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余非群眨巴下眼睛，不解地问，“他的身体，不是一直都挺康健的吗？何来有病一说？”

叶灵可不愿意同余非群闲扯，她只要是一提起那个人，理智全部都没了，简直就是愤怒无比：“我是说他脑子有病！”

“脑子？”余非群瞪大了眼睛。

等等，怎么这一幕似曾相识？

余非群记得，明燚好似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明燚那孩子的性子，到底是稳些，没有叶灵那么的激烈。

二人的身影，似乎是在一刻重合了。

叶灵继续咆哮：“这个人绝对是有病的！师兄你管管他吧！”

明燚那时道：“小师叔肯定是犯癔症了，师父你管管她吧。”

叶灵咆哮道：“哪有人去堵人吃饭，还非要一起坐着吃？”

明燚那时道：“我用饭的时候，她非坐在我的身旁。”

叶灵咆哮道：“哪有人半夜里在山下面蹲着！还叫了半宿的夜！”

明燚那时道：“她还半夜跑来月盟山，摸上我的卧房。”

叶灵咆哮道：“你说说他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明燚那时道：“她肯定是犯癔症了。”

叶灵咆哮道：“师兄你倒是说话啊，去管管他吧！”

明燚那时道：“还望师父主持公道。”

……

等叶灵激动地发了一顿牢骚之后，余非群可算是找到可以说话的间隙，他幽幽地插上一嘴：“阿灵，你以前不是说爱慕他许久的吗？还在我面前发誓，此生非他不嫁。”

“怎么现下，却对他的爱慕视而不见。”

余非群的话，如泼头冷水一般，浇得叶灵透心的凉。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明明是“叶灵”先招惹的明燚，而明燚终究是被感动到，也开始爱慕起叶灵。

可当初的疯癫者，叶灵，却突然不疯了，反而将明燚给拒之千里之外。

认谁看都觉得是叶灵对不起明燚。

叶灵泄了气一般，跌坐回椅子上，无奈地笑了，她怎么忘自己的基础人社给忘了。

她为了隐藏身份才不停地骚扰明燚的，如今不更是应该好好的利用起来，用明燚来做自己的保护伞。

毕竟。

她最擅长演戏。

等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显然是想通了，眼神都平静起来。

余非群可着实是欣赏了一场大戏，他看不准叶灵的想法，以至于就算是见到平静的叶灵，他也不敢妄动。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地试探：“怎么了？阿灵，是还在生燚儿的气吗？那我去关他禁闭如何？”

“不用。”叶灵摇头，“哪有关宗门之光禁闭的道理，再说，明燚在宗门中有大用处，被关着也不好，还是我去找他谈谈吧，总不能宗门里面，一直都是大夏天里下大雪吧。”

余非群一听，便乐了：“好，只要你肯去劝劝，也把一些事，一些话给说清楚了，我想啊，你不愿的事，燚儿他明理，会想通的。”

待余非群走后，叶灵先是把手上的灵器给做好，这才缓缓来到山下。

已是深夜，这外面已经不下雪了，不过沿途的树枝上，还是覆盖着一层白色，“吱呀——”，瘦弱的枝条被积雪压弯，莹白簌簌，在叶灵的眼前落下。

隐约间，她能看到，山路的尽头，明燚正在那里舞剑。

他的动作奇巧精妙，冰剑上的灵光，因随剑招而带动，如流星划过。

叶灵站在原处，安静地欣赏了一会儿，最后，她唤出玉骨扇，也加入了进去。

他二人舞的是同一套招式，一人用剑，一人用扇，剑锋凌厉，骨扇飘逸，先是在一起共舞，后变为对招，一来一回，势均力敌，一时间竟看不出谁更胜一筹。

终究是心中无爱的那个人，更为狠厉一些。

叶灵将明燚的招式给化去，直指对方的咽喉。

可明燚却未曾抬起手中的冰剑。

明燚见自己命门，被所爱之人挟持，他笑了，轻喘着气道：“阿灵，你终于肯见我了。”

叶灵没应声，而是将玉骨扇又往前逼近了一步，明燚依旧是那般笑着，丝毫不怕。

“你不怕我杀了你？”叶灵冷漠道，“我是魔修。”

明燚笑着。

叶灵步步逼近，她的面目变得可憎起来，继续道：“你也不想想，我蛰伏在这里数百年，虽常年游离在外，不问世事，可不代表着，我不熟悉御天宗的一切，还有我在宗门中的辈分高，自然是对仙盟的事，也是有所了解的，你不害怕吗？”

“不怕我只要做出一些事……”

“而会危害御天宗吗？”

“会危害仙盟吗？”

到这时，玉骨扇的沿边，已经划破明燚颈口的肌肤，嫣红的鲜血，流了下来，落在明燚洁白的衣领上，如点点红梅绽放。

明燚不觉得疼，依旧是笑道：“你不会的。”

