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防人之心未免也太低了吧……方华心想。
不过她是千娇万贵的公主,她应该自认为一直会有人保护她。
怪他,怪他警惕心还是不够高。
方华注视着睡熟的楚珍珠,一刻也不敢松懈,坐在床边的地面上,身体靠在床头,静静地听着楚珍珠的呼吸声。
楚珍珠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脑晕晕乎乎,四下一看,一个人也没有,太阳也没升起呢。她缓缓起身走出去,只见方华坐在院里,那对母子一个在喂马,一个毕恭毕敬地在烧着柴火煮粥。
“方华,”楚珍珠揉了揉眼,“我睡了好久。”
方华站起来,走近楚珍珠低声道:“殿下可休息好了?”
楚珍珠勉强点点头:“何时出发?”
“吃完粥,就启程。”
饭桌上,那老妇和小伙噤声,默默地喝着粥,小菜也不敢多夹,楚珍珠正奇怪呢,只听身旁方华喝粥的声音很大,吸引了她注意。
“婆婆,那我们走了。”楚珍珠感谢道。
母子俩挤出笑容,看了一眼楚珍珠身后阴沉着脸的方华,连忙送客。
今日不是十分紧急,楚珍珠就突然感觉与方华一起坐在马上有点尴尬了,像昨日那般,被方华环抱着走了一路……楚珍珠转念又想,我害什么羞,我可是公主,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额,我坐你身后吧。”
“……”方华愣了一下,爽声道,“好啊。”
楚珍珠坐在方华的身后,马儿缓缓地走着,楚珍珠也没催。
“方华。”楚珍珠唤了一声。
“怎么了殿下?”方华微微回头问道。
“我们一定要这么急回去么?”楚珍珠问,心情似乎有些不佳。
“现在的处境,我们必须马上回国才能受到庇护,而且还要听从王上的……”方华还没说完,他感觉到楚珍珠轻轻靠在了他的背后,然后叹了一口气。
“殿下,为何不想回去?”方华虽然问,却没有让马停下来。
“我从来没出来过,想在外面多玩一会儿,你就慢慢驭马,走慢些吧。”楚珍珠说。
“行么?”楚珍珠又问。
方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好,但是也不能太慢,王上会担心。”
楚珍珠惊喜地直起身,趴在方华肩膀上:“好。”
行走在路上,方华牵着马。东方,太阳缓缓升起,带来强烈的暖意。
二人看向东方,耀丽的霞光让楚珍珠有些恍惚。
“很久之前,那儿叫东凌国,后来一场叛乱,国家四分五裂,变成现在的东方列国。”
楚珍珠点了点头,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袭来,让她忍不住愣了愣神:“东凌国……”
方华眯了眯眼:“殿下可有听过那边的传说?”
“什么传说?”
“几百年前,东凌少将宁千帆,为一女子报仇,手刃了自己的王。”方华云淡风轻地说。
“为一女子……那这人格局也太小了。”楚珍珠念叨道,心却在此时疼了一下,她捂住心口,有点难受。
“殿下?”方华注意到,立刻关切道。
“无事,可能最近有点累了。”楚珍珠也摸不着头脑,冲方华笑了笑。
走走停停,在路上逛了不少地方,似乎已经全然忘记获国人有可能有追兵的事情,直到晚上,二人坐在客栈里,楚珍珠才开始担忧起来。
楚珍珠不想自己住,拉方华一块儿住一间房,二人围着小桌饮着果酒,方华的话不知为何很少。
“你说,会是谁杀了神山蒹呢?”楚珍珠吃着点心,想到这件离奇的事情。
方华喝了一杯酒:“大概是仇家吧。”
“仇家?”楚珍珠疑惑了,“仇家千里迢迢追到了南月吗?”
“而且此人武功一定很高,神山蒹在夜里被杀,居然没有一点动静,真是可怕。”
方华看向楚珍珠,微微一笑:“不过他也是帮殿下解决了难题了不是么?”
“你说的也是,不用去获国了,太好了。”楚珍珠提起袖子跟方华干杯,面颊微微泛红。
“方华,我感觉你跟之前,不太一样。”楚珍珠突然说道。
“哪儿不一样?”方华一愣,顺着问道。
“你之前就是很恼人啊,现在出来了,反而有一种,沉稳的感觉了。”楚珍珠分析道。
“殿下跟之前也不一样,”方华颔首一笑,“殿下也似乎不再闹腾了。”
似乎因为最近的状态,忘记伪装了,楚珍珠突然就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该表现得再刁蛮一点,方华垂下头,也有些不知名的情绪。
“殿下跟兄弟姐妹们,似乎关系都不错。”方华扯开了话题,聊道。
“是啊,除了……”楚珍珠喝了一口酒,“不提也罢。”
“不过大公主未必不关心殿下,”方华柔和地提醒道,“向离是大公主的贴身护卫,若不是大公主允准,怎会跟随殿下离开呢。”
“……”楚珍珠没说话,抿了抿嘴,“方华,你现在倒是喜欢多管闲事了。”
“殿下不喜欢听,那臣就不说了。”听方华用“臣”这个字,让楚珍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方华,你这个人啊,你之前还妄图勾引我的那事儿,我都不想说,别装什么恭敬了。”楚珍珠似乎是有些薄醉,说话肆意了不少。
方华的脸上也多了两簇红晕,他笑着摇摇头,大方承认道:“南月国男子极难出头,谁不愿意飞上枝头做驸马呢?”
