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去利昂斯集团见过许越霖的工作助理，沈汀漪和他商讨了联动的内容。

简单来说，就是利昂斯即将推出一款智能抽油烟机，目前进度推到最早一批产品的落地销售中。

许越霖决定将这批产品进行定制销售，将营销点从产品本身转向附加服务当中去，所以双方的联动只需要确定汀兰工作室的联动产品即可。

初步的方向是想做定制瓶花，但助理认为双方产品的契合度不够，沈汀漪向他要了一份产品的设计方案和详细资料，打算再回店里找找灵感。

今年的农历新年稍晚一点，二月初才是除夕春节，但紧接着就是每年都要拉响警报的214，为了情人节提前抢货，这就需要压下一笔资金。

下半年的净利润虽然不低，但被上半年拖了后腿，整体上不算理想，年底的员工工资和福利又要预留出来。

更何况还有四十万压在综艺里，短时间内无法周转回来，即使是最快在明年第一季度结算，就看那宣传期的播放量，顶多也只能回个本，收益不可能高。

这样算下来，她能投入到联动里的资金实在不多，能有什么样的产品是完美符合的呢。

她低头思考着踏进店里，正往里面冷库走，路过前台时突然被叫住。

前台店员告诉她：“前几天那个帅哥又来找你了。”

沈汀漪愣怔一瞬，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程昭岸，讶异地问：“什么时候？”

“就中午那会儿，他进来四处张望，我猜是又来找你的，就跟他说你今天还没来。”

“他说什么了？”

店员那时候正吃外卖，现在回忆起来只记得那人有些慌张，似乎有急事要找沈汀漪，听说不在就直接离开了。

还没开口，身后响起程昭岸爽朗的声音：“今天迟到啦，沈老板。”

沈汀漪正专心等店员说话，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转身看他时眼神里满是惊讶。

“我都吃完饭了，你才来上班，难道你不用扣工资吗？”

他朝她身后的店员使了个眼色，无奈却没被搭理，只好悻悻然解释道：“我来找你是有正经事，你送的那盆红枫直掉叶子，都快秃了，是不是要死了啊。”

还以为上次不欢而散，他会生她的气，再也不来了。没想到才隔几天，就像是全忘了一样。

她瞥他一眼问：“你放在哪里，怎么养的。”

“放窗台上，每天晒太阳浇水，和我吃饭打游戏一样规律。”

她细微地叹了口气，温声说道：“那没事，只是冬天正常的落叶而已，等天气暖和了就会发芽的。你注意给它保暖，不用那么频繁地浇水，反而容易烂根，看它表面土壤干的话再浇。”

转头发现程昭岸正凝视着她的侧脸，看起来听得很认真，眼神却直愣愣的有些呆滞。

对视的瞬间，他眼神又添上神采，笑着不停说懂了。

“垂丝茉莉也怕冷。”她说。

“放心吧，我放在卧室里，绝对养得枝繁叶茂。”

他信心满满地保证，跟她走到工作台边，又换了个话题：“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陆乾导演吧，这几天和他见面，他给我介绍了一位圈里特别有名的编剧，陆导转型前还演过他的剧本。”

她认真地打量墙上贴着的主推图，今年的年宵花款式只有两种，看订单量却不少。

“可惜他现在不大接项目了，只有偶尔在剧里当当顾问或者指导，还是看人情接的。”

一款鸿运当头，一款紫气东来，这两款花束造型大气，寓意也好，大多是买来用做送礼的，而更多的散单客户仍然选择瓶花，简单快捷，摆在家里图个喜庆新鲜。

“不过我看他朋友圈里发了很多项目，大多都来自他正在提携的晚辈，我看也不光有新剧本，还有演绎班、话剧团招募人的，其中有一个我还挺感兴趣的，陆导也觉得很适合我演，他……”

“程昭岸。”

她一直没接话，手里拿着一沓册子翻看，他还以为她没在听他说话。

“恩？”他眉眼一弯，期待她会说些什么。

然而结果大失所望。

沈汀漪正在想仔细研究利昂斯产品的设计细节，奈何耳边的人喋喋不休，兴致颇高，却听不出究竟想表达什么，忍不住出言打断他。

“我不是娱乐圈的人，也不懂你说的导演编剧，你不如找个有共同语言的人聊这些。”

“我是想告诉你，最近我要跑组试戏，空闲的时间就很少了。”

她仰头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灼灼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汇成平淡的一句道别。

还以为他会说最近忙不开了，让她帮忙照顾鸡腿，没想到只是特意来告知他的近况。

沈汀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莫名怅然若失。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频繁地来往利昂斯和汀兰工作室，甚至还旁听过两次他们公司的营销会议，结合产品的设计理念，她最终还是选择在日常瓶花上设计相似的概念。

利用风的概念，多采用轻盈飘逸的主花和叶材，搭配紫罗兰甘甜的花香，呈现出温馨舒适的生活态度。

最后会议通过，凡是购买利昂斯新品的顾客可享受一个月免费瓶花服务，或一张汀兰花艺的百元购物卡。

临近元旦，到处都是浓浓的节日气氛，就连利昂斯这样的外企也不例外。沈汀漪会后和许越霖的助理寒暄了几句，正要走却注意到门上挂着个玩偶，双手举着一副春联。

“这是我们公司的吉祥物，沈小姐喜欢就拿回去，仓库里还有很多。”助理客气地笑着说。

她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第一次见，还挺可爱的。”

