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谨的大范围搜集

“这样啊……”塔利亚坐在石凳上，她的脸色很凝重，让周围的空气都压抑了几分。“你们离开之后要去哪里，没问题吗？”

纪枫低着头不说话，她依旧分不清自己的感情，迟钝的女孩只能知道这份关心是发自内心的，但其原因究竟是担心他们的安危，还是担心他们会因此脱离正轨呢。

“没问题的，您可以放心。”为首的少年一如既往笑得温和，身后不太想说话的纪枫被他挡住了半个身子，因此塔利亚看不见女孩的具体状态与神色。

“那好，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络。”她的视线落在纪桐身后的女孩身上，欲言又止。少年知道她在担心自己的妹妹因情感缺陷会走入歧途，而他一定会同她一起。

他不喜欢自己的妹妹被这样擅自揣度，即使这份感情塔利亚确实付出了真心。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任何人因为任何理由试图掌控他妹妹的选择。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移动了一下脚步，彻底挡住了女孩的身影。

“我们会的，您也请注意安全。”他最后对着塔利亚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但转身的瞬间笑容便消失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的心事与思虑。

他拉着妹妹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基地，同时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纪枫晦暗不明的脸色和目光。在妹妹面前放松的习惯让他忘记了控制自己混乱的思绪，手上与平时相比要大一些的力道轻易暴露了他的心事。

二人离开基地走出塔利亚的视线后，纪枫看着依旧沉着脸的哥哥，一个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少年被这动作吓得一愣，连忙转身放柔表情有些慌乱地想去拉住女孩，却依旧被躲开。

“怎……”

“你有心事。”伴随着笃定的话语，少年的影子清晰地倒映在纪枫的瞳孔中，在那双眼睛里，少年看到了自己脸上慌乱紧张的神色。

“……是发生了什么吗？”看似平淡的语气里带着隐约的不满。她低下头蹙着细眉，细碎的刘海盖住了她的神色。

“……对不起。”

“也不要道歉。”这次的回答来的很快，打断了他还在组织的道歉语。“为什么要道歉？我只是想或许我有帮你一起解决的办法。”女孩揣着胳膊，歪着脑袋看不出什么情绪。

枫生来便少了情丝，这导致她在人们眼中总是呆板且冷漠，即使桐已经尽力让她与常人无异，但总归是要差些的。这份缺陷的弥补需要她一点点的学习与成长……不过她是那样聪慧，所以总有一天会学会的吧。

“嗯。”社交天才的大脑此刻却乱得像缠在一起的蛛网，绞尽脑汁思考着回答，最终吐出口的，却只剩下一句简单的回应。很轻，却又似千斤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其实真的没什么，只是在想她是否会对你的选择造成干预，然后可能因为分神忘记了调整表情。”他有些尴尬地瞄了一眼地面，并对自己这低级的失态感到些许无语。

“哦～好，那走吧。”得到想要的回答，女孩抿着嘴，好看的眼睛一弯一弯，眼中的光亮像无价的碎钻，将周围都笼上了一层有些不真切的光晕。

女孩的存在是一片虚无的蓝，也是牵住纪桐永恒的枷锁。纵使鲜血终会染红他的全部，纵使明知前方只有万丈深渊，他也会不顾一切奔向那片未知的天空。

塔利亚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就像迷途的飞鸟要誓死捍卫广袤的天空，他誓死为了她而存在啊。

二人在山脚下找了一间旅店暂住，枫靠在床背翻着路边买来的报纸，主要写的是官府来了一位新的司寇大人，姓安，听说为人正直清正廉洁，还曾为了还受害人一个公道大义灭亲，举报了自己亲弟弟的恶行。

嗯……是个狠人，枫撑着脑袋对他表示肯定，就是这安司寇办事颇为雷厉风行，希望别哪天突然注意到他们两个无名户。

她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这把扇子的边缘带着可伸缩的金属刀片，顶部还有收缩刀，美观的同时也随时可以取人性命。

……

第二天早上，纪枫在迷糊中起身时，少年已经准备好了早点摆在桌上。早上的床总是和粘鼠板一样难以分离，女孩顶着一头凌乱的白色发丝坐在床边缓了好一会，才终于起身走到桌子前。

“起了？”纪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有你喜欢的桂花糕，再不吃可就要凉了。”他笑着走到女孩身旁。“我已经吃过了，不用管我，我先给你梳头发。”

