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清晨，无比欢腾。

拉斐尔向女神汇报神兽的最新情况，玛尔巴斯负责指指点点，偶尔添油加醋多说几句，经常偶尔，小老头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一边翻魔法书，一边询问柴誉的学习进度。

玛尔巴斯转着小老头的椅子，好奇问道：“你怎么这么淡定？”

小老头喝着热茶，说：“见多了。”

柴誉问：“什么见多了？”

小老头一脸的无所谓，摊手说道：“早恋啊，以前在帝国魔法学院，经常能看见十七八岁的学生，从早上黏到晚上，快封寝了，都要再说上几句肉麻的话。见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柴誉有些无语，“我就多余问你这句话。”

说完，他重申道：“我和瑟尔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小老头理解地点点头，“他们都这么说。”

柴誉没话说了。

清者自清。

将信传至空中，用火烧灭，拉斐尔放下笔，说：“没有其他问题了，等过两天，你陪我们回趟神界，知春女神要见你。”

瑟尔说：“好。”

“知春女神？”玛尔巴斯深深皱眉，“为什么要去见她？”

拉斐尔理所应当地说道：“知春女神主掌生命，神兽当然在她的管辖范围之内啊。”

玛尔巴斯摇摇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不行。”拉斐尔稍作正色道，“知春女神点名要见你，她想看看你的状态。”

玛尔巴斯皱眉更深了，“看瑟尔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看我？”

拉斐尔反问道：“瑟尔是你吗？看瑟尔和看你冲突吗？”

玛尔巴斯不情不愿地回了句：“哦。”

合上魔法书，小老头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啊？”

拉斐尔想了想，“就在这两天吧。”

具体时间，知春女神还没有说。

以她的性子，这件事应该会一拖再拖。

“B级比赛什么时候开始？时间不会冲突吗？”玛尔巴斯有意拖拉，“要不还是等B级比赛之后吧。”

拉斐尔看向她，刚想说几句，一封信件穿门而过，落在桌上。

拉斐尔打开信件，细细读完，神色有些惊讶，“知春女神说，现在立刻回到神界，不用等了。”

玛尔巴斯深深叹气，“怎会如此。”

她看看柴誉，问：“你是想去参加B级比赛，还是想回神界？”

柴誉说：“我都不想去。”

“B级比赛的事情，不用担心。”小老头说，“比赛时间延迟了半个月，完全来得及。”

他又嘿嘿一笑，“而且，这可是神界啊，不去白不去嘛。”

拉斐尔点头，“好。现在就走？”

玛尔巴斯磨磨唧唧，“还没吃饭呢。”

拉斐尔看向她，“神界有饭。”

玛尔巴斯控诉道：“神界的饭，那是人吃的吗？”

拉斐尔无语转头，不再看她，拿过圣杖默念咒语，召出一道镜门。

“走吧。”拉斐尔说，“别让她等久了。”

说完，她与玛尔巴斯一前一后地踏进镜门，小老头紧随其后。

瑟尔走到镜门前，回头看向柴誉，“不进来吗？”

柴誉拒绝道：“不要。”

瑟尔问：“为什么不进去？”

柴誉同样问道：“为什么要进去？”

瑟尔说：“因为你是我的主人？”

柴誉沉默几秒，站起身来，走到瑟尔的身边，“走吧。”

瑟尔轻笑道：“好。”

踏入镜门，温暖的圣光逐渐包裹住他们的身体，将他们带到河流对岸。

踩着柔软的草地，柴誉说：“以后不许贴在我身上，也不许再说这种话了。”

瑟尔看向他的侧脸，问：“为什么？”

柴誉与他对视，“因为你现在是人类啊，人类和猫，能相提并论吗？”

瑟尔试探问道：“不能吗？”

“……”柴誉无语，“存心气我是吧？”

“没有。”瑟尔神色认真，“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不可以？”

柴誉看着仿佛圣质如初的某位神兽，问道：“我和你之间，有什么亲密关系吗？”

瑟尔说：“我们睡在一起了。”

柴誉停住脚步，长久地注视着瑟尔的眼睛。

瑟尔被他看得不自在，移开视线，欲盖弥彰道：“睡了就是睡了。”

柴誉长叹一口气，然后默默放慢步子，与瑟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人生在世，既怕事儿，也怕惹事儿。

顺着草坪一路向前，走进神殿，香雾缭绕。

“柴誉？”