“这是公司在国内的第一个年头，宣传部特意设计了一套新皮肤，刚做出来正好贴在门上，开会来正好能看见，心情都不一样了。”

这几天沈汀漪和他对接工作，早就能体会到他们工作的强度之大，令人叹服，没想到还很善于苦中作乐。

助理顺手取下吸盘，将玩偶递给她，“本来也是打算明年送给顾客的，您拿回去一个也没关系。”

她微笑着礼貌接过，毛茸茸的玩偶捏在手上，温暖又柔软。

“谢谢。”

她穿过这层大大小小的会议间，刚按下电梯按钮，突然被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汀漪，”许越霖唇边漾起弧度，“还以为我眼花了，没想到真是你，等我一会儿，还有十分钟会议结束，我有事要跟你说。”

陈助理从他身后走出会议室，安静地听他说了几句话点点头，就带她乘电梯上楼。

“许总的办公室在楼上，需要一定级别的员工卡才能解开电子锁，我带您先过去。”陈助理和她解释。

他抱着一堆文件夹，西装笔挺，声音和煦，走近却能清晰地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

“谢谢，你们年底很忙吧。”

他盯着电梯上不停跳动的数字，却像走神了一样忽然反应过来，不自觉地啊出声。

“哦，还好，每年年底都要做总结、做计划，许总最近几天也忙得没空吃饭。”

“你们这么辛苦，他要是还悠闲就说不过去了。”

“许总在集团的处境不像您以为的那样好，大部分权利仍然掌握在国外总部的董事们手里，他在国内做的每个决策都至关重要，压力比我们这些打工人还要大。”

正好电梯门打开，他伸手示意她先行。

现在她有点理解了，许越霖那么自信地认为陈助不会被挖走，似乎是因为在他俩看似上下级的关系中，还隐藏着一种远超于工作关系的羁绊，更像是并肩奋斗的职场伙伴。

陈助用工作牌认证两道门后，路过一个十字口，带她走进中间一间极为宽敞的办公室，迎面就是开阔的落地窗，踏进来的瞬间不光视野开阔，连心境都自然平静下来。

“这层只有许总和我们两个助理的办公室，我的就在出门左手第一间，右边是留作存档文件的仓库。”

他大步往办公桌对面走去，打开墙上的隐形门说：“沈小姐您先坐，刚才的会议是许总今天最后的行程，会有推迟结束的可能，您有需要可随时到隔壁找我。”

“好的，谢谢你。”

门那边是许越霖的私人休息区，与简约整洁的办公区相比，布局稍显拥挤。

他将其中一个文件夹摆在宽大的办公桌中央，径直走了出去。

她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轻轻坐下，打量着对面的陈设，不同于外面的整面落地窗，这里只有一扇普通的双开合窗，窗台放着一个灰色马克杯，像是喝水眺望时被遗忘的，此刻也孤独地守在原地。

窗边靠墙的两张桌上摆得满满登登，中间用一个冰箱隔开，一桌摆着咖啡机和各种看不懂的设备，另一桌放了一台点唱机。

周遭静谧祥和，坐了许久她竟然忘了时间流逝。

门外仍然没有动静，她忍不住起来到处走走，转身发现身后还有两排书柜，仔细浏览发现都是些管理和经济类的书籍，被码放归类得整整齐齐，唯独中间一格。

她也没看过，上网搜索书名才知道是科幻类的小说，可能被许越霖闲暇时经常翻阅，所以书籍间高低错落，有前有后。

没听见任何脚步声，隐形门忽然被推开，正是许越霖开完会回来。

他进来先是用眼神找到沈汀漪的所在，而后直奔冰箱，拿出一瓶脱脂牛奶和矿泉水。

“抱歉，我先喝口水。”

他这一下午就没闲下来过，开完会才越发觉得口干舌燥。

走过去几步的时间里，眼看着他仰头豪饮半瓶。

沈汀漪接过牛奶，忍不住笑着说：“终于从沙漠里逃出来了？”

“见笑，合作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他扯动领带，悄悄松口气，气定神闲地朝办公桌走去。

“刚才开会订好了设计方案，也提前和工作室打过招呼了，会在年前囤好货。不过……”

她跟在许越霖优越的长腿身后，两步并作一步才堪堪追上，隔桌而立。

他手指抚上那本厚厚的文件夹，抬眼说：“有什么困难是我可以帮你克服的？”

他永远给人一种运筹帷幄的掌控感，看穿她的心事，牵动着她前进，对视间，两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为了让你的员工满意，我的设计方案已经到了预算上限，不知道利昂斯能不能在运输上帮忙节省成本。”

他的眸子锐利而深邃，看得她越说声音越没有底气。

“他们在会上为难你了？”

对于这个回应的角度，沈汀漪颇为意外，小幅度地迅速摇头否认。

“大家对自己手里的项目负责，要求高一点也不过分，只是赶上了春节和情人节，我盘算过后还是觉得资金紧张。”

许越霖盯着她的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伸手让她在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