洁白而柔顺的发丝缠绕在指尖，其间的那缕天蓝被显得格外醒目，好像白云缝隙中透出的无垠的天空。

最近的时间都很清闲，所以纪桐会给妹妹编很漂亮的发型。耳侧的两缕麻花辫连到脑后，再精心盘成一朵夹杂着一缕蓝色的白玫瑰。

少年对这发型十分满意，妹妹走在街上的回头率因为精心打扮的头发高了很多，他很难不为此感到骄傲。

“名单上的人就差一个了吧？”纪桐将出门的东西收拾好，靠在门框上看着妹妹。此时的女孩正在翻着手中的本子，在又划掉一个人名后点了点头。

“是最后一个了，不过离这里要远一些。在京华巷东侧，一家首饰店的老板，锦若雪。”二人口中的人名都是灵魂相比起来较为特殊的人类居民，女孩特殊的视力能很轻松地辨别他们。

每位韵星都有自己的灵宠，它们由主人的灵魂幻化而成，而其种类则取决于主人的性格与特点。

纪枫的灵宠是一只名为“冬灵”的山蓝鸲，不过在战斗时会化作一只凶猛的鸢鸟，这种特异能力是她送给冬灵的一岁礼物，极大地满足了小团子帮忙战斗的渴望。她在傍晚会将视力暂时转移到冬灵身上，并在城镇上空寻找与常人相比更加坚韧的灵魂。

他们都有可能是半永恒灵魂的持有者，如果能拥有他们五世的灵魂所存物，就有希望解决紊乱了。但这概率是那么微小，所以他们只能大范围地进行搜集。

在人群密集的城镇里施用蕴灵术肯定不可能，因为一些过激分子的恐怖袭击行动，韵星在这个时代已经快要沦为人人喊打的地步。

京华巷离旅店有几百米的距离，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赶路，倒也不是很累。目的地很快近在眼前，但先传来的却是激烈的争吵声。

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穿过混乱的人群来到店铺前方。几个凶神恶煞的地痞流氓正趾高气扬地站在锦若雪对面，威胁她交出值钱的首饰。

“你们走错了，我这里没值钱的东西。”面对几名拿着棍棒的壮汉，锦若雪却丝毫不露一丝慌张，反而悠哉悠哉地靠着门框，伸手欣赏自己新做不久的指甲。

少女有一头盘起的黑色长发与浓墨一般的黑色瞳孔。体型不大，一米六左右的身高与身前那群男人相比显得格外娇小。

“你这个贱妇！”几人很快被她满不在乎的态度激怒，抬起手中的武器就要打她，不料被锦若雪一闪身轻松躲过，顺手拿起一旁的银簪划伤了对方的肋侧。

“额……该死，这娘们是个练过的！拿点东西就走！”见锦若雪根本不是个好捏的软柿子，为首的男子冲上去一把拽下她脖子上的银项链，不顾刚因抢夺被划出的巨大伤口，转身便逃离了现场，只留下一串鲜红的血迹。

锦若雪下手极狠，刚在对方胳膊上划出的那条口子深可见骨，皮开肉绽。男子被疼得呲牙咧嘴，四散的血珠撒了一地，幸好此处距离城外的山头并不算远，让他很快便离开了兰安镇。

锦姑娘看着几人仓皇离去的背影，她没有追，无趣地向周围摆了摆手，转身进了屋子。而围观群众眼见冲突已完，很快便陆续离开。

男人在一处小溪旁查看着自己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随后掏出刚抢来的项链打量着。纯银质的项链有一些重量，应该能值不少钱，看来这次行动收获还算不错。

可惜他的沾沾自喜很快便被打破了，对兄妹而言，直接拿到那条项链可比正面打交道容易的多。这对以抢劫而言的男子真是天大的不幸，但没办法，下辈子多行善积德吧。

兄妹二人在离他五十米处停了下来，卡着视线盲区躲到了一块岩石后面讨论行动策略。

“怎么解决？”纪枫问道，今天的天气有些闷热，她懒散地靠在一旁扇着折扇。

“看他态度？”

“有点道理。”

还在交谈的两人没有注意到，那名男子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并且正准备对他们下手。他拿着一根结实的棍子，一步一步悄悄地向二人靠近。

威胁的气息很快便被女孩察觉，她用眼神示意少年身后的情况。纪桐心领神会，两人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依旧在原地攀谈。

对方很快绕到了两人靠着的岩石后方，两方之间距离不过五米，他以为自己马上便要得手了，殊不知他能走到这里完全是因为此处是纪枫的最佳攻击范围，毫不费力且不需瞄准。

男人摆好架势刚要冲出去，只面前一道黑影闪过，接着听见一声□□被切割的声音，身体便瞬间失了力气，男人倒在地上，没用几秒就归了西，生命最后的时刻，他看到了杀死自己的东西——一把天蓝色的扇子。

纪枫在项链被血染红之前将其捡起，最后打量了一眼那具脸上还带着贪婪的尸体，毫无波动地随哥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