柴誉抬起双眼，循声看去。

是哈尼雅。

哈尼雅走到他的身前，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你怎么来了？”

“陪人来的。”柴誉问，“你见到拉斐尔了吗？”

哈尼雅点头道：“他们在后花园，我带你去。”

柴誉说：“麻烦了。”

从神殿到后花园，有一条长长的石板小径，青草夹杂在石板缝隙中，向阳而生。

哈尼雅双手负于身后，走在前方，问：“今天没带精灵魔杖吗？”

柴誉问：“你想要吗？”

哈尼雅停住脚步，转身笑道：“想要啊，你给吗？”

柴誉点点头，说：“可以。”

精灵魔杖对他来说，除了负担就是负担。

几乎是没有任何益处可言。

所以，给不给人的，无所谓。

哈尼雅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了许久，他才恢复正常步调，说：“算了。”

“那是属于你的魔杖。”哈尼雅淡然说道，“终究不是我的。”

柴誉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将他们带到后花园，哈尼雅看向柴誉，浅笑道：“再见。”

柴誉回道：“再见。”

“你们关系很好吗？”玛尔巴斯忽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八卦问道，“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啊？”

柴誉说：“不认路。”

玛尔巴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来吧，就等你们了。”

三人穿过盛放的绣球花丛，走到一张白色圆桌前，拉开椅子，坐在拉斐尔的身边。

没过多久，知春女神在圣女的拥簇下，来到了后花园。

所谓当面问询，不过是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

诸如瑟尔的魔力溢出情况，身体适应程度，以及后续的种种事宜。

除此以外，还问了玛尔巴斯与拉斐尔的最近状态。

在得到她们肯定的回答后，知春女神面色稍显凝重，说：“此次见面，我还有一件事情。”

拉斐尔回道：“您说。”

知春女神看向玛尔巴斯，问：“魔界，最近还安生吗？”

玛尔巴斯思索几秒，摇摇头，“不算吧。”

高阶恶魔四处流窜惹是生非，魔王态度尚不明晰。

总体来说，算不上好。

“嗯。”知春女神微微蹙眉，天蓝色的瞳孔中映着几分忧虑，“努卡村庄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知春女神叹道：“神界不是没有问询过魔王的意见，但他迟迟没有回信。我很担心，他是否被其他魔神架空了。”

玛尔巴斯摩挲着耳垂，有些迟疑地说道：“不大可能吧。”

“无论有没有可能，我都希望魔界能够彻查此事。”知春女神说，“和平来之不易，最好不要再生事端。”

玛尔巴斯应了一声：“好。”

聊完要紧事情，知春女神的神情有所缓和，她看向柴誉，笑道：“我听哈尼雅说，你是精灵魔杖钦定的魔法师，是吗？”

听见她的声音，原本还在光明正大放空思绪的柴誉缓慢回神，指指自己，“我吗？”

知春女神依然笑道：“不然呢？”

柴誉单手支着下巴，大脑有过几秒钟的空白。

……她刚才问了什么？

光顾着去想其他事情了，完全没有留意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准确来说，从坐在圆桌前的第一秒钟起，他就已经开始走神了，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背景板这一无用角色。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茫然，小老头提醒道：“女神在问你精灵魔杖的事情。”

“啊。”柴誉还在走神，“精灵魔杖啊。”

知春女神轻笑问道：“对。神界曾与精灵族约定，要给每一位继承人与他的能力相匹配且对应的加护，你想要什么呢？”

柴誉说：“我没什么想要的。”

如果可以，他想让女神把针对他的自杀禁令彻底放开，将自由死亡的权利还给他。

但是，哪怕用头发丝儿想想，都能知道这件事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他想了想，重复道：“我没什么想要的。”

知春女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由你的能力与魔法技能决定吧。”

话落，一道微光闪进柴誉的手掌心里。

几秒过后，有了结果。

“居然是不死加护吗？看来你可以长生不老了。”知春女神眉眼弯弯，“这可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啊，你很幸运。”

柴誉：“……”

哪里幸运了？

“你不喜欢吗？”知春女神声音温柔，“不死加护会选择你，看来你的技能求生欲很高啊。”

柴誉冷冷地看向装死的喜之郎。

喜之郎心虚目移，“我这不是为您着想嘛……再者说了，我可不想死……”

柴誉闭了闭眼，想死的欲望重新回到了顶峰。

不死加护。

他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才换来了这种歹毒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