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以期没有立刻回答,席嫒等了几秒,说:“好吧,首映九月二十三。”
楚以期看着路,稍微闭了闭眼睛。
“对了,汐汐她们念着让带奶茶回去。”
席嫒停下脚步,问:“那你喝什么?”
“去了看吧。”
一路回去都很安静,于是楚以期顺理成章地睡着了,席嫒把空调的温度稍微调高了一些。
到了车库,席嫒没有第一时间叫楚以期起来,而是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对好光调好亮度拍了几张照片,这才很轻地喊:“楚以期。”
楚以期其实在席嫒停车的一刻有一根神经就松动了,但真正把自己从一场梦境里拖拽出来,是在席嫒倾身过来,解开了她这边的安全带,还留了一只手隔在中间免得蹭到自己的脖子。
瞬间的靠近,有些久违了,以至于楚以期愣神儿半天,后知后觉地掐了一下自己。
席嫒一时失笑,开了门,说:“我保证,楚老师,我们刚刚到,而且这是真实的,不是梦,不是幻觉。”
楚以期没理最后半句。
说起来不知道是一种幸运或者是悲哀吧,在她的病情最严重的时候,她都没有出现过幻觉。于是想要见到席嫒,只有在一次次不知好坏的梦境才能窥见些许。
“我知道。”楚以期停顿片刻,说,“你让一让刚睡醒脑瓜还被你开的车甩晕的人。”
真是糟糕,明明自己发懵还非要怪开车超级无敌平稳的人。
席嫒倒是笑着下车去后排拿东西,一边拿一边说:“好的呢楚老师。”
楚以期接过去那一袋子奶茶,然后回去分发给嗷嗷待哺步步紧盯着她们俩的小朋友……呃,大朋友们。
大朋友们刚刚摸出来两幅扑克。
席嫒眉心一跳,果然下一秒喻念汐拿着副牌,从时云杉她们三个边上逃离,说:“我们三个来玩吧。”
楚以期看看席嫒,后者没有明确的拒绝与否,于是她说:“席老师一起玩呗。”
“我一直很合群的好不好。”
“当然是,好的好的。”
喻念汐专门来找席嫒,就是因为席嫒洗牌洗得比较好。
席嫒这会儿还是那身休闲的卫衣,头发散在身后,指尖纸牌翻飞。楚以期一直都知道席嫒会算牌——那些总是得活跃在名利交际里的人,总是会一些的,但是席嫒算牌比别的人随性得多。
席嫒在乎的,只有这副牌洗出来后好不好玩,她鲜少去刻意地给哪一方洗什么号牌。
唯一的例外是带楚以期在家庭聚会上玩的时候。
算起来,楚以期第一次学着打牌就是因为席嫒的忽悠——或者说半哄半劝。
*
刚刚结束第二次的晋级赛,虽然这个寝室只有席嫒和楚以期去了A组,但好在都留了下来,于是氛围还算是轻松。
席嫒玩了两把看楚以期洗漱完回来了就把位置让给她。
“哎呀楚以期——”
楚以期有些许为难:“可是我不会。”
“没事的,我刚刚依你试了下水,她们几个也一般。”
“真的假的?”
周清兮和周扬兮忙不迭一个劲的点头:“我们也刚学没多久。”
“那……我试试。”
席嫒之后就一直在边上看着,直到她连着输了五六次。
席嫒好像是笑了一声,楚以期正要转过去瞪她,但席嫒突然坐了过来,就借着楚以期的椅子扶手坐了一半。
楚以期突然有些僵,有些紧张。
很奇怪,但又不可控制。
席嫒看了一下,往前倾了些,头发拂在楚以期颈间隐约有些香气,像是洗发水的艾草味,又不全是。
楚以期知道席嫒和自己都不喜欢香水味,也就没往这方面想,所以极其不明显又嗅了一下——还是分不出来。
算了,楚以期果断放弃这不属于自己的赛道,看着席嫒指尖从牌面上扫过,最后捏住几张,侧着头问楚以期:“信不信我?”
彼时她们都破冰好久了,关系几乎可以说是还不错,所以楚以期还算是自然地说:“就这个吧。”
“行,三带一。”
*
“愣什么呢,楚老师?”
席嫒尾音上挑,声音一落在楚以期耳边她就赶紧回了神,她咳了一声,说:“没事,发个呆你也管?”
“行,不管。”席嫒理了一下牌,说,“地主要么?”
楚以期看了一眼牌,毫不犹豫:“不要。”
“我要。”
“谁问你了。”席嫒笑着损喻念汐,还是就把三张地主牌推给了喻念汐。
喻念汐也不甘示弱:“谁跟你说话了。”
“切。”
“嘁——”
“哦。”
“哼。”
楚以期看不下去了,轻轻开口劝架:“好了芋泥大王,出牌!”
喻念汐:“……”
看见席嫒特别嘚瑟,还用嘴型重复“出牌”——更气了。
出就出,出个顺子吓死你。
玩了第一局,以喻念汐惨败为结束,于是喻念汐果断放弃斗地主这条赛道。
然后选择了搭火车。
席嫒:“……”
楚以期:“……”
算了,反正都是玩了。
楚以期看着席嫒洗牌。她还是得承认,自己对席嫒刚刚洗的那一手难出的烂牌容忍度出奇的高,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最后赢了,主要还是席嫒洗牌的确蛮好看的。
分明只是一套再平常不过的连帽卫衣,但可能是大小姐身上那股子看什么都很淡的气质在这一刻太鲜明了些,于是这会儿她垂着眼切牌格外漂亮。
席嫒把牌往楚以期面前一递,又自己收回去,随意地又洗了一遍。
感觉自己再玩喻念汐能哐哐拍自己几下,席嫒赶紧把牌放在桌子上,说:“抬一下呢,楚老师?”