叶灵不解：“为什么？明燚你不觉得你这样，很不理智，你是宗主的大弟子，是整个宗门的希望，怎么可以被我这个魔修给蛊惑住，一不小心成为罪人吗？你难道就不怕你自己之前所努力来的一切，因为我而毁于一旦吗？”

“不怕。”明燚还是笑着，他道，“我爱慕你，要是能死在你的手上，我也是愿意。”

他的话，让叶灵怔住了，使得她方才的唬人气势，一下子全消了。

叶灵收起扇子，撇撇嘴：“你可真是自信，再说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一个躲在仙修宗门里的魔修，莫名其妙地把宗门之光给杀死，不怕惹上麻烦吗？”

明燚又笑了，他就知道面前的人，是不会杀自己的，不然也不会救上自己两次。

他道：“我这不是自信，是我相信你，若是你真想杀我的话，便不会想要救我。”

救他？

叶灵问：“你是说对抗妖王那次吗？”

“不是。”明燚摇头。

“那是？”叶灵皱起眉头，“不就只有那次吗？其实你也别多想，那时候情况危急，我离你最近，能救你的也只有我。”

叶灵想要把话题往她是魔修的那方面带着，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整件事，变得更为合理一些。

既然已经掉马了，那么能少掉一点，就少掉一点。

只听她继续道：“其实我救你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你死了对我没有任何的好处，你要是死了的话，到时候不论是宗门还是仙盟，都会派人来调查，那么我的身份就容易暴露。”

叶灵冷下脸：“所以你就别瞎想了，我做的所有事，都有我的目的，你不要被我迷惑了。”

“迷惑？”明燚笑问，“包括你现下说的所有话吗？”

“诶？”叶灵惊了，她没想到对方并没有被忽悠住，“你在说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明燚道：“我所说的救我，不是在归墟之地。”

他转守为攻，开始一步一步地往前迈着步子：“我说的那次，是在月盟山。”

叶灵瞪大了眼睛。

明燚又往前，近了一些：“是我走火入魔的那时。”

叶灵不可置信。

他这是知道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明燚最终站在叶灵的面前，他们又离得很近，叶灵都能闻见对方身上的气息，和他的人一样，很清冷，是傲霜红梅。

明燚道：“那一日，应该是我们第一次相见吧，隔着火，我看见你了，可你却逃走了。”

“第一次相见？”叶灵疑惑起来？

明燚道：“你不是叶灵对吧。”

这话可把叶灵给吓到了。

这也太可怕了吧，没想到自己居然已经掉马到了这种程度！

叶灵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她依旧不承认：“你这说的也太匪夷所思了，我不是叶灵的话，那我是谁，我的脸又没变过。”

明燚道：“是的，你和我记忆中的叶灵是一样的，不过我知道你不是她，而且我还知道，之前在归墟之地，和我对打的也是你，不过你最终还是救了我。”

“阿灵，你是谁，还有你的身份是什么，这些事情，我其实都不在乎的，我只知道，我爱慕上了你，你很强大，无论是你的隐忍，还是你的计谋，你的人，都是我所欣赏的。”明燚伸出右手，三指向上，对天起势，“我只是知道。”

“我这一生，只此爱慕你一人，天地可鉴。”

微风拂过，将二人的发丝扬起，他们对视着，叶灵还是撇开了脸。

“有什么天地可鉴。”叶灵的确是有些被感动到，不过她还是决定，先不回应对方，“总之，我有我的原因，不能应你，懂吗？”

“懂。”这是明燚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特别抗拒我，行不行？”

叶灵道：“这个倒是可以，我们之间要是敌对的太厉害了，对我隐藏身份不好，所以我希望，你能不做些过分的事就好。”

“什么是不过分的事？”明燚问，“我毕竟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感悟，可能之前没有控制好，让你不开心了，你以后能不能教一下我。”

叶灵妥协道：“行吧，你做过分了，我会和你说，首先，就是你能不能不要大夏天下雪，还有就是现在都几点了！我要睡觉了！”

明燚闻言，明显是明白过来：“好的，我知道了，我打扰阿灵休息了，我待会儿便走，但，我能问一下，明日可以一同用饭吗？”

“用饭？”叶灵想了一下，回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的中间，必须坐着方清。”

“啊啾——”

远在另一个山头的方清，在睡梦中，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直接把她给打醒了，方清懵懵地从床上坐起，看向外面的黑天：“是谁做梦，梦到我了吗？”

送走了明燚，叶灵才刚刚想要回去，窸窸窣窣，不知道哪里传来了动静。

白光一闪。

一只白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攀上了叶灵的肩膀，用猫头蹭了蹭叶灵的脸颊，是在撒娇。

叶灵惊道：“左使！”

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吱吱吱”的声响，右使从草丛中钻了出来，气愤道：“你快给我下来！实在是太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