似乎是把这事当成了一个笑话,二人的气氛开朗了很多。
“你就算是,与我在一起,”楚珍珠鬼使神差地说出这句话,“也不配做驸马。”
方华知道楚珍珠不是想折辱他,轻松地笑了笑:“那殿下想要谁做驸马?容景天?还是司徒衡?”
楚珍珠眯着眼睛,看向眼前放肆无比的方华,她故意凑近他的脸,低声道:“你大胆。”
方华也缓缓凑近楚珍珠,二人的呼吸几乎相融,望着楚珍珠带着红晕的眼睛,琥珀的眼珠里仿佛有星河,他愣了很久,沉沉的眼神注视着她,随后即刻后退,扭过了头又喝了一杯酒。
而楚珍珠却拽着他的领口,晕晕乎乎地吻了上去。
方华手中酒杯掉落,他很顺其自然地搂起楚珍珠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殿下不会后悔吗?”方华低声在楚珍珠耳畔吐着气。
楚珍珠没说话,只是用脸蹭了蹭他的脖子。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楚珍珠只当自己是酒后乱来,纵容着方华解开自己的衣裙,二人在榻上相拥亲吻,肌肤相贴。
楚珍珠没有太多抗拒,反而是有一种熟悉感,方华也似乎对二人的亲密轻车熟路,没有意料中那种陌生尴尬。
……
深夜,楚珍珠呆在方华的怀里,靠着他的胸膛,急促地喘着气。
“粗鲁。”楚珍珠嘀咕了一句。
“冒犯殿下,臣请罪……”方华故意内疚地说道。
楚珍珠很无语地抬起头,却对上方华的眼神,方华低下头,与她深深地接吻。
次日楚珍珠醒得很早,又没办法将昨夜的事情当做没发生过,方华将她固在自己怀里,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楚珍珠终于感觉到有些尴尬。
“殿下醒了?”方华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睁开了眼,再次搂紧了楚珍珠。
毕竟两个人都不着寸缕,这一搂让楚珍珠更是脸憋的通红,猛地推了推他,随后抱着被子坐起来。
“你背过身去。”楚珍珠命令道。
方华一愣,看着楚珍珠窘迫的样子,忍不住扬起嘴角,缓缓转过了身:“遵命。”
楚珍珠换好衣服,站起身来,只觉得浑身酥软疲乏,她伸了个懒腰,身后的方华也起了身。
方华没有再提这件事,反而更加自然地恢复了之前的相处模式,楚珍珠便也没有再讲,不就是比谁更豁达嘛。
“方华,我们这才玩了几天啊,就快马加鞭啦?”次日楚珍珠无奈地拽着方华的手腕,方华直直地走过去牵马,马儿吃饱喝足休息够了,此刻也容光焕发。
“殿下,真的不行了,再不回去王上要怪责的。”方华解开麻绳,容不得楚珍珠拒绝就将她抱上了马。
本来也没走多远,也没多久,南月国门就到了,方华拿着腰牌顺利过了关,背后的楚珍珠刚睡醒,谁能想到如此颠簸的路程她也能照睡不误,看来是真的累了。
刚入国界,便有这几日日日守在这里的官员过来带路,马车也准备好几天了,为首的官员恭恭敬敬地跑过来,惊喜道:“拜见三公主!”
楚珍珠迷蒙地带着方华上了马车,回到熟悉的地界,安全感爆棚,她很快就舒适起来,开始露出方华记忆里从前的那副样子。
就像是紧绷的一根弦突然松了下来,方华看着她,也觉得舒心不少。
“拜见母亲,父亲。”楚珍珠斜着眼睛看了宋君一眼,宋君的眼泪又要崩不住,又被惊喜冲得干干净净。
“珍珠,此次意外实在是难料,既然如此,那婚事便也作罢,回你的明鸿府去吧。”楚音脸上也没什么欣喜的表情,虽然带着微笑,但是远没有其他人夸张,随侍们和宋君身边的人都乐得笑开了花。
“诶母亲,那获国那边……”楚珍珠问道。
“无需你操心。”楚音丢下这句话,却是给所有人吃了颗定心丸。
“向离呢?”楚珍珠又问。
“回淳华府了,”楚音道,“去看看你哥哥姐姐,他们都很担心你。”
“是。”楚珍珠难得乖巧回道。
“那个随侍,”楚音看了看方华,很随意地吩咐道,“护主有功,赏百金。”
“谢王上!”方华眼睛放光,跪下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