜欢吃鱼，怕不是个小猫崽。

谁知道真相是大鱼吃小鱼。

她不禁笑出声，“奶奶，你笑什么啊？”白珍珠睁着萌萌的大眼睛，好奇得问苏韵。

苏韵给白珍珠夹了一块白嫩的鱼肉，“珍珠乖，奶奶给你挑刺。”

一家人吃完饭后，梁晶晶仍然不死心，自觉刚才的自己失了面子，将人都一个个重新拉回座位。

他整理了一下衣袖，大声说：“各位亲爱的家庭成员，让我们忽略刚才的小小插曲。接下来，我会给大家展示一下什么叫飞翔。”

“嚯，用法术那样飞吗？”

靳爸爸说起这个来最捧场，谁没有一个飞天遁地的江湖大侠梦呢？

梁晶晶示意靳爸爸保持安静，一家子包括小小的白珍珠在内，都期待地看着接下来的表演。

白珍珠咬咬手指头，爸爸竟然会飞，太小气了，都没有教一教珍珠。

梁晶晶自己喊了开始后，双手自然垂在裤缝处，深呼几口气后开始大幅度地摆动，就这样摇摆了十来下，他纵身一跃，腾空而起。

靳津霄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竟然真的会飞吗？

梁晶晶的整个身子都腾空，双腿曲起努力向前蹬，在空中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时间仿佛都被定格。

等四个人反应过来，梁晶晶已经站在了距离原地二十米开外的位置。

他做了一个距离接近二十五米的超长的立定跳远！

“好！”靳震天站起来鼓掌，兴奋地跑过去向儿媳妇请教技术。

白珍珠也追着爷爷跑过去凑热闹。

翠绿挺拔的罗汉松树下。

苏韵和靳津霄对视了一眼，再也忍不住，都笑出声来。

“你大哥还说梁晶晶有超出人类范畴的魔法，会给人下咒之类的玄乎其神的东西，我当时担心得睡不着……”

“现在呢？”

苏韵扑哧一声，“你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

“每次见面都选在见不得光的老鼠洞，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靳寒渊皱眉看向周围昏暗的环境，这次是个破旧出租屋。

冯世洁缩在唯一的一间卧室里，里面小的只能放下一张1.2米的单人床，正躺在上面翘着二郎腿玩手机，时不时发出几声爆笑。

像得了失心疯，靳寒渊评价，已经完全被周炤这个神经病驯服成乖乖配合做实验的耗材。

周炤摇晃着杯里的红酒，坐在一个掉色破洞的廉价沙发上，闻言也不生气。

“那没办法，我的全部家当都抵押给了靳总赔罪，您多体谅。”

他笑着拿起红酒瓶子，又从茶几下取出一个市面上常见的最普通不过的白瓷碗，将散发着醇香的红色酒液倒满。

推到靳寒渊面前。

靳寒渊不想在这里多待，看见他这个故意恶心人的动作更是烦躁到了极点，“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我和你无旧可叙。”

周炤耸耸肩，摊手，“好吧靳总，你知道的，我现在穷光蛋一个，又要养着一条特别能吃的鱼……”他说着朝房间里正在欢乐玩耍的冯世洁努努嘴，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所以？”靳寒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周炤。

周炤笑笑：“我已经从冯世洁身上提取到了雌性人鱼的关键细胞，现在还缺少一条雄性人鱼。只要让我拿到完整的实验材料，我就可以复刻人鱼基因！”

周炤说着激动地站起，双手因为兴奋不断的颤动，一副狂热的姿态。

“那有什么用？”靳寒渊冷冷说道。

“一个小小提升动物灵智的药剂耗费多年都做不出来，你现在是想说你能创造人鱼？梦不是这样做的，周大科学家。”

靳寒渊不愿再和这个疯子多做交流，也无比后悔自己今天的选择。

有这个时间他不如多教一教珍珠的功课，整天像他那位不是人的父亲一样贪玩，将来怎么撑起靳家的诺大家业？

“不要走！”周炤扑过来抓住靳寒渊的手。

“滚！”靳寒渊不耐地甩开他，从口袋里翻出消毒湿巾擦拭刚才不小心被周炤拉住的手。

“靳总，您再相信我一次，只要拿到那条蓝尾人鱼的基因，我就可以做出一个轰动全世界的实验。人变人鱼，多么稀奇，到时候就算不经营什么海洋馆，卖给那些所谓的上层人士……我们拥有了和神一样的能力，创造生命！”

靳寒渊听着周炤洋洋洒洒一大堆的论调，面无表情。

周炤见面前人没有心动的迹象，没有挫败，想要凑到靳寒渊耳边低语，却被他一把推开。

肩胛骨磕在狭小空间铁柜突起的棱角处，周炤面不改色，“靳总，您对钱不感兴趣，那么我说人鱼有着漫长的生命呢？”

*

在爷爷奶奶家玩耍了整整一天后，梁晶晶和靳津霄带着意犹未尽的小崽子回家。

“爸爸，珍珠不想坐车，我们走路好不好？”

梁晶晶有些为难：“宝宝，我们家还有很远呢，你不累嘛？”

白珍珠兴奋地摇摇头。

他今天新学了一个词叫轧马路，今晚就想迫不及待地实践一下。

“怎么，你不行？”靳津霄看向一脸为难的梁晶晶。

“谁不行啦！”梁晶晶跳脚，“说起行这个话题，我梁晶晶排第二，天下其他男人没有敢排第一的。”

靳津霄满脸黑线，“别当着孩子面胡说八道。”

梁晶晶突然将他打横抱起，大笑着往前面跑。

“放我下来！”靳津霄大吼。

“爸爸！”白珍珠在后面边跑边喊。

三人最终还是开着车回了家。

一路上梁晶晶看见车窗外装扮店面的商家，有些不解，“不是还没过年嘛，他们怎么都在挂小彩灯？”

靳津霄扫了一眼，“哦，应该是快过圣诞了。”

梁晶晶立马打开自己的宝贝手机，在搜索框郑重其事地打下圣诞节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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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圣诞节恰好也是海云市的初雪日哦，传说在摩天轮最高处一起看初雪的人会永远在一起，今年你的身边还是那个他/她吗？}

梁晶晶甜蜜地偷瞄了一眼认真开车的爱人，在评论区发言：“是的，我们，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