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芬的淡定反而让楚珣如坐针毡,他妈早就知道这件事,但一直没主动向自己确认。
短短几月的时间,他妈又是从哪里看出自己和秦贺谈恋爱了,更何况,楚珣还是在妈妈带着外婆回到川城后才与秦贺确认了关系。
屏幕里面的妇人也并不等他接话,继续说:“你是我儿子,养了快三十年,心里有什么事,我难道看不出来吗。”
前段时间在古渡,秦贺会经常来家里看刘慧芬。次数多了,刘慧芬发现秦贺来看楚珣是真,自己只是顺带的。虽然楚珣每次都表现出一副不乐意又烦躁的样子,但刘慧芬看到自己的儿子眼神里藏不住对人的欢喜。
一开始,她只当是两个幼时玩伴多年未见,机缘巧合遇上后叙叙旧,联络友谊罢了。
但是楚珣送完鸡汤回来后的那晚,刘慧芬半夜听到动静,走到房门口。
她听到房间里,楚珣压抑的哭声,一遍又一遍表白的话语,还以为是儿子失恋太伤心。
但听到秦贺的名字后,刘慧芬一下子恍然大悟。
为什么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都不谈恋爱,更别说有心仪的女孩子。
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所属的对象还是个男人。
刘慧芬当时也绷不住情绪,一母一子隔着一扇房门,泣不成声。
自楚明去世后,楚珣就更加懂事,什么事也不会让她操心。
平常那些催着楚珣谈恋爱,结婚生孩子的话语,不就像一块块碎石往自己的孩子身上砸吗,她竟然没有察觉出自己孩子的一丝无奈与痛苦。
刘慧芬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传统的观念根深蒂固,但是丈夫去世后,很多事情,她也看得更开,日子过得也通透。
既然是自己砸下的石头,为了楚珣能变得开心一点,幸福一些,她心甘情愿把那些石头一块块搬走。
“妈跟你道歉,妈也不会怪你喜欢男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妈都会支持你。”
楚珣听着这些话,红了眼眶,他其实也一直没想好要怎么跟妈妈开口,说自己喜欢男人。
但是理解自己的妈妈,帮自己开了这个口,还说愿意支持。
爸爸走后,妈妈甚至把爸爸的那份也一起加倍给了自己。
“妈,谢谢你。”
刘慧芬将眼泪抹去,释然笑着:“谢什么谢,咱们母子俩,讲什么客气。你快点回来,咱们两家再找个时间好好吃个饭,说说你俩的事。”
秦贺的车到达秦家大宅,贺芸还没下车,他就接到了楚珣的视频通话。
一接通,秦贺看着他,先开口道:“怎么哭了?”
贺芸听到后,伸向车门的手,一下子又收了回来。
在后座用气音问秦贺:“是小珣吗?”
“嗯。”
楚珣只看到秦贺一个人在车上,并不晓得贺芸也在。
“我妈刚到家就和我打了电话,和我说了点事。”
“说什么把你给说哭了?”
“她知道我们俩的关系,而且支持我的选择。”
贺芸偷听他们俩的对话,现在心里面那点在见到刘慧芬后的诧异全然消失,声音坚定且大声:“小珣,阿姨也支持你和小贺。”
楚珣:????????
楚珣被吓出画面外,三秒后挂断视频通话。
“妈,吓他做什么,溜了很难抓的。”
贺芸揶揄道:“妈相信你有真本事在身上,吓跑了还能再抓回来的。”
秦贺到了公寓后,洗漱完,看着时间也很晚了,发了句‘晚安,小鱼’,没想到对方还没睡,回复他,【晚个屁的安,阿姨在车上你怎么坑都不吭一声】
秦贺发起视频通话,接通后,楚珣周围黑漆漆的,只能借着手机屏幕的一点亮光看清他的脸。
“我妈知道咱俩的事。”
“……”
“你喜欢我这件事不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吗。”
楚珣无视他的自恋发言,感叹道:“还以为我们在一起会受到家人的阻拦。”
秦贺:“最艰难的已经过去了,以后都会好好的。”
再次相遇后,与他相关的每一件事,都是好事。
都在慢慢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们也是。
两人絮絮叨叨了一会儿,困意全无,又开始聊起工作上的事。
项目工程分了好几个板块,进度是一样的,最难的部分是处理川北河的污水问题。
那边有一家食品制作工厂,长年累月的向河里排放废水,尽管前些年政/府进行过管控改造,但是工厂也只是暂时关厂,去偏僻的地方又建立新厂,废水依旧是往川北河里排放,所以附近的村民偶尔总是能闻到从河里飘散开的异味。
如今“建设最美乡村”的工程落在古渡,很多村民感叹这里的环境终于能得到改善,有的甚至还愿意主动来到工程队帮忙。
楚珣也好久没这么投入到工作中,两人商讨了半天,才决定一周后,等把这边的项目流程掌握清楚了再回川城。
开春后的古渡总是阴雨连绵,但气温也还是如寒冬般冷冽。
C市天气素来多晴,但被WB总裁点名辞退后的方叙清,心情一直犹如阴天般低沉。想重新找一份体面的工作都四处碰壁,没有一家大公司愿意收他,小公司自己又看不上。
在公寓呆了这么长时间,期间他的妈妈还来探望过,劝他回家养猪。
但是方叙清一直都很嫌弃自己家是养猪的,尽管家境确实也算得上富有,从小他没少人因为这个被同学嘲笑。