喻念汐盯着等楚以期抬了牌,翻出一张梅花七才佯装生气:“为什么不问我呢?”
“哦。”席嫒拿起牌发,“那你问我啊。”
喻念汐个人是很满意小情侣——短暂分手的小情侣之间有些小动作的,如果席嫒不要攻击兢兢业业搭红线的无辜群众就更好了。
显然席嫒不会。
只要周围还有别人席嫒的炮火就会对准除了楚以期之外的每一个人。
形成一个包络线,只有楚以期在安全范围。
“这样吧,谁输了谁选一个真心话大冒险。”
“你幼稚吗?”
喻念汐若有所指地看着席嫒的手机,像是下一秒就能按亮屏幕看看锁屏。
席嫒无所谓地抬眼看她,然后说:“那成吧,楚老师同意吗?”
“我没问题啊。”
行吧,寡不敌众。
楚以期玩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就这幼稚鬼的德行,洗出来的牌也是“起落落落”。要不一下子收一长串要不两个回合凑不上一张。
“……”
席嫒抿了抿嘴,看出来楚以期的无语。
第一局完,楚以期选了真心话,席嫒收的牌最多。
喻念摆摆手:“得了吧你俩回头自己问,我没什么想听的。”
按照说好的,这次是楚以期洗牌。她像是为了避免席嫒那手烂牌的历史遗留问题一样,来来回回洗了好几遍。她算不清牌,却在那场宴会里学上了切牌。
于是楚以期很顺手的也切了一遍牌,往席嫒眼前晃了一晃。
席嫒有些想笑,她眨眨眼,说:“楚老师,你怎么还能睚眦必报呢。”
“顺手咯。”
楚以期分好牌,问席嫒:“所以呢想问什么?”
席嫒想了一下,说:“算了,记着吧,回头有想知道的再说。”
“也行吧。”
离开自己洗牌的加成又叠上“前死对头”的buff,席嫒的运气一点也不好。
所以席嫒听见喻念汐问自己一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为什么每一次活动都戴戒指,而且还不接珠宝的代言?”
另外一边在斗地主的三个人都在这一瞬间全部放慢了动作,极为不显眼且动作缓慢地往席嫒这边靠了一点,试图偷听到席嫒的招供。
席嫒瞄了一眼楚以期,答得模棱两可的:“那我还有纹身呢,谁能找我啊,多冒昧呢。”
喻念汐不接受没有答案的回答,说:“上次,我听说了!电影节那段时间吧,人家都说了有纹身也没关系,你倒好,拒绝人家就算了,整个活动活动脖子以下是一点不能有皮肤吗?”
时云杉还非要在那边补刀子:“有的念汐!那套雾蓝的鱼尾裙,就是那个不对称袖右肩有个超级漂亮的蝴蝶的那个!她戴了项链还有戒指的。”
席嫒一哽,突然想起来时云杉说的那天是三月初,楚以期生日。
她其实觉得这个问题会蛮有意思的。所以等了一会儿,席嫒语气散漫地答:“谁知道呢,就是比较喜欢自己的戒指和项链而已啊。”
喻念汐这下满意了,席嫒近期戴过的戒指和项链嘛……要不楚以期送的,要不两个人的同款。
吃了饭总不能还要掀桌子吧,所以喻念汐高高兴兴地收起牌让席嫒去洗。
聂垂影一个劲地怼了好几下时云杉,时云杉眉眼微弯,无声回应:“知道了知道了。”
“你不知道的。”聂垂影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这话,然后撞了一下时云杉的手肘。
“啪——”
时云杉的牌掉了几张,她抬起眼,看着聂垂影。聂垂影笑嘻嘻地感觉捡起来时云杉的牌,一张一张卡在时云杉的牌里,然后扯扯时云杉的衣袖,最后比了个心。
时云杉:“……”
她出了牌,说:“再说,你发小我发小?”
“你的。”聂垂影笑着靠在时云杉的肩上,说,“她从小就这样啊?”
“也不吧。”
时云杉想了一下,席嫒其实是在八九岁才定居国内的,一直都特别合群。但是席嫒又算那一圈子人里最早掌握实权的人,所以很多时候显得可靠得多。
这么活泼的话……或许是在席嫒和楚以期熟起来之后吧。
不管最开始的活人气是演的还是怎么,至少后来时云杉能够看出来,席嫒和楚以期同框总是要鲜活一些,像个寻常人。
“好了聂垂影你快出,别满脑子这样那样的了。”孟一珂其实也在听这些话的,但突然意识到他们这一圈地主打得太安静了,所以还是弄出点动静。
为了大家,有一点牺牲是必须的。
聂垂影一定能理解的。
只玩了半个多小时,六个人就散了。
落姐正好在她们准备收拾场面的时候空投来一个电话。
苏落渐那边刚准备和家里那位看电影,突然一听录制组说几个小家伙在打牌:“……”
“你们但凡正常点呢?像是……”
“聚众赌博。”孟一珂很善解人意地帮苏落渐把话说完。
苏落渐并不觉得暖心,最后自己退了半步:“早点睡!今天放过你们,下不为例。”
席嫒忙不迭应了。本来楚以期多乖的,也被她带得有一点同化的意思。
“落姐拜拜!爱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