所以在入职WB后,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跨越到另一个阶层,然后一切都毁了,被楚珣那个恶心的杂种给毁了。
他联系前同事,知道秦贺已不在古渡,主要负责人杨之栋也在忙前忙后,想要报复楚珣,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已经不是WB员工的他无法使用公司邮件,他找上了古德才,起初古德才并不想搭理这么个晦气的东西,三番两次拒接方叙清的电话。
当古德才听到那人拿着挪用公/款,以及泄露公司机密的证据威胁自己,他才不得不答应方叙清的要求。
方叙清将自己编辑好的一长篇文档,发给古德才,让他匿名群发给WB所有员工。
文档中把楚珣描述成是“走后门”才得到总裁秘书这个职位的,和秦贺更有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以及他因为失误害死父亲这些事。除了文档以外,还有几张脸部受伤严重的照片在邮件里面,关键部位都被裁剪掉,细看也并不能认出是方叙清的脸。
一周过去,古德才也丝毫没有动静,他表面上答应,实际上只是想骗方叙清把证据都销毁掉,他也并不想得罪秦贺,他没有方叙清那么不知死活。
方叙清期间催了古德才两次,两次过后,见他还没动手,便也不想再指望经别人的手去发泄自己心中的恨意。
既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他这一边,那么就把他们都变成和自己一样的吧。
一样的下贱,一样的丑恶,一样的见不得人。
下午,楚珣收拾好行李上了网约车,最近身体不适,加上车里开了暖气,闷的很,在车上没坐一会儿就靠着睡着了。
直至车窗外变得黑漆漆一片,楚珣也还是在昏睡中。
前面的司机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脸被口罩遮住一大半,只露出一双还带着青肿,眼里泛着血丝的双眼,看到后座的人已经完全倒坐在位置上,就压着嗓子试探地喊道:“乘客,要下车了,马上到了。”
后座瘫倒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更不会回答司机。
“到了,再不下车,我就直接拖走咯~”
方叙清尖细的笑声,在封闭的车内,无比刺耳。
他将车开到了一处河边停下,四周没有任何路灯,只能靠着汽车的前照灯照明。
楚珣因为闻到方叙清提前放置在后车座的特制香薰,一直到被拖拽下车,人也还是处在昏迷当中。
河边细碎的沙石摩擦着楚珣裸露在外的皮肤,加上方叙清的动作粗暴,皮肤上出现不少血印。
方叙清想把人弄到浅水处,距离不远,但他动作故意放慢,走一步就在楚珣的身体上踢好几下。楚珣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疼,想要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初春的河水温度极低,身上的衣物都被浸湿,冰冷的水刺激着他身上零零散散的小伤口。楚珣紧皱着眉头,还时不时发出因为疼痛而产生的呜咽声。
但这痛叫声在极度厌恶楚珣的方叙清听来,都是发/骚的浪/叫,楚珣越叫,他越恶心,踢在楚珣身上的脚,力气就使地越大越重。
“贱/货,才踢你几下就开始叫,这么喜欢被打是吧,那我就满足你。”
方叙清卯足力气踢在楚珣的腹部,每踢一脚,楚珣都会痛苦地大叫一声,叫声还没中断,下一脚又踢了上来。
接连不断的疼痛让楚珣渐渐醒了过来,但就算醒过来也什么都看不见,踢打他的人拿东西遮住了他的眼睛。
“叫!”又一脚踢在楚珣的大腿处。
“呃啊——”
“这么听话,让你叫就叫,在秦贺的床/上是不是也这么听他的话,啊?骚/ 狗,呸。”
然后方叙清真的往他身上开始吐口水。
楚珣身上的怒气盖过了所有的疼痛,可是被下了药又被狠狠地打过的他,完全使不上多大的力气。
“操/你妈比的方叙清!”
与此同时,秦贺在办公室看着手机里和他共享位置的楚珣,离他越来越远。
“咚咚咚…”
秦贺还盯着手机在看,最后的一条信息是楚珣说自己上车了,大概五点左右就能到川城。
现在已经六点多了,楚珣不仅没到,手机上所处的位置也没再动,秦贺盯着屏幕看了将近二十分钟。
门外的人似乎真的有事,不停的敲着门。
“咚咚咚…咚咚咚!”还敲得越来越急。
秦贺无心理会,他觉得楚珣一定是出事了。穿上衣服,拿着车钥匙准备顺着定位去找人。
门外的人似乎也等不急,不敢硬闯,便在外面喊着:“秦总,我是古德才,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您说。”
“方叙清那小子说他要去找您的秘书算账,刚刚还给我发了一堆照片。”
照片两个字一下就吸引到秦贺的注意力,他开门,站在门口的古德才一副怯生生,但又邀功似的举着手机,对秦贺殷勤发笑。
古德才和方叙清的聊天记录里,那些照片都是楚珣被打后拍的,有昏迷时拍的,有清醒时拍的。
照片夹杂着文字,秦贺一点进去,随意滑动了一下,就不敢再看。
他的小鱼在被别人残虐。